第三十章
黑下來，房間里只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蟲，有意識的壓下去光芒。侍女們幫西子夜做最后一次去熱處理，然后紛紛離開。
西子夜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摸一摸身上，還有些酸痛，但是并不難受了。
一邊的海兔子見狀，跳上西子夜的懷里，撒嬌似得蹭腦袋。
“這個戈府簡直就是地獄?！蔽髯右箍戳丝此闹?，那些火蟲似乎懂人性，見有人醒過來，立即增加了亮度。房間重新一片亮堂堂，少女看著大房間里空蕩蕩沒有一個人，躡手躡腳的下了床，換了一身綠底碎花連衣裙兩根裙帶系成蝴蝶結(jié)，自腰而下，十一層白色輕紗罩住。少女拿出一張床單，將自己喜歡的衣服鞋子都放在上面。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喜歡，于是為難了。西子夜暗想：“不過，這戈夫人是真的不錯，一直對我很呵護(hù)，好看的好玩的都一股腦塞給我……如果我就這么走了……”少女的腦海里冒出那天戈夫人哭的凄涼的樣子來，又有些于心不忍，上手的動作停下來。
“不逃走，我就是對不起我自己?！蔽髯右古淖约耗X門，“一直被關(guān)在戈府，一點(diǎn)自由都沒有。要怎么去查梁沁心的消息？”
西子夜看著那一堆東西，狠狠心，全部都塞進(jìn)衣柜里。回到臥室里，東找找西看看，暗自叫苦：“完了，我居然沒有錢！”這時，少女叉著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小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見那些瑪瑙石、朱玉、還有各種做工精致的擺件，立馬喜笑顏開來。
想要逃出戈府并不容易，戈府上上下下人口百來個，再加上這府邸本來就是偏中式的造型，彎彎繞繞太多，還有許多的機(jī)關(guān)暗門，真怕一不小心就像上次掉進(jìn)莫名其妙的洞里。更何況，這戈府可不是吃素的，即使是晚上也有成批的護(hù)法把守著。
海兔子變成小小一只，站在西子夜肩頭。少女的頭發(fā)披下來，擋住了海兔子。背上還背著一小包東西，如果不是穿著靚麗，這就是一個小偷無疑了。
西子夜從窗戶跳出去，躲開門口的護(hù)法，一路沿著墻走。哪里黑就往哪里躲，但是這天上還是有些月光的，這些被冰封的花草樹木堆也都是白茫茫的。西子夜身子嬌小，見有人來，就縮成一軟團(tuán)，躲在假山堆下面。害怕走錯路，少女機(jī)智的選擇跟著那些護(hù)法走。
西子夜的身子碰到那些冰雪塑封的山體，它們就開始裂開冰口子，慢慢化成水。不過少女并沒有太注意這些，只管著向外面溜走。
那些護(hù)法自然也是沒有想到會有人跟蹤自己，一個個嚴(yán)謹(jǐn)整齊的巡邏交班。
直到其中一個在西子夜走后的路上發(fā)現(xiàn)異樣，和其他一對視，那人立即去向戈長老匯報了。
少女眼看著自己已經(jīng)穿過后院，來到了大殿之上。那些護(hù)法們卻突然都接到了什么消息似的，一個個改變路線，將戈府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西子夜慢慢的溜到大殿之上，等那些護(hù)法穿過大殿，她才慌亂地出來，準(zhǔn)備百米沖刺一樣沖到園子外圍去。誰知少女剛出來，后來就傳來了戈長老的聲音。
“這個不孝女，除了惹事生非，還能做點(diǎn)什么？你們天上地下給我搜個遍，抓住她，家法伺候！”隨著戈長老一群人的走來，四周的火蟲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
西子夜又是氣又是怕，那個家法真的是太難受了，她可不想再受第二次。少女看著大殿正中央的那個五彩池，池中氤氳著濃烈的白色霧氣，少女想都沒想那么多，飛快跑過去，從池邊滑下去。
這五彩池十分的怪異，水下可以自由呼吸，水溫十分舒適。在這么苦寒的地方，居然可以保持溫度。并且，池水并沒有西子夜想的那么淺，少女的身子是一點(diǎn)一點(diǎn)墜落下去的，直到整個頭頂被沒過水，腳下才有踩實(shí)的感覺。
西子夜發(fā)現(xiàn)可以自由呼吸后，放下了捏住鼻子的手，瞪大眼睛四處張望，鼻腔里是一陣酸酸甜甜的水果香氣，少女忍不住伸手去抓那水，卻抓到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果凍狀小果粒。那些果粒柔軟晶瑩，分不同的區(qū)域，泛著紅、黃、綠、紫、藍(lán)五個顏色。
“原來這不是水？”西子夜暗想，放下那些小果粒，周邊的光亮越來越明顯，絲毫不受影響。
西子夜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站在水下，透過水面映射將大殿之上發(fā)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是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長老，大小姐怕是已經(jīng)離開府內(nèi)了?！逼渲幸蝗藛蜗ス虻?，對戈長老行禮。
西子夜看著那個長老，一臉黑沉，開口說：“出去搜！不管去哪里都給我?guī)Щ貋??！边@時戈夫人急匆匆的趕來，一臉的擔(dān)憂。
“等一下！”戈夫人對著那些護(hù)法說，“你們誰要是傷到我夜兒，我必定將他碎尸萬段！”
眾人第一次見戈夫人如此強(qiáng)勢，全然不顧戈長老的面子，把那些護(hù)法嚇得立馬應(yīng)諾下來。
護(hù)法撤離后，戈長老上前一步，伸手想拉著戈夫人的手，卻被戈夫人甩開了。
“夫人，何必意氣用事？你活了這么久了，難道還分不清輕重緩急？”戈長老義正言辭，看樣子不想在說慌。
“子夜不是你女兒嗎？你一個做父親的人，說得出這種話來？輕重緩急？誰規(guī)定她就一定要為了我們活著？”戈夫人字字鏗鏘有力，看這戈長老的眼神也不似之前溫柔，“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恢復(fù)記憶，恢復(fù)能力，你還能控制住她？還是你要像以前一樣，在她能力強(qiáng)大之前親手殺了她？”
戈夫人此話一出，在場的侍女們無不面色驚慌。膽小的身子一軟，差點(diǎn)軟下去。西子夜在池底也聽得明明白白，雖然不直到這其中的糾葛，但大概了解了自己前世是被人所害，少女看著戈長老的眼睛里多了幾分驚恐。
“住口！”戈長老憤怒了，一向?qū)Ω攴蛉藧圩o(hù)有加的他，突然大吼起來，“我這么做難道不也是為了你，為了你們這些卑微活者的下人，還有這個世界上千萬人的生命？”
戈夫人冷眼笑起來，身子緩緩向五彩池挪了幾步。她好似知道西子夜在池底一般，說的話暗指多方：“我十月懷胎，生了子夜三次。她本應(yīng)該是高高在上的人，享受榮華富貴和自由，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實(shí)在讓我失望透頂。這一次，我再不會聽信你那正人君子一樣的冠冕堂皇的胡話了?！?p> “夫人，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备觊L老怒不可遏，對一旁的老管家伸手，“管家，將夫人帶下去，好好照看。沒有我的命令，不準(zhǔn)她和外人接觸。”
“哈哈哈哈！”戈夫人大笑起來，臉上的笑卻是譏諷和落寞，眼睛看著池底，好像透過氤氳的白煙、層層水球，看到了西子夜的臉一般。
少女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幾步，只見戈夫人輕輕柔柔的說：“逃出去，就不要回來了！”
戈夫人話音剛落，就被管家一眾人強(qiáng)行扶下去了，小雅她們也在身后緊緊跟著。
戈長老雙手背在身后，目視前方，從他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波瀾。
但是西子夜卻明白了，這個戈長老，她的親生父親，曾經(jīng)親手殺了她。西子夜看向戈夫人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陣陣酸楚來。少女緊緊咬住牙齒，眼睛里露出不服氣的倔強(qiáng)。
“戈夫人，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戈長老一眾人消失后，西子夜從五彩池中爬上了，衣服并沒有打濕?，F(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時分，火蟲大多休息了，戈府的人都退到后院處理戈夫人的事情，還有的就是出去外面找西子夜了。
少女后頭看了一眼那大殿，殿上那多巨大的花形格外醒目。西子夜轉(zhuǎn)過身，目光堅定，朝著戈府外面跑去。
當(dāng)然，她不能從大門出去。而是在大門旁的一個墻角，放出海兔子，等海兔子三下五除二的打好一個洞，自己再跟著鉆出去。
少女站在空曠無人的大街上，看著天就要亮起來了，將那一包袱東西重新背在身上，在腰間寫了一個結(jié)。好兔子還是躲在她肩上，被黑色頭發(fā)擋住。少女的身上散發(fā)著水果的淡香，裙子和身上都沾滿了泥土，看上去有些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