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子夜在戈家的第三天，無聊的坐在客廳的椅子上睡著了。她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就像以前在蘇克麗，無聊的時候就趴在書桌上睡覺。少女原本坐直的身子，隨著熟睡程度，一點點的癱軟下去，肩膀放松下來，腦袋朝前面一點一點的樣子，像只小倉鼠。有時點頭的力度過大，會輕輕睜開下眼睛，砸吧下嘴巴，稍微坐端正，繼續(xù)打瞌睡。
少女之所以會這么小心翼翼的打瞌睡，還是顧忌著旁邊站著的那些侍女。雖然她們看上去面無表情，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但西子夜總感覺這些人一定在自己打瞌睡的時候偷笑過。
長老夫人跟著侍女站在窗戶外面，看見屋子里的西子夜，她哭笑不得：“小雅，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跟以前很不一樣吧？”
叫小雅的侍女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冬裙，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里波紋展開，好似蜻蜓點過春水，蕩漾著溫柔的氣息。這小雅與其他侍女又不一樣了，她頭發(fā)上還帶著珍珠，脖子處有一個眼睛形狀的紋身。
夫人示意，門口的兩個侍女打開大門。西子夜聞聲，立馬把眼睛鼓成青蛙一樣，呆坐在那里。
“子夜，”夫人走上前，今天她的頭發(fā)盤在腦后，額前佩戴者藍(lán)色碎鉆的發(fā)飾，看上去端莊優(yōu)雅?！笆遣皇呛軣o聊？”
西子夜點點頭：“我之前在書店里還可以看看書，這里什么都沒有。滄海和歡喜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哎！”
長老夫人見西子夜嘆氣就好似很慌張，說話的語氣都有些慌亂了：“那我們?nèi)ズ笤荷⑿暮脝幔俊?p> “散心？”西子夜立馬跳起來，揚起一張笑臉，“好啊好?。 鄙倥氏茸叱鲩T去，站在大門口回頭沖戈夫人招手，“你們快點?！?p> 戈家的后院，好比是一個城堡。有八個不同的八角樓排列在四周，每個角根據(jù)不同的樓站立了不同的精靈。門上分別寫著“一口”、“二心”、“三離”、“四疏”、“五獨”、“六散”、“七枯”、“八亡”。這些八角樓都有八層高，樓頂各有顏色不同的寶石，發(fā)出不同的光芒。西子夜行走在這些房間外都覺得渾身不自在，根本沒有想一探究竟的想法。
戈夫人好似看出了她的不自在，拉著她的手，笑著說：“子夜，這些樓是用來測試魔力的。你現(xiàn)在不必進(jìn)去嗎，等到有一天……”
“什么？”西子夜看著夫人出了神，有的話被她壓下去，然后溫和的拍拍西子夜的手背，“沒事。今天主要帶你來看看家里什么樣子?！?p> 西子夜輕輕點點頭，但臉上還是可以看見失望的神色。離開蘇克麗，她可以信任的人就是滄海和和歡喜了，現(xiàn)在這兩個人都不在身邊。雖然長老夫人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也一直是溫和帶著善意。但是她總覺得夫人有什么難言之隱，每每說出的話里都有幾句是遮遮掩掩，眼神中也有些閃躲之色。
八座大樓中間，有一個由不規(guī)則透明玻璃組合成的房間。房間四周的假山排成拱橋和橋洞，一條小路順著橋洞和拱橋彎彎曲曲的指向玻璃房。
長老夫人帶西子夜到玻璃房里面去，只見房間地面是堅硬的冰塊，仍然可以看見底下藍(lán)到發(fā)黑的湖水。這時，小雅手心上出現(xiàn)一只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的小怪物。只見它四周長滿了像螃蟹一樣的腳，圓圓的身子上頂著一顆小腦袋，芝麻一樣的眼睛，沒有鼻子，嘴巴張開的時候頭變得特別大，好像可以把小雅整個人吞下去。西子夜心里暗自叫苦：“這哪里是散心啊，分明是恐怖電影?！?p> 只見小雅笑著撥弄那個小東西的腳：“麻球，幫個忙?！?p> “好的?！边@貨居然開口說話了。西子夜倒吸一口涼氣，愣是不敢多說一個字，生怕被那個麻球生吞了。
只見那小家伙飛在半空中，圓鼓鼓的身子飛速轉(zhuǎn)成圈，快到只看見一個黑黝黝的影子。西子夜正在疑惑中，只見一道道碧藍(lán)的光線從深冰之下串了出來。麻球繼續(xù)使勁，嘴里發(fā)出嘰里咕嚕的咒語，催動魔力。忽然之間，湖底深處傳來一聲動物的鳴叫。那聲音，好似迷路的小孩子找不到家，稚嫩中帶著些焦急。西子夜的眼睛死死盯住冰譚下方，雖然什么都看不見，但她好像可以感知到那里有什么東西。麻球的身子已經(jīng)膨脹到好似要爆裂了，它還在繼續(xù)發(fā)動魔力，小臉漲得緋紅，芝麻眼睛里盡顯疲憊。
“夫人……”小雅看著麻球的樣子，有些擔(dān)心，“麻球快撐不住了。”
“再等等。”戈夫人看著旁邊的西子夜。只見少女好似出神一般望著深冰之下，腳步一點點的移動向前，然后緩緩蹲下身子。
“這里有什么嗎？”深冰之下，又傳了幾聲幽幽的鳴叫，那聲音越來越近，好像就在腳底之下。西子夜屏住呼吸，生怕嚇跑了它。西子夜鬼使神差般的伸出了手，輕輕覆在了冰面上。只見那堅硬如磐石般的深冰，忽然之間生起陣陣白色煙霧。地面開始有些震動，起初是一點感覺，后面開始出現(xiàn)劇烈的顛簸。
“出現(xiàn)了！”小雅的臉上出現(xiàn)興奮的笑容，看著戈夫人也是滿臉的激動，兩個人盯著那冰面。
西子夜用手輕輕抹了一下冰面，她試圖看清楚深冰之下究竟有什么?？上П嫣盍?，她瞇起眼睛也只看到藍(lán)到發(fā)黑的洞底。
那叫聲越來越清晰，好像就在西子夜的腳底下了。腳下的震動也越來越明顯，一下一下的。西子夜看著那下面，只見一小點的綠光在那里。她耳朵里傳來一陣又一陣悠遠(yuǎn)持久又尖銳的鳴叫聲，心臟處傳來劇烈的不適感，腦袋也昏昏沉沉起來。只是因為她背對所有人，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
“媽！”這個時候，戈離洛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你們在這干什么？”
“離洛！”戈夫人還是見過大世面的，轉(zhuǎn)過身，一臉的從容不迫，“我們在帶你姐姐熟悉環(huán)境?！?p> 小雅迅速叫停麻球，收回手里去，神色慌亂的和眾多侍女一起行禮。戈離洛自然是把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她走到小雅面前，目光如炬的盯著她。小雅不敢跟戈離洛對視，慌張的垂下頭。
“我警告你們！”戈離洛毫不客氣地環(huán)視四下的人，不帶一絲客氣地說，“以后誰再這宅子里亂來，別怪我不客氣?！痹捯粢宦洌南碌娜巳缤蒙肀岩话懔钊酥舷?。
“離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戈夫人面不改色，看著戈離洛。
“媽，你知道的，我們戈家和別人家不同。如果誰都可以在這里肆無忌憚，指不定會出什么禍?zhǔn)聛??！备觌x洛語氣放平，看著戈夫人的時候雖然態(tài)度不那么傲慢，但也算不上恭敬，“這也是爸的意思，女兒不敢違逆?！?p> “二小姐，這不關(guān)夫人的事。是我們幾個貪玩……”小雅出面幫戈夫人解圍。
“我跟你說話了嗎？”戈離洛看都不看小雅，語氣好像可以殺死人?！皨?，我還要去準(zhǔn)備學(xué)校的事，你這邊也今早回去休息吧?！?p> “嗯。”戈夫人輕輕笑了一下。
戈離洛瞟了一眼還蹲在地上的西子夜，轉(zhuǎn)身走掉。
眾人看著戈離洛離開的背影，這才松了口氣。只見戈夫人看的出神，說：“她自小就跟別人不一樣，生性冷酷無情，有時候我都懷疑她不是從我肚子里出來的?！?p> 西子夜還蹲在那里，那聲音已經(jīng)聽不見了，深冰下的光線消失了，就連那一個小點的綠色亮光也不見了。她本來是想站起來的，蹲太久感覺腳都麻了。只是一聽見戈離洛的聲音，她就慫了。不止他們，西子夜也是對這個只見了一次的女生怕的莫名其妙。
“砰~”戈夫人他們身后傳來一聲悶響，回頭一看是西子夜昏倒在地了。原來她聽見戈離洛離開了，就想站起來，誰知道眼前一黑，整個人軟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