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聞路帶著顏末一起離開。
馬背上,顏末趁聞路不備,伸手揮開聞路圈著她的手臂,跳下馬背。
“你若是對郡主不滿,先前王爺讓你來保護郡主時,你可以不接受的?,F(xiàn)在你是什么意思,一有危險,便撇下郡主離開?你離開就離開,拉我做什么?”
聞路無奈,躍下馬背,“你沒看到郡主受傷頗重,即便我們帶郡主離開,郡主的身體又怎經(jīng)得起我們這樣的顛簸?還有,郡主以衛(wèi)可信為餌吸引修允杰的目光就是為了借機讓我們離開,若我們不離開,不但辜負郡主的好意,還不能通知王爺去救人。你以為就單憑我們兩人就能救出郡主,且能平安帶其回東皇?”
“至少不能留下郡主一人,她本就身纖體弱,先有內(nèi)傷,現(xiàn)在又有外傷,她一個人在修允杰的手上,要怎么活?修家本就對郡主充滿敵意,現(xiàn)在郡主落單,他又豈會輕易放過郡主?”
“放心,修允樂還在我們手中?!?p> 說完這句話,聞路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是為了安慰顏末,還是為了寬慰自己,又接著道:“至少他現(xiàn)在不會對郡主下殺手?!?p> 顏末嘆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是趕緊通知王爺?!?p> “那好,你去通知王爺,我去找霍統(tǒng)領?!?p> “你去通知王爺,我去找霍統(tǒng)領,爭取在王爺來之前救出郡主?!?p> 顏末挑眉,“我看你是不敢承受王爺?shù)呐鸢?!?p> “哪有?”聞路尷尬一笑,“當然是因為我比你更熟悉霍統(tǒng)領這個人,尋找他的行蹤相比起你來更容易些?!?p> 顏末冷哼,躍上馬背,“懶得理你!我走了!”
聞路松了口氣,施展輕功離開。
待聞路找到霍奇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兩個時辰之后了。
“你怎么這么晚到?”
“郡主被修允杰帶走了?!?p> “什么?”
“這下壞了。”霍奇皺眉。
“怎么了?”
“王爺和姬蒼昊分兵兩路回東皇,估計他現(xiàn)在正帶著百里融熠前往渭城?!?p> “王爺要我們在渭城匯合?”
“是?!?p> “可是,這離渭城還有好長一段路,我怕郡主……”
“我先派人去查修允杰的行蹤,而后,我們再想辦法營救?!?p> “也只能如此了?!?p> 可是顏末和聞路皆不知道徐冰清身上不但有內(nèi)外傷,還身受黃泉之毒的侵害,隨時可能一命嗚呼,她現(xiàn)在的身體已不能用“虛弱”二字來形容了。
此時的徐冰清可以用“慘不忍睹”來詮釋。
盧顯揚端著藥碗進來,看到徐冰清癱趴在地上,衣裳已被鮮血和汗水浸濕,額前的發(fā)絲也濕噠噠地貼在臉頰上,腿上的傷口又崩裂開來,一雙纖細的手上滿是血跡,不知是手心被戳破的緣故,還是她自己吐出來的毒血,反正地上攤著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即便如此,聽到腳步聲,徐冰清還是睜開了她那雙疲憊卻很清澈的眼眸。
盧顯揚放下藥碗,走上前,“失禮了?!闭f著,蹲下身,攔腰輕輕抱起徐冰清,走向床榻。
徐冰清早已疲累地說不出一句話,也就更沒有精力去在乎什么男女有別了。
“你先喝藥,一會兒我找侍女來為你更換衣裳。”
看著嘴邊的藥碗,徐冰清沒有張口。
“你放心,你們的人抓了修允樂,修允杰暫時還不會拿你怎么樣。這碗藥是我親眼盯著的,沒人有機會下毒。”
其實盧顯揚誤會了,試問這世間還有什么毒能夠比得上黃泉之毒的?
她不喝,是因為嘴里還殘留著自己的血,還有滿身的血腥味讓她忍不住想吐。
徐冰清嘴唇微動,“我……想休息了?!毖垌?,呼吸微弱,很是疲累。
黃泉之毒的發(fā)作,外人難以想象,但單看此情景,就能猜想到徐冰清究竟經(jīng)受了怎樣的痛苦和折磨。
盧顯揚忍不住想:她究竟是怎么撐過來的?又是因為什么才能堅持到現(xiàn)在的?她這具瘦弱纖細的身體里究竟蘊藏著多大的毅力和勇氣?
看著她蒼白瘦削的臉頰,“那你……”盧顯揚放下藥碗,“你先休息……”
直到聽見輕輕的關門聲,徐冰清才睜開眼眸,盯著床帳的一角發(fā)呆。
她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九歲那年,身中春藥又被人追殺,孤身一人躲在黑暗角落里忍受著無邊的痛苦和恐懼,只不過那個時候,她知道牧叔和素英在不斷尋找自己的行蹤,而此時呢?
她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受多久這樣的傷痛,她也不知道身上的黃泉之毒能不能解,她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到東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直到此時,她才允許眸中隱忍許久的眼淚滑落,在這無人的房間內(nèi),在這陌生的地方,在這不知何時就有可能毒發(fā)身亡的情況下。
兩日后。
聞路在房間里急得亂轉,已經(jīng)兩日沒有郡主的消息了,他有些擔心她的安全,更不知道該怎么向王爺交待。
正在這時,霍奇推門而入。
“如何?”聞路焦急地看著他,期待著他能帶來好消息。
霍奇看了他一眼,“郡主的傷勢是不是很重?”
“什……什么?”聞路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照你所說,當時是修允杰和盧顯揚在場,那郡主現(xiàn)在很可能與盧顯揚在一起……”
“然后呢?什么意思?”
“飛鷹堡最近在暗查醫(yī)圣前輩的下落?!?p> 聞路聽聞此言,心中一喜,眼眸晶亮,“你是說……”
“你先前不是說郡主與北戰(zhàn)雄一戰(zhàn)時受了內(nèi)傷,而后被衛(wèi)可信刺傷了雙腿,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傷,一般的良醫(yī)就能治愈……難道除此之外,郡主還受了其它傷?”
“你在說什么?”聞路有些聽不懂,“說清楚!”
“近兩日,盧顯揚在周邊的城鎮(zhèn)不停地尋找大夫。我已派人去查過了,請過去的看診大夫都說,他們是去替一個姑娘看病,那姑娘傷勢很是嚴重,他們也都無能為力?!?p> “你說的這個姑娘難道是……郡主?”
霍奇點頭。
“修允杰敢對郡主用刑!他難道不知道他妹妹還在我們手中?”聞路急得跺腳,“不行!不能等了。你有沒有查到關押郡主的地方?”
“沒有。不過,按他們尋醫(yī)的方向,他們應該在往南走。”
“往南?那不是……”
渭城就在北夷的南邊。
“不用猜也想得到,我們要離開北夷,必須經(jīng)過渭城,而且渭城有個武功高強又德高望重的大將軍夏侯琨。看來,澹臺朔已在渭城布好戰(zhàn)局,就等著我們?nèi)刖??!?p> “那我們怎么辦?”
“馬不停蹄前往渭城?!?p> “我是擔心郡主的安全。”
“我已傳信醫(yī)圣前輩,相信盧顯揚很快就能得到醫(yī)圣前輩的行蹤?!?p> “那就好,那就好?!甭劼匪闪丝跉猓熬褪遣恢伳┛捎姓业酵鯛??”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們盡快離開這?!?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