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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拂玉壺冰

第一百六十章 情感牽絆

風(fēng)拂玉壺冰 清雅長歌 2825 2020-01-09 21:38:15

  今夜的寧州城,格外地?zé)狒[。

  北夷都城派來的迎親官員已經(jīng)到達(dá)寧州,明日便會迎東皇寧安郡主回北夷與四皇子澹臺朔成婚。

  兩國聯(lián)姻意味著兩國的和平相處,邊境之地素來動蕩不安,知道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發(fā)生戰(zhàn)事,百姓們自然欣喜若狂。

  只不過,有人欣喜,有人憂。

  一直以來,徐冰清都表現(xiàn)的很淡然。

  或者說,從聽聞自己與澹臺朔的婚事開始,她表面上都與以往并無一絲異樣,那樣的寧靜致遠(yuǎn),那樣的水流不驚。

  可她內(nèi)心深處真的如此嗎?

  顏末若有所思地看著桌前看書的徐冰清,猶豫再三,終是開了口,“明日一早郡主就要去北夷了,不見王爺一面嗎?”

  徐冰清不為所動。

  “即便郡主不想見王爺,但王爺定是想見您的?!?p>  徐冰清輕嘆口氣,放下書卷,“顏末,其實(shí)你誤會了,我與王爺……此生無緣?!?p>  “為……為什么?”顏末驚,她以為王爺和郡主之間早就商量好了,所以王爺才會任由郡主嫁予澹臺朔而無動于衷,難道這其中……并不是如此嗎?

  “時辰不早了,早些去休息吧!”

  “郡主……”顏末還欲再說什么。

  “去吧!”徐冰清截斷她的話語,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顏末無奈,“是。”隨后退了出去。

  徐冰清合上書卷,揉了揉發(fā)疼的眼角,緩解疲憊。

  其實(shí),這些天,她很累,不管是在京城面對秦雪萱她們,還是在途中遇見紫羅這些人,亦或是在北境見到的這些將士,她都感到十分疲累。

  面對敵人,她或許不會覺得有什么,也總是能應(yīng)對自如,因?yàn)樗麄兪菍κ郑菙橙?;而面對這一張張真誠善意的臉龐,她沒辦法欺騙,卻也沒辦法實(shí)言相告,因?yàn)樗蝗绦?,因?yàn)樗簧岬谩?p>  她做這個決定,最困難的反而是如何跟身邊這些真心關(guān)心自己的人一個合理的解釋和交代,因?yàn)椤扒榱x”二字太深重,于她來說是剪不斷的牽絆,也是最容易攻破心防的武器。

  關(guān)于姬逸風(fēng),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即使見面,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所以她只能選擇避而不見,況且,她也不認(rèn)為姬逸風(fēng)想要再見她。

  而此時的姬逸風(fēng)呢?

  這幾天,他一直待在書房里,處理軍務(wù),看兵書,甚少出門。

  “王爺?!蓖堪猎陂T外喊道。

  “何事?”

  “郡主身邊的侍女想要見王爺?!?p>  姬逸風(fēng)眼眸猛抬,徐冰清的人!

  看向房門處,“進(jìn)來吧!”

  只見一女子緩緩走來,姬逸風(fēng)的心也隨著她的腳步聲越跳越快。

  只不過……

  待看清來人時,心底的失望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來人雖著侍女裝,但氣質(zhì)和神韻卻沒有一絲為人奴仆的卑微和低賤。

  不過……此人倒不是徐冰清的什么侍女,至少以前不是。

  “紫羅姑娘什么時候變成徐冰清的侍女了?”

  “冰清需要侍女時,我便是侍女;冰清需要姐妹時,我便是姐妹?!?p>  “紫羅姑娘倒是重情重義。”姬逸風(fēng)隨意地斜靠在椅子里,“還真沒想到,你竟然能舍棄戰(zhàn)云熙陪徐冰清去北夷??磥硗饨鐐餮裕麄儍扇艘蚰愣荒?,也不全是作假。不過……戰(zhàn)二公子怎會舍得你去北夷?”

  “那王爺怎舍得冰清去北夷?”

  姬逸風(fēng)斂眉掩飾眸中的神色,揉搓著桌上的紙箋,“她要去哪,與本王何干?”

  “不管王爺和冰清發(fā)生過什么,但她明日便會離開寧州,遠(yuǎn)嫁北夷,想來以后與王爺再無相見之期,還請王爺屈尊去見她一面。”

  “是她讓你來的?”

  “不是。”

  姬逸風(fēng)心中暗嗤:自己又在期待什么呢?在她眼里,他從來都是無關(guān)緊要之人罷了。

  黑夜籠罩著大地,明月高懸在天空,稀疏的星辰眨著眼睛,在這個別樣的夜晚,無心睡眠的人怕是很多。

  姬逸風(fēng)是其中之一,而徐冰清亦是其中之一。

  事實(shí)證明,黑夜里進(jìn)入別人房間的不一定都是盜賊。

  房門被人推開,夜風(fēng)隨之闖入,桌上的燭火被吹得忽明忽暗。

  徐冰清躺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她知道有人進(jìn)來了,但她卻未動分毫。

  在這個時辰,在這個地方,她并不認(rèn)為來人是刺客,或是紫羅她們。

  來人腳步極輕,不是刻意的緣故,而是本身習(xí)武的原因。

  徐冰清在其進(jìn)門前就猜出了來人的身份,所以她的氣息很平穩(wěn),如同睡著時一樣,并未有任何可疑之處。

  來人隔著紗帳看著榻上的人影,他每日每夜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而她竟然能這么若無其事,還能安然入睡,可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誰先動情,誰就輸了”,而他……輸?shù)脧貜氐椎住?p>  深邃眼眸里流轉(zhuǎn)著無邊的沉郁和傷痛,袖中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直到此時,他心中真的對她生起恨意來。

  可是……為什么?

  此刻看著她籠罩在被褥里模糊的身形,他心中仍是狂跳不止……

  百無一用是深情,不屑一顧最相思。

  也許是他沉默的時間太久,也許是徐冰清自己不想裝下去了,反正她絕不會承認(rèn)她也想見他一面才決定醒過來的。

  榻上的人嚶嚀了一聲,像是似醒非醒、似夢非夢,而后輾轉(zhuǎn)醒來,終于發(fā)現(xiàn)房內(nèi)多了一個人。

  “誰?”纖手去拉紗帳。

  來人瞬間從思緒里清醒,“你不用起來,我說幾句話就走?!弊柚沽怂膭幼?。

  徐冰清放下手臂,隔著紗帳,道:“王爺?”

  “嗯。”

  房內(nèi)陷入沉默。

  他……并不想見她。

  這個結(jié)果讓徐冰清心里泛起一股酸澀。

  可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什么還會感到委屈呢?

  姬逸風(fēng)不說話是因?yàn)樗性S多話要說,有許多疑惑要她解答,他曾想過再次面對她時,自己會是如何的暴怒,可是……臨到眼前,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猜想在見到她時全都消失不見,除了滿滿的傷痛和無奈,他不知道自己又該做什么。

  “北夷跟徐家,甚至東皇是死敵,可你還是要嫁給澹臺朔,為什么?”姬逸風(fēng)側(cè)身對著床榻,看著窗柩縫隙里伸入屋里來的一支紅杏。

  徐冰清默然不語。

  “是為了報仇,還是為了權(quán)力,亦或是……因?yàn)榛市???p>  徐冰清蹙眉,權(quán)力?陛下?什么意思?

  待她思慮片刻,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他以為自己嫁給澹臺朔是為了北夷未來王后之位?他怎么不想想澹臺朔現(xiàn)在還只是北夷四皇子,將來是不是北夷王還不一定。

  也是,在他剛回京之時,對她就有這樣的誤解,只是兩人一直未曾有機(jī)會解開此誤會。

  至于陛下……想來他還是認(rèn)為自己心怡之人是陛下。

  這又是另一個誤解,而她不能辯解。

  “你可有想過以后?”姬逸風(fēng)輕嘆口氣,“若是東皇和北夷再起戰(zhàn)火,你又當(dāng)如何?”

  徐冰清透過紗帳看著他側(cè)身模糊的輪廓,“明日之后,東皇再無寧安郡主,寧國侯府再無徐冰清,活著的人是北夷四皇子妃。倘若東皇和北夷再燃起戰(zhàn)火,那北夷皇子妃徐冰清就是東皇的敵人!”

  敵人,見之便可殺之。

  姬逸風(fēng)嘴角輕勾,冷冷一笑:這才是徐冰清啊!夠魄力,夠果決,也夠絕情,亦夠冷酷。

  天涯路遠(yuǎn),愛恨兩端,再見便是敵人。

  此次一別,姬逸風(fēng)終于可以說服自己放下這段自作多情的感情,他終于可以徹底死心,把徐冰清這個人從心底、從記憶里慢慢抹去,再無痕跡。

  “這就好?!闭f著抬腳離開。

  他自始至終都未看向徐冰清,雖然他們僅隔了幾步遠(yuǎn),雖然中間還隔著紗帳。

  “王爺!”徐冰清突然叫住了他。

  姬逸風(fēng)心中一緊,停下腳步,并未回頭。

  徐冰清深吸口氣,緩解自己緊張的情緒,淡淡道:“此次一別,再見無期,冰清在此祝王爺在戰(zhàn)場上百戰(zhàn)百勝,也祝王爺……生活幸福美滿。”

  她希望他能幸福,即使讓他幸福的那個人不是她,但若要她親口說出“祝王爺早日覓得佳人”這句話,她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

  姬逸風(fēng)聞之,苦澀一笑,徐冰清就是徐冰清,永遠(yuǎn)這么心不贅物,永遠(yuǎn)這么云淡風(fēng)輕。

  “謝你吉言?!倍?,瀟灑離去。

  待不見他的身影,徐冰清忍不住大口喘氣,這下子,她終于可以安心了,因?yàn)樗K于死心了。

  只不過……他死心了,那她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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