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關(guān)嫂子帶來了青龍寨和清風(fēng)寨投奔隊伍的好消息,輕寒為此高興了好幾天。甚至約了朋友,帶著槐花吃飯喝酒聽?wèi)?,著實的慶祝了一番。
輕寒高興的同時,趙老板也高興,心中刺、眼中釘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了。
日本人突然剿匪,趙老板也是嚇了一跳。心驚之下仔細想過,老管家可沒留下啥尾巴,日本人即使拿住了那個馬匪,也找不到老管家的頭上。話雖如此,趙老板還是留意起這件事。
約了輕寒聽?wèi)颍⌒囊硪淼奶铰牻朔说氖隆?p> 趙老板話里話外的意思,成功引起輕寒的注意。你一介商人,啥時候關(guān)心起軍務(wù)了?
輕寒不動神色的套了趙老板的話,心里有了底。
輕寒不由得對趙老板慎重起來,人不可貌相。之前輕寒還想著提醒一下趙老板,沒想到人趙老板早就提防著陸福呢。
看似五大三粗的趙老板心中成算頗深啊。陸福的死有意思啊。
輕寒不動聲色的透了一些消息,趙老板明顯輕松了許多。
武田太郎在奉天城給黑虎慶祝的宴會,趙老板也應(yīng)約參加,一臉的輕松愉快。
輕寒掃一眼眉開眼笑的趙老板,微微抬起嘴角。
日本人聲勢浩大的剿匪,也算收獲頗豐。奉天城外最大的山頭黑虎寨詔安了,曾經(jīng)的馬匪搖身一變成了警備司令部的嫡系。以前是暗搶,如今是明奪。
黑虎寨被詔安那幾天,趙老板的日子可不好過,提心吊膽的,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隨著日子忽悠悠的過去,趙老板的心也放松了。
趙老板的愉悅碰上輕寒的高興,再加上武田太郎剿匪成功的喜悅,奉天上層,從政界、商界到親日派一派喜氣。
這場酒會甚是氣派熱鬧。觥光交錯,人聲鼎沸,喧囂熱鬧。
輕寒與趙老板共同舉杯,兩人眼里均閃過莫名的光芒。
王司令格外活躍,端著酒杯敬了一圈,八面玲瓏的周旋在場子里。那一臉的假笑,那一身的做派,哪里像軍人,比商人還商人。
整個人沒有帶兵打仗的颯爽英姿,倒像個時時刻刻精于算計的商人。
輕寒這里自是不會落下,兩人也算相熟。王司令給輕寒面子,輕寒自然也給王司令面子。
“耿先生,來來,咱哥倆好好喝一杯。”
“王司令英雄海量,耿某一介書生,哪里敢與王司令拼酒量。這一杯,應(yīng)當(dāng)由耿某敬王司令?!?p> “客氣啥,咱倆誰跟誰?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耿兄弟的面子那是必須給的?!?p> 輕寒眼底閃過一絲暗芒,王司令這是在提醒自己吶。
“王司令爽快,王司令的好耿某銘記在心。若有用的著耿某的地方,王司令吩咐就是?!?p> “哈哈哈,爽快,爽快!我就喜歡跟耿先生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來來,喝酒,喝酒?!?p> 三杯酒下肚,不甚酒力的輕寒已經(jīng)有些犯迷糊。
滿臉通紅,星目微瞇,嘴角上揚,靠在槐花身上,笑著說:“夫人,這是王司令,王司令可是好人吶?!?p> 槐花無奈的笑著說:“好,這是王司令。”
安撫好輕寒,槐花一臉歉意的對王司令說:“王司令,真是不好意思,這是又醉了,讓您見笑了?!?p> “弟妹這是哪里話?這事怪我,不過今兒是真高興啊,一時沒忍住,沒忍住,還請弟妹見諒,見諒??!”
輕寒混不在意的說:“老爺們的事兒,跟她說不著。來來,滿上,滿上,再來。”
槐花無奈的笑著說:“瞅瞅,以為這是燒刀子吶,還滿上。人家這可是洋酒,就倒個底兒,可怎么給您滿上哦。喝點茶水解解酒吧?!?p> 槐花美目一掃,還真沒茶水。
“寒哥,您跟王司令嘮著,我去看看有沒有茶水?!?p> 槐花起身對著王司令歉意頷首,微微一笑離開。
輕寒揮揮手,用日語說:“夫人,再見,夫人慢走?!?p> 兩人看著槐花嬌俏的身影融進人群。
王司令依然一臉笑意,從原來的位置挪到輕寒身邊,放低聲音說:“老弟如今可謂春風(fēng)得意啊,哥哥是真羨慕老弟吶?!?p> 輕寒斜睨一眼王司令,眉眼帶笑。
“王司令難道不如意?奉天城除了太郎,誰還能與你王司令爭鋒?”
“唉,我那是驢糞蛋表面光啊。聽起來不錯,實際四處掣肘。如今又弄了個什么副司令,那黑虎可不是什么善茬兒。誰不知道,黑虎寨大當(dāng)家,那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腦子又好使,我這粗人哪里是他的對手?”
輕寒抬抬眉,微醺的臉色紅撲撲的,笑著說:“啥意思?副司令那可是太郎任命的。再說,太郎不是也明說了嘛,那就是個擺設(shè),奉天的警備司令部還是你王司令說了算。”
“是,是,是這么說的??晌译x武田司令官遠吶,萬一哪天司令官閣下有了新想法,我那傻乎乎的還不知道,再弄砸了,那不就砸了自己的飯碗嗎?!?p> 輕寒心里一笑,面上還是一副不明白的模樣。用手拍拍頭說:“王司令你啥意思?今兒我這腦子咋不好使了呢?”
“明人不說暗話,耿老弟,我王某人拿你當(dāng)朋友。就不整那虛的了,武田司令官這邊有啥想法,麻煩耿兄弟給老哥我提了醒。王某人絕不會虧待耿老弟的?!?p> “哦……”
輕寒拉長音調(diào)點著頭。剛想答應(yīng),突然一驚,瞪大眼睛看著王司令說:“王司令,你這是讓耿某……”
王司令趕緊拿起一塊小點心塞進輕寒的嘴里,低聲說:“沒有,老哥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黑虎生變,要是能知道司令官的意思,老哥我也好應(yīng)付黑虎那尊煞神啊。”
輕寒艱難的咽下小點心,點點頭說:“也是。行,我答應(yīng)老哥了。老哥坐穩(wěn)了警備司令的位置,兄弟我也能沾點光不是。”
“那是,那是,咱哥倆誰跟誰啊?!?p> 輕寒眉頭一皺說:“我可是聽說這黑虎足智多謀,那心眼子不是一般的多。要不這樣,他那邊有啥動靜,老哥也隨時給我打個招呼,我也好在太郎這里摸個底啊。別到時整得手忙腳亂,事到臨頭都來不及想法子。”
“對,老弟說的對,那邊我會注意,有啥動靜,咱哥倆先通個氣。”
兩人相視一笑。
那一瞬間,看著輕寒晶亮清明的目光,王司令感覺眼前的人根本沒醉。眼里閃過一絲疑惑,正想再仔細瞧瞧。輕寒兩眼一閉,就勢靠在沙發(fā)上。
槐花端著一杯茶水過來,看見輕寒的樣子說:“真是的,這是又睡著了?!?p> 奉天的夏天很短,感受過北平的酷熱后,就會感覺還沒熱起來夏天就結(jié)束了。
眼瞅著樹上的葉子一天一天黃了,迎面吹來的風(fēng)從微涼到刺骨,空氣里成熟的香味剛剛彌漫開,收獲的季節(jié)還沒來得及喜悅,天就涼了。
十一月,關(guān)嫂子帶來關(guān)老師的消息,希望兩人見一面。
輕寒選在茶樓相見。
禮拜天的上午,橋本送槐花去教堂,從教堂回來,槐花直接打發(fā)橋本回去。
午睡起來,輕寒帶著槐花坐著洋車去了茶樓。
茶樓二樓的包廂有空的,兩人自是包了一間,上了茶點干果,一邊聽書,一邊注意觀察樓下的情況。
關(guān)老師一身長袍悠閑的走進來。深色長袍,淺色圍巾,與長袍同色的禮帽,一副黑框眼鏡。消瘦的身子挺拔儒雅,一臉溫潤如玉。
立馬有小伙計迎上去,關(guān)老師微笑著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槐花與輕寒對視一眼,隨即出了包廂叫小伙計。
槐花打賞小二一張紙幣,笑著說:“那個,看到了?我認識,麻煩叫他上來。”
關(guān)老師跟在小伙計身后走進包廂。
槐花起身笑著說:“關(guān)老師,您好!您沒忘吧,我們見過面的。”
“你好!夫人?!?p> 輕寒邀請關(guān)老師落座,槐花吩咐小伙計:“上茶?!?p> 此番關(guān)老師帶來兩個消息,一好一壞。
南京政府不惜重兵對革命根據(jù)地強攻,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大片根據(jù)地失守。革命到了最艱難的時期,中央紅軍做出了艱難的抉擇,為擺脫國民軍追擊,也為了保存革命實力,中央紅軍被迫實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即便如此,紅軍依舊決定北上抗日,一支抗日隊伍已經(jīng)輾轉(zhuǎn)北上。
好消息是,東北人民革命軍正式成立。東三省有了一支真正的抗日隊伍,奉天及周邊地區(qū)成立了抗日游擊總隊,關(guān)隊長任游擊隊長,青龍寨的韓青龍任副隊長。狗牙子山成立了奉天游擊支隊。
“太好了,我們終于有了一支真正的抗日隊伍?!?p> “是的,不僅是這一支隊伍,還會有抗日同盟軍,抗日聯(lián)合軍,抗日游擊隊,最終將會形成一支龐大的抗日聯(lián)軍。我們一定會把小鬼子趕出東三省,趕出中國?!?p> “是,一定,中華名族一定會勝利!”
此時的輕寒心情激蕩,這就是自己的選擇,無論多么艱難,始終如一,不忘初心。
夜里,躺在床上,槐花低聲細語。
“到奉天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寒哥這么高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