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瑞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打電話,他關機了。
她找不到他。
跑去星光大廈問前臺,助理說他不在公司,木總助午飯后急匆匆出去了。
他不可能回水晶宮,更不可能去學校,學校已經放假了。
他會不會去了——公安局?監(jiān)獄?
蘇依依當年害死了遲軍,還能活到現(xiàn)在嗎?
凌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這件事她覺得有必要通知奶奶,畢竟奶奶是把凌瑞當親孫子一樣養(yǎng)大的。
徐玉華接到了她的電話,驚得幾乎要暈死過去。凌燁立刻命人開著自家飛機,攜全部人連夜趕回水晶宮。
她跑了一趟公安局,又跑了一趟監(jiān)獄,都跟凌瑞錯開了。那里的人說他來過了,他探聽到蘇依依六年前死于獄中的消息,便離開了。
可他沒有回水晶宮。
水晶宮里的人又多了起來,人進人出的,一個個都很嚴肅,沒有人敢大聲說話。
凌燁派出很多人分頭去尋凌瑞。
徐玉華在家里不停地抹眼淚,急得團團轉。哭著喊著說:怎么就讓他知道蘇依依的消息了呢?
凌雨星默不作聲,這事說來話長,其實凌瑞一直在背后尋找蘇依依的下落,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罷了。
若她供出是凌小旭說出來的消息,會害了凌小旭,這事她也脫不了干系,還會牽扯出凌瑞是蘇玄的事。
蘇依依當年被判了死刑,緩期二年執(zhí)行。兩年后,念在她認罪態(tài)度好,積極表現(xiàn),法院后來改判為無期徒刑。
蘇依依剛入獄時,因過度思念幼兒患上了抑郁癥,漫長的刑期度日如年。遲梵宇又不讓遲景川來獄中見她,她慢慢地熬不住了,抑郁癥越來越嚴重。身體每況日下,于六年前抑郁而終。
蘇依依的情人張智名在獄中得知她去世的消息,生無可戀,自殺相隨,也死在監(jiān)獄里。
張智名便是凌瑞的親生父親,當年曾是遲軍和蘇依依的助理。
兩天后,凌瑞突然回水晶宮來了。面容憔悴,人一下子瘦了好多好多,英俊的臉上也熬出了黑眼圈。
凌雨星撲上去想抓住他的手,被他輕輕地避開了。
他沒有抬眼看她。他眼睛下面的陰影布滿悲傷。
“凌瑞,對不起……”她很自責,想為蘇玄查出真相,卻查出這樣的結果。
他消失的這兩天,一定吃不好睡不好,躲起來很傷心吧。
她也整夜里失眠,白天跑到外面找他,卻找不到。
他回來,一大家子的人都涌到大廳里來見他。
徐玉華上前牽住他的手,心疼不已:“孩子,你去哪里了?餓不餓?都瘦了!”老人眼里滾下淚來。
所有人極力掩埋的秘密,為的就是保護他,不讓他得知真相,可以安心地快樂地活下去。
誰知道有些事越是想捂,越是捂不住。
姜雨晗鼻頭一酸,偷偷地摸了摸眼角,對旁邊的玲管家說道:“快去叫廚房做飯,做凌瑞最愛吃的菜,那個鵝肝、糖醋排骨啊、拔絲山藥……”
“不必了,姜阿姨。”凌瑞說。
他終于說話了。所有人都倒提一口氣看向他。
凌燁深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溫和:“小瑞,這兩天你去哪里了?”
“我在我媽的墓碑前坐了兩天兩夜?!彼劾锫弦还善嗳坏拿造F,他找了那么多年,最后找到的只是貼著母親黑白照的、小小的墓碑。
徐玉華啜泣著,“你說你這孩子啊,何苦呢。我們這些年瞞著你,就是怕你為那些事傷心,你當年只是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誰忍心讓你背負那些沉重的包袱……”
凌瑞轉過身來,站在徐玉華面前,突然雙膝跪下來,鄭重地給徐玉華磕頭。
眾人大驚失色,徐玉華想要扶起他,被他拒絕了。
凌瑞說:“謝謝你們?yōu)槲易龅囊磺?,凌家對我的恩情我永遠不會忘。徐奶奶,承蒙您這些年對我的照顧,我想給您好好地磕幾個頭?!?p> 他連磕了五個響頭。額頭都磕出紅印子來了。
徐玉華泣不成聲,“小瑞瑞,你這是做什么?”老人家何嘗不明白,他這是在告別了。
到這一刻,徐玉華才覺得凌瑞真的長大了。羽翼豐滿,要遠走高飛,不再需要她的庇護。
凌瑞磕完頭,站了起來,又對凌燁和姜雨晗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凌雨星感覺他準備要離開凌家了,以他驕傲的性子,得知自己的身世怎么可能還會留在凌家。
她眼里噙著淚,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了血。她好后悔幫他打聽蘇依依的下落。
凌瑞對凌少琛說:“少琛,你去一趟我的房間,幫我拿那個水晶盒子?!?p> 水晶盒?眾人皆是一愣,他這是要做什么?凌少琛明白過來,轉身就跑上了樓。
那個水晶盒是他極為珍視的東西,里面裝著一個女孩扎頭發(fā)的皮筋。他曾經還不許凌少琛亂碰呢。
“徐奶奶,我不想再做凌瑞了。我既不是遲家的人,也不是凌家的人,我想做回我自己?!?p> “你……你不做凌瑞,你要……”徐玉華瞠目結舌,看著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以后隨我母親的姓氏,我叫蘇玄。”
他緩緩抬起頭,忽然滿目皆是星辰般的光,像是換了一個人。
他不再是遲景川,不再是凌瑞,而是蘇玄。
與過去告別,開始新生活。
凌少琛從樓上跑下來了,給他送來水晶盒。他接了過去,將它轉交給凌雨星。
“這是你小時候送給我的,我一直保留到現(xiàn)在?!彼爻冻鲆唤z笑意來。
她打開一看,認出這個皮筋。當年父親給母親補辦婚禮時,她和他當花童合影的照片上,她的頭發(fā)扎的就是這個皮筋。
從此,凌瑞搬出了水晶宮。
兩年后,蘇玄這個名字被四海皆知,誰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那么短的時間,集團業(yè)務從彩妝延伸到護膚品、珠寶設計,甚至開設新公司投資新興科技行業(yè),比如無人駕駛汽車、臨床智能醫(yī)療設備……
五年后,蘇玄與凌家大千金凌雨星結婚的消息鋪天蓋地傳出來。繁華熱鬧的婚禮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皆是羨慕。
忙碌了一天的婚禮,終于在夜深人靜時徹底結束了。
凌雨星穿著紅色的敬酒服,癱倒在沙發(fā)上,累得無以復加。兩眼一黏,很快睡了過去。
蘇玄一進屋,走過來打橫抱起她,“老婆,新婚之夜,要讓新郎一個人睡床嗎?”
她迷迷糊糊地在他懷里翻了個身,“饒了我吧,我好累。明天再說?!?p> “不行,春宵一刻值千金,等明天黃花菜都涼了……”他邪魅笑道,兩只手不閑著。
“啊——老公,我好累……”小白兔貓咪般求饒的聲音。
“乖老婆今天辛苦了,接下來換我來伺候你。等天亮的時候,我比你還累……”
她耳邊傳來某人壞壞的笑聲。這是打算折騰她一夜嗎?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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