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本地婚俗

　　【你“做”真好啊】

　　術(shù)后一周我步行去門診復查并換藥的時候，面對著正好在出門診的于醫(yī)生，我欲言又止地說起這段經(jīng)歷：“醫(yī)生啊，我覺得我要‘作死’了，出院當天就忍不住做了……”

　　于醫(yī)生心靈神會地笑了，笑得那么泰然自若，笑得那么風輕云淡，說：“好嘛！你偷著樂吧！一周前手術(shù)臺上，誰哭鬧著非要‘安樂死’？誰又在病房哽咽著要上鎮(zhèn)痛泵？手術(shù)后三五天就開始得瑟的年輕人，多了去了！注意不要太猛烈，患肢不要太能用力就行了。沒事兒就在家里面折千紙鶴唄！”

　　我低下了頭：“是。咬咬牙，挺一挺就過去了。和生孩子一樣唄！”

　　“其實吧！人生贏家就是這么簡單，睡得好，拉得好，做得好唄！”他調(diào)侃道。

　　“行行行，你做得好唄！是手術(shù)做得好噢！”我接過他話茬。

　　他拼命得忍住不笑，眼中分明洋溢著作為醫(yī)生幸福的成就感，揮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在另一邊的門診換藥室換好藥后，我坐在等候區(qū)，門診室的門并沒有關(guān)上，我看著于醫(yī)生。平均六七分鐘看一個病人，始終以和顏悅色的姿態(tài)，面對著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家屬，不厭其煩地詢問著、解釋著、檢查著……

　　我也是日后看了他的朋友圈才知道，“掛三級羊頭，賣二級狗肉”的醫(yī)院外科醫(yī)生，在病人和家屬眼里是大刀闊斧地用手術(shù)刀解決問題的外科醫(yī)生。其實，也并沒有多少回腸蕩氣地力挽狂瀾，挽救重危病人的時候。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只是腳踏實地日復一日地做好門診、急診、查房、換藥、手術(shù)，一些基本的診療，大一點的復雜一點的手術(shù)，永遠是輪不到他做主刀的，大部分他主刀的手術(shù)就是拆鋼板。我的手術(shù)原來是陸主任主刀的，但是前一天他臨時代班別人值了一夜晚班，才讓于醫(yī)生做了主刀。

　　其實人生大抵如此，無論你是做學生，還是在職場，還是在家里，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日復一日地腳踏實地的做好一些平淡瑣碎的事情。

　　【本地婚俗】

　　五月的第一個周六，表妹的婚禮如期進行。真的是個紅紅火火又熱鬧祥和的周末。

　　雖說現(xiàn)在婚禮移風易俗，但是上海本地人的婚禮還是保留了很多傳統(tǒng)的習俗。婚禮前一晚要吃一頓“預(yù)告飯”；婚禮當天上午，至親要在家里做湯圓，包餛飩，是當場手工做出來的；婚禮第二天，新郎新娘要回門。我們是至親，差不多是吃了三天的山珍海味。

　　我母親原來是快餐店做的，她搓出來的湯圓可是棒棒的，有紅棗餡的、有豆沙餡的、薺菜肉餡的，個個都像雞蛋那么大呢！婚慶攝像師還把鏡頭對準了她，在晚上的婚宴大屏幕上還分享了她做湯圓的特寫。

　　現(xiàn)在的我，雖然還沒有拆線，但除了左手手腕上還貼著一塊撲克牌大小的防水敷貼，看上去和正常人并沒有什么兩樣了。事實上，穿著長袖的衣服也沒人看得出來。

　　我甚至還能幫忙包餛飩了，和大家一起談笑風生的，根本不像術(shù)后十天的病人。我知道自己洗漱時還不會擰毛巾，也不能端起一杯500毫升的水，更不會梳辮子、戴文胸、洗碗等。我把文胸換成了前搭扣式的小背心。“傷筋動骨一百天”，慢慢地hold吧！

　　【五月婚禮】

　　婚禮的晚宴是在西郊賓館舉行舉行的，這是一個公園式的五星級賓館，我們作為至親，下午兩點就被婚禮的車隊帶到了西郊賓館。公園里面綠樹成蔭，鳥語花香，如果光比自然風景的話，比醉白池和方塔園還“有過之無不及”呢？

　　新郎新娘在賓館的一個豪華套房里邊，完成了公婆敬茶的儀式以后，就被攝影師攝像師被帶去拍外景了。我們一家三口就在這個公園里邊閑庭信步，反正骨折以后也是要多曬曬太陽才有利于恢復的。我們就這樣漫不經(jīng)心的散散步又嘮嘮嗑。

　　我說：“老公啊，我完全不像剛剛手術(shù)好的病人吧！來來來，幫我在這里拍兩張照片吧！”

　　老公則是比較煞風景：“你給我低調(diào)一點，拆線都還沒拆呢！動動腳，動動嘴就可以了，手就給我太平一點好吧！”

　　“你，你，你”我又開始上去扯他頭發(fā)，拉他耳朵了，又開始進入到“野蠻老婆”的模式了。

　　然后我們又想到自己的婚禮，又聊了很多。這十幾年來，婚禮的排場是越辦越大了。想當年我們也是在五月舉行的婚禮，就是家門口的公園拍外景，家門口的社會飯店辦的婚宴，也是親朋好友歡聚一堂，蠻祥和熱鬧的。也沒有請專業(yè)的婚慶，更沒有司儀。臨時做我們主持的娘舅，其實和我們并沒有配合好。走紅毯的時候，給花童踩到了白紗，兩個踉蹌差點跌倒；開香檳的時候香檳打不開了；切蛋糕的時候刀又找不到了。這哪是莊重圣潔的婚禮儀式啊？分明就是在演滑稽小品，然后臺上臺下大家一起笑得東倒西歪，笑聲一輪高過一輪。

　　但是很多年過去了，我們絲毫沒有覺得遺憾，即使這些年參加了很多策劃得很精妙的婚禮，沒有覺得遺憾。當父親攙著女兒的手依依不舍地走向紅毯，百感交集地把她交給女婿的時候，這一幕常常會引得親友潸然淚下？

　　我們那時是最本色的我們，兩個傻乎乎的年輕人走向了婚禮殿堂，雖然一路洋相百出，但是沒有任何矯揉造作，沒有任何嘩眾取寵。臺上臺下一起樂翻天。而且還很價廉物美，二十桌酒加上各種酒水飲料和香煙才兩萬出頭？婚紗是事先到蘇州去買好的，就五百來元，攝影師是一位認識的攝影愛好者，攝像和化妝花了一共花了一千元。

　　【婚禮感言】

　　在東郊賓館舉行的婚宴，據(jù)說要近一萬元一桌，其實也就是澳洲大龍蝦、海參、魚翅這樣的山珍海味吧！東西是和社會飯店差不多的，就是服務(wù)費貴，大廳的環(huán)境好。

　　叔叔在婚禮上的發(fā)言還是蠻感人的，想不到他還是蠻能說會道的？

　　“我的女兒，你生命的前30年，是在父母的關(guān)愛下成長的。

　　你是一個早產(chǎn)兒，一波三折地來到這個世界。別的孩子一出生就能依偎媽媽吮吸母乳，而你則在家人的擔驚受怕中，在暖箱呆到滿月才平安回家。

　　你兒時的每一步成長，你的父母都比一般父母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辛勞。

　　如今你在長輩的關(guān)愛下長大成人了。今天你嫁做人婦了，我想你的生命從現(xiàn)在開始，陪伴你的愛，要以夫妻的恩愛為主，父母的關(guān)愛為次了。

　　但是我的女兒你要知道，我們有血濃于水的親情，父母對你的愛有一種天然接納和包容。夫妻之間的恩愛則是建立在彼此寬容和忍讓之上的。

　　父母對你的關(guān)愛是不可能陪伴你一生的，但是夫妻之間的恩愛是會陪你走到人生的終點的。

　　加油，我的女兒女婿，父母永遠祝福你們。”

　　然后就是熱熱鬧鬧地做游戲，抽獎和把酒言歡。吃飽喝足老公開著車回到家，都快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