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維回到四合院的家中,恰是夕陽西下時分,繞過影壁來到大院,廖維便看見了正坐在院子里聊天的彭玲母女,以及一個料想不到的人。
看著廖維拎著一個禮盒走來,那人站起身來和廖維打了聲招呼。
“譚哥?。俊绷尉S驚訝地看著譚雄,他怎么也沒想到居然會在京城看見譚雄,還是在這四合院里。廖維將那盒茶葉放到一邊,仔細(xì)打量了一下譚雄,問道:“你怎么在這?”
“我是專程來找你的,要找到你可真心不容易??!”譚雄看見廖維,開心極了。
“找我干嘛?還需要專程跑過來,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坐,快坐!”廖維忙招呼譚雄坐下。
這時宋小君端著一壺茶走過來,廖維忙接過來道了聲謝,宋小君擠出一絲微笑,又默不作聲地返回了偏房。
廖維見狀不禁有些疑惑,這小姑娘中午還好好的,現(xiàn)在怎么耷拉著一張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有心想問,不過有譚雄在一邊,他只得按耐住疑問。
廖維要和譚雄聊天,彭玲母女也適時地離開,將院子留給了廖維二人。
“抱歉啊,譚哥,條件簡陋了點,只能在這里請你喝茶了!”廖維笑著給譚雄倒上一杯茶水,說道:“這地方買來還沒多久,也沒時間裝修一下,你要是隔個把月過來,我就有喝茶室招待你了,呵呵!”
“你這里可不簡陋啊,四合院來著!”譚雄嘿嘿笑著,突然壓低聲音問道:“怎么突然在京誠置業(yè)了?是為了金屋藏嬌?免得兩頭打架?”
廖維、陳韻和彭玲三人之間的關(guān)系,譚雄是了解的,現(xiàn)在看來,廖維在京城置業(yè),還把彭玲放在了這,應(yīng)該是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喝茶吧你!”廖維笑罵一聲,又問道:“哎,你還沒說找我是什么情況呢,打電話多方便??!你又不是沒有我的號碼。”
廖維有些不明白,以他們倆的關(guān)系,譚雄為什么不直接給他打電話,偏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出現(xiàn)在他面前,難道想給自己一個驚喜?
“有些事當(dāng)面說比較好!”譚雄笑著說道。
“行吧,看來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廖維喝了口茶,問道:“你怎么找到這來的?”
“嗯,我找了好幾個人,最后還是從陳韻那里知道了你的地址,所以就從巴蜀直接過來了!”譚雄跟著喝了口茶說道。
“巴蜀?”廖維聞言不禁皺眉,連譚雄為什么要通過他人要來地址的疑問都不問了。
“你不是在山城嗎?”
年前吃飯的時候,譚雄可是說他考過了公務(wù)員,年后就回山城任職來著,怎么突然就到巴蜀了?
譚雄搖搖頭,想了想,這才說道:“本來是,不過……呵呵,不在山城了,嗯,現(xiàn)在我在招商局上班了!這不,剛上任就接到任務(wù),所以,嘿嘿嘿,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來找你了吧?”
“不是吧!譚哥,剛上任就給你派任務(wù)?”廖維一聽,驚訝地說道:“這是在整你吧!?你得罪人了?不應(yīng)該??!”
“唉,算逑!說這個沒意思,喝茶,喝茶?!弊T雄顯然不想說太多。
廖維看看他,看樣子譚雄是真得罪人了,道:“那干著還有什么意思?不如回漓江市算了!”
“哎!臨陣脫逃可不是我干得出來的,連這點困難都要退縮,還怎么服務(wù)人民群眾?”譚雄笑道。
他是被排擠不假,可一受到排擠就托關(guān)系調(diào)離,別人會怎么看他?履歷花了,他以后還怎么混官場?所以,譚雄退不得。
“譚領(lǐng)導(dǎo)一心為公,佩服!”廖維笑著拱拱手,然后笑嘻嘻地說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說說分到哪里了,哪個市?也好讓我知道,你打算薅我多少羊毛比較合適!”
譚雄指指廖維,哈哈直笑狗嘴吐不出象牙!同時他的心情一松,知道事情已經(jīng)算是完成一半了,至于剩下的一半,有了廖維出手,他再穿針引線一番,自然而然便可以讓他其他的人脈跟著出手投資。
譚雄心情大好,拿起茶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這才說道:“沒在市里,我給調(diào)到了汶山縣了!”
“噠啦…”廖維手中的杯子霎時掉落在大理石圓桌上,摔成了幾瓣碎片,溫?zé)岬牟杷书_來,沿著桌沿滴下地面。
“嗯?。俊弊T雄看看廖維,卻見他臉上的表情好似被定格住了,不由得奇怪地問道:“怎么了這是?”
他伸手摸了摸茶壺,“這茶也不燙手啊?”
“你剛說哪里?”廖維艱難地扭過頭看向譚雄,好似要確定自己沒聽錯一般。
“汶山縣??!怎么了?”譚雄有些摸不著頭腦,搞不明白廖維為什么聽到這名字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難道說他嫌棄汶山縣的地理位置不好?
應(yīng)該是吧!雖說廖維已經(jīng)表示投資沒問題,可譚雄知道,廖維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汶山縣交通環(huán)境一般,是要考慮一下投資回報率的問題的,不過這都不是問題,來之前他都想好了,只要投資項目一落地,廖維這些投資的企業(yè)便能獲得一系列的免稅、補貼等優(yōu)惠正策。
這倒不是譚雄爭取來的,事實上長久以來,內(nèi)陸大部分地區(qū),尤其是西南,西北地區(qū)的招商引資都較為困難,為了加大吸引力度,給投資商們更多的優(yōu)惠正策,也是慣例了,企業(yè)創(chuàng)造的稅收暫且放到一邊,別的不說,就單只是能把當(dāng)?shù)氐那鄩褎趧恿α粼诋?dāng)?shù)?,就已?jīng)是對當(dāng)?shù)刈畲蟮慕?jīng)濟支持了。
廖維臉上陰晴不定,重活一世,又是在這個時間點前不久,他又怎么可能會忘記那個舉世震驚的天災(zāi)事件?現(xiàn)下是四月中旬,距離那個舉世震驚的天災(zāi)可僅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
先前他也曾有想過,如何去提醒將有災(zāi)禍發(fā)生,比如說網(wǎng)上匿名發(fā)帖,或是制作一個震前各種預(yù)兆的短視頻,來進行轟炸式宣傳,借此來隱晦提醒,災(zāi)難要來了。
只是前者最大的可能會被河蟹,后者又不會被重視,大家的心理是,哪有那閑工夫看常識性的教育宣傳片??!
想來想去,廖維最終長嘆一聲,他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直接拿出手機來,給章昆華撥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章昆華爽朗的聲音傳來:“廖維,吃晚飯了沒?”
“老師,還沒吃呢!”廖維說道,一旁的譚雄聽到廖維的稱呼便又笑了起來,以前廖維剛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想要扯虎皮拉大旗,可沒少稱呼章昆華為‘老師’,而章昆華也沒少反駁廖維讓他改稱呼,時至今日,這一聲‘老師’卻是少了功利心,多了一分敬重之意。
“叫院長!”章昆華順口便駁回道,隨即他又笑了起來,他能料想得到電話那頭的廖維肯定又是一副郁悶的表情,笑了一會,章昆華這才問道:“打電話過來,有什么事嗎?”
“有點事想要問問您的意見,哦,譚哥到我這了!”廖維說道。
“哦!譚雄到你那了呀???拉投資贊助的吧???”章昆華倒是對譚雄的現(xiàn)狀有所了解,也知道譚雄肯定會去找廖維的,他笑道:“廖維啊,你生意上的事,自己決定就好了,不用問我的意見!”
“不是這個事,而是!”廖維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最近做了個噩夢!”
章昆華一聽,頓時沒好氣地說道:“我又不是街頭擺攤算命的,你想要解夢自己上網(wǎng)查去!拿這事問我,拿我開刷呢?真是豈有此理!”
“我也是沒辦法了!所以才給你打電話的!”廖維忙說道。
“你認(rèn)真的?”章昆華一愣,廖維這明顯是話里有話??!
“嗯!”廖維點頭應(yīng)道。
“那…你跟我說道說道,你夢見什么了!?”章昆華也不知道廖維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我夢見了……”廖維仰頭看天,語氣低沉地說道:“原本寧靜的城市,忽然天崩地裂,無數(shù)的樓房在一瞬間轟然倒塌,整座城市變成了廢墟,無數(shù)子弟兵晝夜不停地挖掘著廢墟,爭分奪秒地去搜救著幸存者,沒有工具,他們就徒手去挖,他們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手指頭磨破了皮,鮮血橫流,卻無心去包扎,他們嗓子都喊啞了——‘有沒有人?’,但是……回應(yīng)者寥寥無幾?!?p> 電話里頭許久沒有回音。
章昆華站起身來,不顧身旁老伴詫異的眼神,轉(zhuǎn)身走進了書房把門鎖死,這才低聲說道:“你確認(rèn)這是你的夢境里頭看到的?你夢里的地方,在哪里?”
曾幾何時,廖維也是玩笑似的在他面前說過雪災(zāi)的事,當(dāng)時自己以為廖維是在借著酒意開玩笑,自己還笑話了他一番。
可誰想幾天過后,雪災(zāi)真的發(fā)生了,而且災(zāi)情之嚴(yán)重,遠(yuǎn)遠(yuǎn)超乎他的想象,為此,他還曾對廖維大發(fā)雷霆,責(zé)怪他冷血無情。
現(xiàn)在,廖維借著自己做噩夢的借口跟他說,某個地方將要出現(xiàn)天災(zāi)了,章昆華怎么會聽不出來廖維這是在故技重施?子弟兵搶險救災(zāi),這明顯說的就是在國內(nèi)啊,他如何能不重視?
原本還坐在一旁呵呵看著的譚雄,隨著廖維對夢境的描述,臉色越來越低沉,他聽出了一點別樣的意味。
聽著章昆華的問詢,廖維亦是沉默了片刻,電話里的章昆華亦是沒有催促,他知道,廖維今天的這一通電話代表的是什么,也隱約猜到了這一通電話之后,廖維所要做的事情,更是看到了廖維要為它承擔(dān)什么樣的風(fēng)險。
廖維的眼神飄忽不定,最終落到了譚雄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氣,緩緩?fù)鲁鋈齻€字:“汶山縣!”
話音剛落,譚雄肅地一下站起身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廖維,驚呼道:“什么?”
電話那頭的章昆華顯然也是被驚得不輕,他低聲說道:“廖維,這不是能隨便開玩笑的!”
“所以,它可能只是個夢境!”廖維咬牙說道。
“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章昆華的話音剛落,電話里便傳來了忙音,廖維詫異地看了一眼手機,發(fā)現(xiàn)屏幕上的信號塔標(biāo)志已是變成了一個小小的×。
廖維苦笑一聲,將手機丟在了桌子上,默默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