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看守所里,當廖維見到了提出要見他的人時,心情很是復雜。
劉源戴著腳鐐和手銬,一臉愜意地坐在廖維面前,他淡笑著說道:“廖總,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廖維也沒想到,時隔一個多月,居然會在看守所看見劉源。
劉源此時已看不出上次的癲狂,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樣子,他笑道:“似乎廖總對于見到我并沒有感到很意外?”
廖維有些沉默,過了一會才說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說著看向了旁邊的獄警,“可以抽煙嗎?”
獄警看了看廖維,他似乎知道廖維的身份,猶豫了下,道:“可以!”
“謝謝!”廖維道了聲謝,然后掏出衣兜里的煙盒,抽出一根遞到了劉源的前面。
那獄警愣了下,沒有說什么,只當做沒看見,劉源也先是一愣,隨即臉上再次浮起了笑容。
“謝謝!”劉源道了聲謝,雙手接過香煙,將煙嘴塞進嘴里,廖維為他點火,然后才坐回了位置上。
劉源貪婪地抽著煙,只一會地功夫便抽完了一根,廖維靜靜地看著他,待他抽完,又遞上了一根。
劉源連連搖手,道:“不抽了,個把月沒抽煙,都快戒掉了,呵呵!”
廖維也沒勉強,將煙塞回了煙盒,然后將煙盒,打火機放到了劉源順手可拿的位置。
劉源猶豫了一下,再次拿起一根點燃,這次,他沒有再抽得那么狠了,而是慢條斯理地,時不時地抽上一口。
“廖總,其實我心里一直有個疑問!如果說,當初我那個愚蠢的弟弟沒有擠兌你的話,今天的這種局面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劉源笑著問道。
廖維抬眼看了他一下,又放下眼瞼,淡淡說道:“這個問題,你不應當問我!而是應當問你自己!”
他搖搖頭,表示這口鍋我不背,說道:“你們會倒臺,是必然的結(jié)果,如果當初不是你們?nèi)藥装廖毒瘉砀阄?,我也不會選擇去報警?!?p> “廖總怎么會那么肯定是我們呢?”劉源問道。
廖維咧嘴笑了,我當然知道是你們,但是我不會承認的。
“我不知道是你們,我只不過是把所有同行都挨個點名了一遍而已!畢竟,我搶了所有人的飯碗?!?p> 劉源聞言,頓時捂臉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良久,他擦了一把笑出來的眼淚,嘆氣道:“行了,我也沒啥要問的了,真是沒想到,被你歪打了個正著!”
他嘆了口氣,抬頭看著天花板,似是在回憶著什么,良久,劉源才出聲說道:“廖總,你知道聯(lián)華集團是靠什么起家的嗎?”
廖維搖搖頭,他又不是本地人,雖然前世在漓江市待了幾年,但是那個時候,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宿舍—網(wǎng)吧—食堂’這三點一線混日子了,哪里會關注去那些有錢佬是靠什么發(fā)家的。
劉源似是回憶一般,緩緩地說道:“聯(lián)華集團的童總,跟我算是老相識了,我們都是臨漓縣人,我住劉家莊,他住李家莊,當初我和劉博靠著修車,賺到第一個一萬塊的時候,這家伙還在忙著抓田鼠下飯呢!”
廖維臉色古怪,沒有說什么。
劉源續(xù)道:“正所謂,人無橫財不富,當初九幾年‘港碼’興起的時候,他靠著收一個村的‘碼’,撈到了第一桶金,當然,這所謂的第一桶金,就是他瞞著沒有上繳,自己昧了下來,當時很多人都是這么干的,只不過他運氣好,昧下的錢大都是沒有‘中碼’的,而其他像這么干的人,要么破產(chǎn),要么跑路了。”
“就這樣,他靠著運氣,從一個村,收到了一個鎮(zhèn),再然后就是幾個鎮(zhèn),短短兩年的功夫啊!他的身家就破了千萬,要知道那可是99年啊。不過很可惜,這些錢都是見不得光的。”
“有了錢以后啊,老童就開始有了點商業(yè)頭腦,他開始去做超市,把收來的‘碼’,通通都扔進超市里洗了一遍,超市的賬多好做啊,每天手寫幾個單,就當進貨出貨了,誰又會真的去查你進了多少貨呢?”
“這錢一進一出,任誰去查,都是干干凈凈的,了不起交點稅,可比境外的那些機構要便宜好幾十倍了,緊接著啊,他又搞起了房地產(chǎn),酒店,酒吧,餐廳,電玩城,KTV?!?p> 劉源越說越笑,越笑越大聲,他看著廖維,說道:“你能想象得到嗎?當初一個窮得靠吃田鼠過日子的二流子,一連七八年的時間,他的資產(chǎn),幾乎是一年翻一個跟頭地往上漲,而我,比他提前發(fā)家的人,居然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最后他居然過得比我還要風光!”
“我的十多間店鋪,居然還沒有他一家超市分店的流水多,真是老天瞎了眼??!”
廖維突然問道:“所以,你出于仇富的心理,就把他給告了?”
“呵呵,廖總,你太瞧不起我了吧!”劉源嗤笑道,“老童再怎么著,他也是我的戰(zhàn)略合作伙伴啊!我怎么會如此目光短淺地去仇視他呢?”
“哦,戰(zhàn)略合作伙伴?你利用他的場子去散貨?”廖維問道。
“門清啊,廖總!”劉源贊道。
廖維摸摸鼻子不說話,他前世也干過幾年超市,而超市的樓上就有KTV,里面啥情況他能不知道?
劉源繼續(xù)說道:“得錢之后,利潤我和老童三七開,我三他七!”
“哦,就是你能得三成還得看他的臉色?”廖維恍然,“你這不成了跪著要飯的了嗎?”
劉源頓時想勃然大怒一番,但隨即他又頹然起來,點了點頭道:“是啊,廖總說得很精辟,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能站著,誰又會選擇去跪呢?”
“所以,你現(xiàn)在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想站著干他一炮呢?”廖維問起了這次劉源要見他的目的。
劉源和獄警聽了,均是面泛古怪,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劉源嘴唇蠕動幾次,最后才說道:“廖總,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p> “你說!”廖維也沒說答應,反正守信和翻臉都在他一念之間,兩個人的身份和地位現(xiàn)在相差那么大。即便是廖維出門后就翻臉不認人,劉源也無可奈何。
劉源也不奢望廖維會給他承諾,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之所以還被關在這,還未被判刑,是因為老童從中出了力氣的緣故!”
“他為什么會保你?”廖維奇道,隨后恍然,“哦,你手里還握著一些他的把柄?”
劉源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對,與虎謀皮,我怎么能不為自己加點保險呢?廖總,我希望你能扳倒老童,童聯(lián)華?!?p> “你想要我扳倒童聯(lián)華?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廖維雙手交叉,翹著二郎腿?!拔液吐?lián)華地產(chǎn)只是商業(yè)競爭而已,而聯(lián)華地產(chǎn)也只是聯(lián)華集團的子公司而已,為了一個子公司的業(yè)務競爭,去和一個龐然大物掰手腕?還要扳倒這個龐然大物的老板?劉總,我怎么覺得你有些異想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