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請他進入，兩人在二樓落地窗邊坐定。
桌上擺著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潭江峰端起來喝了一口，熱流順著咽喉注入肺腑，全身毛孔似乎都舒張開了，疲倦的身體好像浸泡在溫水里。
咖啡微苦的香味流連唇舌，讓人精神一振。
“好味道?！?p> “現(xiàn)在地球上只有這里能喝到這樣的咖啡了?！?p> 中年人小小抿了一口，似乎很感慨。
“哦？這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降維常任理事，也是唯一的執(zhí)行理事。你可以叫我石亭，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降維執(zhí)行理事？這是什么意思？”
“嗯……如果你的系統(tǒng)是’客戶端‘，那我就是‘服務(wù)器’，這么說你能不能理解？”
”那些任務(wù)報告都是你發(fā)給我的？”
”準確來說，是我的本體?！?p> 石亭淡淡微笑，“我的本體你這種生物無法理解，你可以把我和我的本體的差別……理解成理性和感性兩部分的區(qū)別。”
”那你要做什么？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你應(yīng)該是降維者一伙的，為什么幫我這個殺了降維者的人？”
”如果世界上有兩伙人，一伙人對你特別尊敬，每次見面都對你客客氣氣的。而另一伙人對你很不屑，總覺得你是個工具或者服務(wù)員，你喜歡誰？”
”當然是前一伙了……”
潭江峰詫異了：”看來你地位不怎么樣??？但是看起來你比他們厲害的樣子?！?p> ”這是規(guī)則。”
石亭想了想：”舉個例子，上世紀生命之亂之前，在北美洲有一個國家。它是世界上最強的國家，它的首領(lǐng)是世界上最有權(quán)力的人，位于全球的兩百多個軍事基地都對他宣誓效忠——其中大部分基地都有核武器?！?p> “這么形容，他是不是很厲害？”
“哦……你說的是聯(lián)邦總統(tǒng)啊，是啊?！碧督妩c頭。
“但偏偏在白宮前面的草坪上，總有一群人長駐于此，只要一有機會就痛罵他一頓，毫不留情，甚至把他的畫像印在衛(wèi)生紙上擦屁股……你說你要是他，會不會很憤怒？”
“當然。”
潭江峰恍然，”你們那邊也是投票的？”
”不知道?！?p> 石亭搖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關(guān)于我們那個世界的記憶，都是被封印的，防止被泄露……所以你沒必要指望我能透露給你什么?！?p> “所以你受了制約，就想扶持一些敵人，讓自己變的更重要，權(quán)力更多……就像丘吉爾和羅斯福一樣，對不對？”
潭江峰歷史很好，立刻反應(yīng)過來。
“用你們文明的話講，叫做養(yǎng)寇自重?！?p> 潭江峰想了一會兒，趁機梳理自己混亂的思路。
石亭也不催促，喝了口咖啡，往里面扔了兩塊方糖，用瓷勺緩緩攪拌。
”那你準備怎么養(yǎng)我這個寇？”潭江峰打破了沉默。
“知道我們來自另一個世界，你似乎一點都不吃驚?！笔ゎH有興趣的挑起眉。
“在飛船上我就猜到了……但要說一點詫異都沒有，那是說笑?！?p> 潭江峰低垂下目光，同樣扔了兩塊方糖：“但想想，我本來就是被聯(lián)合政府統(tǒng)治的普通人，好像上面多了個統(tǒng)治者，也沒啥區(qū)別的吧？”
“除非……你們想要滅世？”
“滅世？”石亭失笑，“你還真是有腦洞?！?p> “那你們來這里干什么呢？這個世界沒有魔法，沒有你們神乎其神的力量，你們來這干什么呢？”
石亭搖搖頭：“我說了，我不知道?！?p> “那還是回到那個話題吧……你要怎么養(yǎng)我這個寇呢？”
“不急，你似乎有很多疑問，不妨先解開你的疑問，再說不遲?！?p> 石亭靠在椅背上，微笑說道。
“我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給你的保護。對聯(lián)合政府的人來說，貨船和民航撞在一起，尸骨無存，全部失蹤。你要是想取消這個保護也行，但你就要解釋一下是怎么穿越宇宙來地球的?！?p> ”還是算了。”
潭江峰搖頭苦笑。
恐怕作為幸存者，第一個介入調(diào)查的是反恐部門。
”第二個問題，聯(lián)合政府里有人知道你們的存在么？”
石亭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如果一個人獲得了別人沒有的力量，是會小心翼翼的藏起來……還是去掠奪權(quán)力和財富？”
”當然是后一個?！?p> ”所以不要問聯(lián)合政府知不知道我們的存在，而是知道我們存在的人，有沒有加入……甚至掌控聯(lián)合政府?！?p> 潭江峰聽的一激靈，頭皮發(fā)麻。
是啊，當他有了能夠輕松屠殺普通人的力量，他怎么可能甘于當一個普通人！
“那到底有沒有呢？”他忍不住問道。
“這就要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了?！笔ぢ冻鲆馕渡铋L的笑容。
“那你都要我做什么？是在那些副本里殺降維者么？那些副本是什么？”
“殺降維者是沒錯的……至于還有什么其他的，等需要了再說，放心，我會遵循等價交換原則的?！?p> “至于副本是什么……這個答案涉及一部分敏感區(qū)，不過我能告訴你一下覺醒者的常識。”
“副本分為三類，分別是實況類副本，你經(jīng)歷的這個就是。有虛界類副本，這種副本不會對現(xiàn)實產(chǎn)生影響，更多發(fā)生在小空間里。最后還有混合類，兩種參雜?！?p> “副本會有各種任務(wù)，完成會有獎勵。副本會有降維者出現(xiàn)，偶爾也會征召覺醒者，但可以規(guī)避，也可以接受懲罰不去?！?p> “任務(wù)的內(nèi)容是怎么來的？比如這次搶石盤是為了什么？”潭江峰問。
石亭搖搖頭，“理由是封印內(nèi)容，但內(nèi)容是降維理事會決定的，我有修改權(quán)——雖然會付出一些代價。”
”好吧?！疤督迳钗丝跉??！蹦俏揖鸵獑栁易铌P(guān)心的話題了……”
”請?！笆の⑿?。
“你為什么選擇我？我和其他人比有什么特別……或者說你想從我這里獲得什么？”潭江峰雙手撐在桌子上，身子前壓，盯著石亭的眼睛。
石亭喝了口咖啡，伸出一根食指。
“你知道……這個宇宙最根本、最偉大的力量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