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種花經(jīng)，你可又是喋喋不休了，我現(xiàn)在可沒心思聽你說了，這肚子餓得呱呱叫了。你要說啊，咱們一會吃飯時候再說?！敝茉r一面說，一面將陶斯甬和沈伯業(yè)都讓進(jìn)了食堂里去。
沈伯業(yè)自告奮勇的去柜臺前幫忙點(diǎn)餐，周詒便帶著陶斯甬在臨窗的角落里落了座。這個時候，陶斯甬驟然瞥見，對面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一身玫紅長裙的人。
那是吳麗娟，她總是穿得這么鮮艷，現(xiàn)下還戴了一副寬邊的墨鏡，指甲上是大紅的顏色，跟血似得鮮亮。
陶斯甬只瞧了一眼，就略略皺起了眉頭來，他很快移開了目光，望向窗外。眼見著陶斯甬不說話，周詒為了打破沉悶的氛圍，不住的說著不相關(guān)的閑話。
諸如養(yǎng)老院門前偷吃面包的麻雀；尋上門來偷自行車的小賊；還有逢年過節(jié)跑來說是送溫暖的小年輕，屁股都沒坐熱就跑了云云。
陶斯甬偶爾也跟著應(yīng)個一兩聲，表示在聽周詒說話。周詒說的都是形形色色的生活化的事情，實(shí)則跟陶斯甬內(nèi)心深處所想的那些事情毫無瓜葛。
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聽了下去，他看得出來，周詒也是一個很需要傾訴的人。至少她還帶著幾分禮貌，他也就愿意聽下去。
沈伯業(yè)將新鮮的豆?jié){、油條、小籠包，一并給端了過來，笑著對陶斯甬道：“老陶，快吃，剛出爐的呢，味道老嗲了?！?p> 陶斯甬感激的點(diǎn)了點(diǎn)，習(xí)慣性的從口袋里取出一塊巾帕，把筷子從頭到尾擦拭了一遍，這才放心用餐。
沈伯業(yè)雖愛吃這小籠包，可是因著皮太薄，每回都是筷子夾上去就破了。湯汁盡數(shù)流在碟子里，非但享用不成，還搞得狼狽不堪。
這一次，當(dāng)著陶斯甬的面，他又如此這般的吃了一嘴的油，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陶斯甬吃了一只帶湯的小籠包，咸中帶甜，又有股子濃濃的豬油香味。他倒是有些驚詫，沒想到，這食堂里的師傅，還能有這樣的手藝，一點(diǎn)也不比外頭排長隊的南翔小籠遜色半分呢。
看著陶斯甬吃得斯斯文文的，沈伯業(yè)自己倒是不好意思了，他眼睛只往自個盤里的小籠包上瞧了兩眼，索性先去咀嚼起了油條來。
陶斯甬這些年在劇團(tuán)里，三教九流的人物也是見得多了。他是何等聰明的人，只余光看上一眼，就曉得沈伯業(yè)這是因?yàn)椴粫碛脺木壒省?p> 他正想對沈伯業(yè)說些什么，卻不料從身后傳來了一聲尖銳的笑聲。
“曉得這叫什么伐？這叫自取其辱啊。有些人吶，就不是那斯文人。明明一粗人，偏跟人家硬生生的湊一桌吃飯，可不是露餡了？你不害臊，我還替你害臊呢?！眳躯惥晏Я颂R邊緣，無不譏諷的嘀咕了一聲。
周詒放下了筷子，扭頭盯著吳麗娟，原是有沖動站起來與她辯駁一番。
可是腰板才挺了起來，一看見吳麗娟那趾高氣昂的架勢，她一下又把氣給咽了下去，只得偃旗息鼓地坐了下來。
這話自然是說給沈伯業(yè)聽的，沈伯業(yè)也算聽了個明白。想來多半是因著前次與吳麗娟結(jié)的梁子，她這是記仇了。
沈伯業(yè)重重的干咳了兩聲，而后嘀咕道：“吃飯，吃飯，我從來不跟女人吵架?！?p> “嘖…….”吳麗娟以一個鄙睨姿態(tài)對著沈伯業(yè)，輕笑了一聲，“什么不跟女人吵架，明明是被我戳到了痛處了嘛。人啊，還是得自個知道斤兩才好。要么你問問人家，跟你一塊吃飯，瞧你那滿嘴的油膩，不嫌棄得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