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晨,太學宿舍。
一間寢室之中,劉演站在桌案之前為自己穿戴,身旁則是精神頭十足的劉稷。
劉演目視前方,注視著銅鏡中自己的那張臉,不禁滿意地暗暗點頭。
這張臉還真是俊美,而且英氣逼人,盡管他都看了三天了,也還是沒看夠。
這倒不是劉演自戀,而是因為王莽內(nèi)心的喜悅。
前世的王莽雖然貴為天子,卻有個他雖然十分在意,但是無可奈何的缺點——相貌丑陋。
他前世生的嘴巴大,下巴短,眼睛突出,瞳孔赤紅,和現(xiàn)在這劉演的皮囊根本沒法比。
盡管前世他竭力修飾相貌,但奈何底子太差,修飾也是白搭。
畢竟這是西漢末年,不像他前前世的近代那樣有整容手術這樣的先進科技。
因此,前世越是丑陋,看著今生這幅越是俊美的皮囊,劉演心中就越是滿意。
穿戴完畢后,劉演轉(zhuǎn)身面向?qū)嬍遥吹桨д履侨諄硪恢笨帐幨幍拇蹭?,劉演不禁皺了皺眉?p> 哀章與來歙,兩個太學中最為奇特的太學生,近年來幾乎都從未上過課,但在太學中的名譽卻相差許多。
來歙已經(jīng)將目光投向了更高更遠,而哀章的目的卻無人得知,唯有劉演能猜到幾分。
難道說,哀章早在他稱帝的一年前,便已經(jīng)做起了準備工作?
“演哥,走吧,來歙大哥和陳校尉還等著我們呢?!?p> 聞言,劉演點點頭,便與劉稷徑直離開太學。
約半個時辰后,劉演與劉稷停下腳步,而呈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高大氣派的府邸。
在大門之上,便是一塊牌匾,上有“司隸校尉府”五個大字。
望著這座府邸,劉稷眼睛一亮,他們劉家的宅院雖說也不小,但比起面前這府邸還差了些。
而劉演則是面色平靜,他前世居住的未央宮,可比這氣派了不知多少倍。
“南陽劉家的二位少爺,請進,老爺與來歙公子已經(jīng)等待多時?!?p> 見劉演二人到來,大門前的仆從替兩人打開大門,劉演與劉稷便邁入府內(nèi)。
三日前,在趕走賈興后,來歙便打道回府,同時向他們發(fā)出了前來司隸校尉府的邀約。
司隸校尉名為陳崇,與南陽劉家是世交,與來歙更是關系極好,因此常對長安的劉家子弟會多照顧些。
劉演也是后來聽劉稷所說,劉演曾經(jīng)也經(jīng)常隨來歙拜會陳崇,還與陳崇聊的相當投機。
曾經(jīng)二十三年的劉演為何如此,現(xiàn)在他也不難猜出。
劉演是有野心之人,而司隸校尉雖在三公九卿外卻也是朝中重臣。
劉演會三番拜訪陳崇,目的只可能有一個——來通過陳崇了解朝中時局,而且陳崇也樂得告知劉演。
想通這一點,劉演便明白接下來該如何與陳崇相處了。
這府邸也的確不小,縱然仆從領著他與劉稷快步前行,也拐了幾次才到達目的地。
只見他們已然來到一處大院之中,向一旁屋中望去,便可看見兩道身影。
那其中一人正是來歙,那衣著齊整,看起來頗為仁厚之人,便是陳崇了。
“呦,伯升弟兄倆來了啊,快坐?!标惓缧Φ溃瑒⒀荻吮卸Y,隨后便在一旁坐下。
“伯升,你可有些日子沒來了?!标惓缧ν麆⒀?,眼中滿是欣賞之色:“聽來歙說你前幾日得了暑病,今日如何?”
“現(xiàn)已無事,勞煩您費心了。”劉演笑著答道,一旁的劉稷則是難得老實坐好,一言不發(fā)。
陳崇點點頭,他凝視劉演數(shù)秒,卻突然問道:“伯升日后,有何志向?”
突然來此一問,劉演心中頓時生疑,便答道:“無他,能謀取個高官俸祿便好。”
畢竟此時的朝廷已然掌握在了現(xiàn)世王莽手中,面前這陳崇雖是劉家世交,卻也是朝中高官。
這樣的存在,他不得不提防幾分。
“伯升這是不信我啊?!标惓缧α诵Γ壑袑τ趧⒀莸男蕾p之意卻又添了幾分:
“放心,雖然朝中官員大多以效忠王莽,但也還有不少人依然心存漢室,想要扶起劉漢?!?p> 聞言,劉演依然面色平靜,他轉(zhuǎn)向陳崇身旁的來歙,見來歙笑著點點頭,劉演這才松了口氣。
話音落下,陳崇突然嚴肅了幾分:“你們可都已經(jīng)知道,漢平帝病死,王莽立劉嬰為皇太子一事?”
劉演,劉稷,來歙三人皆是點頭,一提起此事,除劉演外的兩人眼中,竟都是出現(xiàn)了幾分怒意。
一個月前,平帝劉箕病死,王莽選年僅兩歲的劉氏宗室劉嬰繼位。
說是繼位,王莽卻不給予劉嬰皇位,只是立劉嬰為皇太子,號孺子。
而王莽自己,則堂而皇之的立自己為攝政王,公然參與朝政。
“王莽現(xiàn)已公然代替劉嬰?yún)⑴c朝政,他立一個兩歲的孩子為太子為何?還不是為了其便于他控制朝中大權。”
陳崇沉聲道:“現(xiàn)如今,朝中大權已經(jīng)全然歸入王莽手中?!?p> “盡管有我們這些人不愿服從于王莽,但為了保一家妻兒老小,也只能無奈臣服?!?p> “王莽稱帝之心,已經(jīng)昭然現(xiàn)出?!?p> 此言一出,四人皆是沉默下來,數(shù)十秒后,來歙才接著陳崇說道:
“恐怕不出兩年,只需稱帝時機,這兩百年大漢的天下,便要改名換姓了。”
陳崇無奈地點點頭,嘆息道:“可惜高祖劉邦打下的漢室基業(yè),更可惜劉邦之后人,如今卻在朝上受盡欺辱。”
“之前平帝死去,王莽稱為病死,可平帝正是十四歲年齡,又未曾聽聞有大病,哪里會有病死的可能?”
“可憐那孺子劉嬰,雖貴為皇太子,卻終日被鎖在黑屋內(nèi),除其乳母外不能接觸任何人,可悲?。 ?p> 話音落下,只見劉稷狠狠一拍扶手,怒道:“王莽!狗賊!”
劉稷罵了一嗓子,來歙和陳崇雖沉默不語,但從神色也能看出來,劉稷罵出了他們的心聲。
至于劉演,聽著這三位批判著前世的自己,他卻內(nèi)心平靜,無動于衷。
畢竟,這件事他的確都做了,他也無法抵賴,可他也做的坦蕩,做的無愧。
除了那孺子劉嬰,他當時還有些心中不忍外,其他的事情,他前世又何曾手軟過?
畢竟,權力之爭,本就是這般殘酷。
“那我們該如何做?”待到三人批判完畢后,劉演問道。
“我們干脆回歸南陽,拉起兵馬反了得了!把那王莽狗賊斬了!”劉稷又是喊道。
“劉稷,不可?!比欢?,來歙與陳崇卻異口同聲地答道。
伴路時年
注:此時劉演二十三歲,曾經(jīng)二十三年的劉演即王莽成為劉演前,那個原本的劉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