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父親呢？”
宋皓坤看向屋里。
“他從后門跑了?！?p> 茉莉媽媽有氣無力地說道，眼神木訥。
小茉莉還在林茉的懷里抽泣。
林茉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
除了因為驚嚇而在顫抖，似乎沒有外傷，林茉再看向她媽媽，剛剛離得遠(yuǎn)，只看見了她臉上的傷，現(xiàn)在一看，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傷痕。
“她這樣子得去醫(yī)院。”
林茉跟陳曦說。
“不?！?p> 宋皓坤和陳曦異口同聲。
“應(yīng)該先報警?！?p> “不能報警，不能報警?！?p> 茉莉媽媽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反應(yīng)。
“你還要忍受到什么時候，你看看他把你打成什么樣了，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茉莉考慮一下?！?p> 林茉終于知道小茉莉為什么在面對同學(xué)欺負(fù)的時候，會選擇忍受而不伸張。
“我就是為了茉莉，如果不是為了她，我早一刀捅死那個畜生了……可是茉莉，我的茉莉?qū)W習(xí)好，又乖巧，如果讓別人知道她的父母如此不堪，她要怎么辦。”
林茉一時凝噎。
“你錯了…”宋皓坤氣結(jié)。
“你錯了。你以為粉飾太平就能讓別人不看輕她，太愚蠢。她的父親，爛賭嗜酒，打女人；她的母親，軟弱無能，好欺負(fù)。這些都是她真真切切的感受。你有沒有考慮過，她，一個心智還沒有成熟的小女孩，要怎么面對你們這樣的父母！”
似乎是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感受，林茉抑制不住地傾瀉而出。
茉莉媽媽“啊”的一聲哭喊出來。
“茉莉媽媽，我懷疑茉莉已經(jīng)患有比較嚴(yán)重的心理疾病，她甚至可能曾經(jīng)有過輕生的念頭?！?p> 陳曦的話，無疑是一聲驚雷，茉莉媽媽的哭聲嘎然而止，驚恐萬分地看著他。
林茉也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懷里的小茉莉，她停止了抽泣，緩緩合上雙眼，睫毛不停地顫動，眼淚仿如斷了線的珠子。
顯然，陳曦說的是真的。
“所以，我們先報警去驗傷，然后，茉莉也需要進(jìn)行心理治療?！标愱乩^續(xù)說。
“好，我聽你們的?！?p> “媽媽?！?p> 似是壓抑許久的情緒，茉莉離開林茉的懷抱撲向她的母親。
“孩子，你是媽媽的命啊，你怎么可以……媽媽絕不能讓你有事，之前是媽媽想岔了，不該讓你去承受這些?！?p> 茉莉媽媽的眼神突然變得堅定。大抵這就是，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這一刻林茉的內(nèi)心莫名的有種圓滿。
林茉緩緩起身，蹲得太久，有些暈。
宋皓坤一把扶住她，眼神里帶著關(guān)切。
陳曦報了警，很快警察就到了，給他們都錄了口供，連周圍鄰居也詢問了一番。
因為茉莉媽媽要去驗傷，陳曦決定他陪同茉莉媽媽，讓林茉和宋皓坤帶著茉莉先回家。
等我他們回到家，蘇茜已在家里等了很久，林茉已經(jīng)說不出太多話，默默牽著小茉莉回房間，留下宋皓坤和蘇茜說明情況。
進(jìn)了房間，林茉把茉莉緊緊摟在懷里。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陳曦說的那句，“她甚至可能曾經(jīng)有過輕生的念頭?！?p> “姐姐，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沒有，小茉莉，是姐姐沒有盡到應(yīng)盡的責(zé)任?！?p> “姐姐，那我爸爸會被抓起來嗎？”
“也許吧，我也不知道。”
“姐姐，其實我爸爸以前很疼我和媽媽的，只是后來他被人騙了，生意失敗了，他原本……”
小茉莉訴說著曾經(jīng)，訴說著過往的點點滴滴，快樂的，痛苦的，最后實在是太累了，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可嘴角卻含著笑。
對于小茉莉來說，父親曾是天一樣的存在，在父親撐起的一片天下，她無憂無慮的成長，可突然有一天，天不僅塌了還變了，再也沒有陽光明媚只有暴雨成災(zāi)。
將近凌晨，陳曦才帶著茉莉媽媽回來，林茉安排她和茉莉在自己的房間睡覺。
宋皓坤還一直待著，沒有離開。
“警察怎么說？”他問陳曦。
“先申請離婚，再起訴他家庭暴力。”
“離婚容易，追究民事責(zé)任和行政法律責(zé)任也應(yīng)該沒問題，刑事責(zé)任恐怕不行吧?！彼勿├し治龅馈?p> “法律上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感覺你說的情況很有可能。”
陳曦嘆了口氣。
“那她們母女的安全能有保障嗎？”
蘇茜走到陳曦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聽著他們的話，林茉坐在沙發(fā)上陷入了沉思。
回想著小茉莉剛剛講述的過往，以及她掛在嘴角的微笑，還有第一次和她聊天時，她問的，“姐姐，你們家的飲料，有喝了讓人快樂的嗎？”
“陳曦，曾經(jīng)的你是心理醫(yī)生嗎？”
這個問題在林茉心里盤算了很久。
“茉茉?！?p> 林茉抬起頭，陳曦不知所措的眼神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我早就該懷疑的，既然都是騙我的，那職業(yè)肯定也有問題，我居然到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蘇茜和宋皓坤看著他倆，面面相覷。
“我不是想問我的過去，我只想知道家庭暴力者能否做心理治療?！?p> “茉茉，我……”
“嗯？”
“可以。”
“那就先申請離婚，然后想辦法給他做心理治療……”
“為什么？”
蘇茜疑惑地看著林茉。
“因為，小茉莉渴望她的父親能夠振作起來，做回那個無所不能的超人?！?p> 陳曦跟著宋皓坤回了家，林茉和蘇茜擠在了一張床上。
“茉茉，你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是陳曦讓你問的。”
“你別那么敏感嘛，我也想知道啊，畢竟咱倆是同類，是不是我也會慢慢想起來。”
“我并沒有想起任何過去的事情，只是我最近總覺得內(nèi)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告訴我應(yīng)該怎么去做，也許就是陳曦說的，我身體記憶在被喚醒?！?p> “那你明明知道陳曦知道所有的事，你為什么不問他?！?p> “我如果想知道，喝下乳白色原液就可以了。”
“對啊。”
“是啊……”林茉長嘆一口氣。
“我如果說我不敢，你信嗎？”
“茉茉，我了解?！?p> “不，蘇茜，沒有人能感同身受。我不敢不僅僅因為我自己，也因為我的過去里一定有陳曦?！?p> “茉茉……”
“我很確定，陳曦和我絕不是情侶關(guān)系也不是親人，那你覺得有什么原因可能會讓他成為我生命中唯一的守護(hù)人?！?p> “他如果是你的主任醫(yī)生呢？你不是說她是心理醫(yī)生嗎？”
“呵，有這個可能，不過，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他有必要因為我拒絕你嗎？”
“那會是因為什么？”
“我不知道，這恐怕是個潘多拉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