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五臺山伐木記（四）
大約過了一刻鐘多，兩人前后走在下山路上，依然是之前那個盤山路。
凌秦一邊打著哈欠，松垮地拖著一柄青銅長斧，發(fā)出撞擊臺階的叮當(dāng)聲響，山中寧靜氛圍全讓他給破壞了。
聽的姜氏一陣心煩，忍不住轉(zhuǎn)頭說道：“喂，你能不能安靜一點(diǎn)！”
凌秦停住腳步，下意識回了句：“我一直很安靜啊?！?p> “我的意思是讓你把斧頭扛肩上！”姜氏比劃著手里的家伙事兒，半威脅地說道。
見此，凌秦拿姜氏沒有辦法，只得露出一個苦笑來，老實(shí)的將斧頭扛起來，實(shí)在是惹不起她。
凌秦很好奇，眼前這個性格灑脫，我行我素的山野丫頭，刷新了他對古代女子那種溫良的看法。
沒想到在這東漢末年，也能見到這么別具一格的奇女子，這大概就是程朱理學(xué)以前，中原大地的女子風(fēng)貌吧。
跟在后面問了句：“大師他人呢？剛才路過沒看見他呀?！?p> 姜氏淡淡的道：“打坐練功，我?guī)煾该刻煸缟媳刈龅氖拢袝r候選的地點(diǎn)連我都找不見。”
凌秦好奇問道：“你和你師父在這深山生活多久了呀？”
姜氏轉(zhuǎn)過身來，兩邊嘴角微微上翹說道：“當(dāng)然是從你這個外地人來到以前了。”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山下，東漢年間，森林覆蓋面積是很大的，凌秦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色。
姜氏走到一棵樹下，挽起袖口，在手心里輕啐了兩下，掄起長斧就要準(zhǔn)備砍了。
一旁的凌秦則是抬眼盯著巨目發(fā)呆，心說，這里的樹怎么如此巨大，又這么粗，要砍到猴年馬月去？
轉(zhuǎn)眼看向姜氏，發(fā)現(xiàn)她身前的那棵樹有明顯的舊痕，像是砍了幾天的樣子。
這要是在后世，一棵樹而已，撂倒它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可是，凌秦現(xiàn)在什么工具都沒有，盯著手里拿著的長斧發(fā)愣，墊了墊重量，心說這笨家伙能掄起來幾次？
郁悶的轉(zhuǎn)頭說道：“喂，不是真的吧？你要知道這種樹很難搞的！”
姜氏已經(jīng)掄起來砍了，一邊說道：“這算什么，我從小到大都是來這里砍。喏，你看那邊不是也有人在砍?！?p> 凌秦順著方向看去，還真看見幾個人在揮汗如雨的砍樹。
事實(shí)上，古代還是有很多伐木人的，遠(yuǎn)比獵戶要多很多。
伐木呢，滿山遍野都是像這樣的巨樹，又沒有什么危險性，砍多賣多賺錢多，誰不樂意干呢？
好吧，既然如此，凌秦也想試一試，雙手握斧，看準(zhǔn)了眼前的樹干，醞釀著力氣，對準(zhǔn)目標(biāo)用力砍了下去。
“哎呀！”
凌秦雙手虎口傳來陣陣疼痛，由于用力過猛，那青銅長斧咣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姜氏流露出鄙夷的目光，砍了一斧子之后問道：“喂，你行不行？”
“當(dāng)然，沒問題！”凌秦攥著隱隱發(fā)疼的手，倔強(qiáng)地回答道。
“哼，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弱的漢子。”
說著，姜氏嬌喝一聲，手里的青銅長斧輪成了滿月狀，對準(zhǔn)已經(jīng)砍了好幾天的那個部位，用力掄了下去！
那巨力震的整棵樹都在搖晃，從頭頂落下一片樹葉，斧刃已經(jīng)深陷其中。
“我勒個去，她真的是個女人嗎？”
凌秦看得無力坐倒在地上，心中百感交加，難道這個時代的女人都如此強(qiáng)悍嗎？
其實(shí)不然，像姜氏，這樣的女子還是為數(shù)不多的，屬于鳳毛麟角的存在。
別說什么女子溫良賢淑，無才便是德，在漢朝這一套行不通。
尚武風(fēng)氣之下，王親貴胄里的子女，也多為文武全才者，只是很少有像姜氏這般兇猛的女漢紙。
姜氏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眼癱坐地上的凌秦，忍不住說道：“虧你還是個堂堂八尺男兒，還不如那荀令君府上的閹人！”
我去，這是赤裸裸的侮辱啊，凌秦心想，他再不濟(jì)好歹也是個穿越者呀，怎么能被說成是連太監(jiān)都不如呢？
當(dāng)即火了，站起來拍了拍灰塵，怒目而視說道：“喂，話不可以這么說的，再怎么說，你也不能拿我跟那些閹宦之流相提并論吧？”
見對方囂張的樣子，凌秦氣不打一處來，隨口說道：“不就是砍樹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姜氏也不多說什么，淡淡的道：“那好，既然你覺得很容易，我們不妨比試一下嘍？”
“比就比，怕你??！”
凌秦話剛一說出口就后悔了，跟眼前這個暴力女漢紙比砍樹，那絕對是瘋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會輸。
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凌秦也只能干鴨子硬上架，繼續(xù)把臉面撐下去了。
看到姜氏投來鄙視加嘲諷的眼神，轉(zhuǎn)念一想心生妙計，于是說道：“比試可以，不過規(guī)則需由我來定，你看可好？”
姜氏看著對方這一副軟弱身板，嘴角輕輕上翹著說道：“隨便你怎么樣，量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來！”
她知道伐木是個力氣活兒，除非叫人來幫忙，否則，面對她這個伐木王，絕對沒有可能贏的。
凌秦眼睛一亮，隱含著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露出一個微笑來，淡淡的道：“那就一言為定，一周之內(nèi)，我倆比試誰伐木數(shù)量多如何？”
“既然你這么不自量力，那我就答應(yīng)這個比試好了?！?p> 姜氏聽到以后簡直想笑，任憑他如何的折騰，也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對手，這一點(diǎn)，她從那片干枯的河床與之相遇時就知道了。
“好，我們一言為定！”凌秦說著，伸出一只手來，不過很顯然用錯了對象，握手這個詞，在東漢是完全不存在的。
姜氏皺眉，身子向后微微退了半步，言道：“你這是何意？”
凌秦尷尬地甩了甩手，呵呵笑道：“這個...沒什么啦?！?p> 兩人約定以后，還要繼續(xù)伐木，凌秦畢竟身無分文，他需要鋸下一塊很上等的木頭拿去販賣。
但是眼前這棵巨樹，很顯然，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于是，在姜氏，無限鄙夷的目光注視下，凌秦花了些時間，找到一顆細(xì)一點(diǎn)的樹干。
費(fèi)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才終于將其砍下來，找了根麻繩綁在樹干上，另一邊系在腰間，跟著幾個運(yùn)木頭的大漢往同一個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