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梵王經(jīng)作天魔唱 鐘鼓樓傳離別歌 (伍)
眾人不見兩位主上開口,范奇玉只得道:
“話是如此,可你們知不知道這掘金獸是出了名的能吃,且吃的十分精細,人吃什么,它吃什么。此去西陲,今日得的獸糧能支撐的到就不錯了。如到時開地府這般大工程,這三個大家伙怕是一天就能吃盡咱們大營的口糧!“
細狗裂開了嘴:
“這么能吃,那不比豬……。”
回首再看了三只巨獸,又覺拿豬來比之,實在有些埋汰。
“范奇玉!”
“小人在!”
難得星云人前授命,嚇得范奇玉趕忙跪地領命!
“這孩子說的不差,到了分界城,你便帶他去采購糧食。掘金獸雖然挑剔,但也只在勞動時脾胃大增,平日不動可連日夜連睡,飲食便小的多。何況到底是獸類,哪里能和人相比,你在城中多采買點高梁苜蓿即可,同時還要留意此二物的種子。記住,此事要做的隱秘,不能讓人看出我大營得了掘金獸,一切便宜從事?!?p> 范奇玉被天主揭了短,不免滿面通紅,如此倒更顯細狗主意多,一時間眾人對細狗刮目相看。能在人前得冷天主的肯定,這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就連高天、陽泉也不經(jīng)對細狗高看起來。
細狗得了勢,當即抖擻精神,收領昂頭,身量仿佛都長了一截。
眾人離開妖人巢穴前,星云嫌棄槽中真水為妖人所污,不愿裝入巴山盆,卻命范奇玉取量海珠將飲槽內(nèi)的真水盡力取了好些。此水凡人取用強身健體,煉物冶器效力倍增,若是用來喂掘金獸也可大增精神氣力。
出了地府,星云當著眾人的面,將地道再行封閉,并同時指授秘法。陽泉和秀才因先天靈根第一時間得了機要,但二人上下之別差的甚多。倒是蘭花雖然稍滯才得法,卻是天賦過人,所得并不在陽泉之下。星云看在眼里,點了點頭。
眾人回了大營,即時上路。
不幾日,已來到關口分界城外。
眼看著還有十余里,迎風開路的擒風童子忽覺滿面刺痛,端詳時,原來是空中不時有盈寸的堅毛隨風撲來。觸之,細韌如同鋼針,打在臉上,入肉一分。若是不巧,正扎中眼睛,就不立刻致盲,也得受輕傷!
受此驚動,鳴云與星云也升空打望。
“師姐,這些堅毛一樣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來歷?”
冷星云一面排掌,運動罡氣,身外立顯一尺氣圓,將佳人護住。
鳴云看在眼里,笑道:
“該死,我皮糙肉厚的,倒忘了這個?!?p> 說完,他也施動真氣,只是真力施放數(shù)倍于星云,氣圓五尺,將自己連同冷星云在內(nèi)一同護住。
星云見狀,也落得輕松,收了氣也不忘調(diào)侃:
“看來,你修行大進,這么熬人的護身真氣,也不在話下。就不知能支持多久?一個時辰?一天?或是一個月?”
聽說要一個月,鳴云額頭見汗:
“師姐毋要打趣,以我眼下功力至多數(shù)個時辰,怕就要氣盡身亡了?!?p> “哦,我倒看好你經(jīng)年不息呢!”
鳴云待要分辯,忽見星云掌底施動控鶴術,將空中些許物事采來。正當他要圓氣暫放,不料星云探掌揮動,那物已隔空入了護身氣圓之內(nèi)。
鳴云暗暗乍舌,雖然眼下護身氣只是為了防風,勁力有限,可一樣是自己防身真力,不說是一根毛發(fā),便是一記鋼刃砸下,自信最多沿進七寸,便得受制停落。
可冷星云這一手,幾乎是自己兩儀掌一樣的功法,且是單手施放,自己雖然修行漸高,還是看不出深淺。
果然見他滿面張惶,星云卻不理會,攤手將掌中物取與鳴云細看,原來是團綿絮一樣的絲絨。
“這又是什么?”
鳴云眼力過人,張望身前,發(fā)覺空氣中堅硬的鞭毛與細軟的絨毛,隨處可見。
“該當是某種織物隨風被撕扯下一部分,硬者為經(jīng)緯,軟者為交織??达L的來向,是分界城之物?!?p> 鳴云點了點頭,再看不出有什么古怪,便命眾童將之前為飛行打造好的護目鏡也防風覆面取出。
原來,為天風凜冽,擒風童功力有限。周鳴云便按天庭甲式樣,命范奇玉取來一些通透水晶與軟木,由陳進九打造了十余副護鏡與面具。
原本式樣簡樸,卻被細狗、高天嫌棄不夠好看,便請手巧的蘭花,將藤鈴草草筋染成艷色,編成羽翅狀插在護鏡兩側(cè)。本來只為了裝飾,可藤鈴草易纏風靈,倒可配合腳下翔板做出更細致出奇的飛行動作。
至于面具,卻由擅畫的秀才,不知用什么法子,換了范奇玉一些仙人用的彩墨,在其上仔細作畫。更出奇的是由細狗出主意,用了周、冷二人新教的掩術。其上的油彩在法術搬動下,可任意游走,變幻多端。
尤其是細狗,最精此道,甚或在急切時分布出法篆,是他臨危保命的絕技!
眾童子原本衣裳齊整,當下又換了鏡、甲,不辨面目,行動舉止,整齊劃一,更顯陣勢,尤其面上油彩滾動,除兩頰一道痕紋,便是暗攝精光的雙眼一線,愈加凌人!
到了城外五里,迎面風針更甚。
鳴云照著先前計劃,分一眾安置下三只掘金獸,自己則率大部入城。
眾人以為分界城做為漠西唯一的,也是最大的關隘要城,怎么也該輝煌大氣些。誰知遠看群山下堡壘森嚴,行近居然沒有城墻,街坊巷市直抵軍堡。說起來只有三四條街弄,不足百余店鋪。
倒是東邊的碼頭人頭躥動,帳蓬密布,粗粗數(shù)了數(shù),怕有半萬。
鳴云一眾車輛甚多,又是新制,比起碼頭外的破舊不堪的蓬戶齊整的太多,不只擒風童,就連御下的營眾也陡然底氣十足。
到了碼頭外,攝于眾人威嚴,碼頭上的散民,排浪般讓開一條路。當先在空中開路的高天、細狗都是頑童心性,自然樂得往人群深處擠去,嚇得原來扎營的民眾,連滾帶爬走了一片,倒讓鳴云數(shù)十輛大車占據(jù)了碼頭幾乎中心的一側(cè)。
無意之中,擾了“民”的周鳴云心上有些過意不去,欲待喝止,卻被星云示意,便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