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
只是周央在這兒懷疑來懷疑去,也沒理出個頭緒來,將她逼下懸崖的那個人,在與她打斗時,雖極力掩飾,但瞧那招式總覺得有些別扭,且那第一殺手聽說已隱居楚國境內(nèi),若這傳聞可信,這回第一殺手千里迢迢地趕來周國刺殺她,那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其它國的國君也有參與其中。
自從母皇病逝后,留了她來守住這祖宗基業(yè),然起于六大貴族世家而今也因六大貴族世家而亂,這面兒上的風平浪靜也是她和周和耗盡心血換來的。
周央一邊手拿著打火石在地上寫寫畫畫一邊用腳把無用的內(nèi)容蹭掉,沒等她想明白到底是誰要對她下死手,就聽見洞口有響動,是一堆柴木通過小小的洞口被塞入洞中,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隨后,許卿那修長高挑的身影也晃了進來。
感覺有人在看她,許卿也抬頭望去,一時四目相對,暫時做了米蟲的周央率先露出一抹笑來,旋即,也不再試圖通過簡單的勾勾畫畫把幕后之人找出來,她站起身,丟了打火石,拍了拍手上輕微的粉塵,彬彬有禮地說道“回來啦?!?p> 許是著急回來,許卿的身上被掛在樹林上的雨水濡濕,頭上也綴滿了晶瑩的露珠,還有幾片沒來得及拂去的枯葉和幾段枯枝窩在許卿的頭上,且許卿原本蒼白的臉雖因著砍柴紅潤了些但臉上也多出了些滲血的小口子,長袍的袖子也被鉤破了幾個洞。
瞧見往日針鋒相對、陰陽怪氣的敵手如今為了盡早讓自己能吃上飯弄得這樣狼狽滑稽,周央面對許卿時一向平靜如止水的心也有了些漣漪微漾。
許卿倒也沒能力通過周央客氣的笑臉看出她情緒的波動,只是簡單地回了句“嗯,微臣來遲了?!保S后拿了那堆木柴先用內(nèi)力蒸干了些易燃的做引,才撿了打火石,生火加柴一氣呵成,因著初生火時煙氣大,許卿讓周央往邊上站站免得熏著眼睛難受。待火大了之后才朝周央招招手讓她坐火堆旁,自己則是提起那兩條魚,出洞口用隨身的軟劍處理去了。
周央做在火堆旁不免有些失神,饑餓讓她望著火堆上跳躍的火焰出神,饑餓也讓她腦子清醒地想起從前的日子,自小,許卿就是她的伴讀,陪她一塊兒住紫徽殿,陪她一塊兒學文習武,也陪她一塊兒挨母皇訓話,母皇雖好,對著她總沒個笑臉,若是母皇問功課時未能答上,不免又要挨頓訓話,若是得了夫子表揚,母皇也只是讓她戒驕戒躁,這點兒東西做好了是再理所當然的了。
父后雖溫柔慈愛,但自覺欠了周和良多,于是也將一份兒慈父心泰半都分給了周和,她只得了很少的一點兒,當然,她也知道,若是真論起來,周和才是最慘的,造成周和小小年紀就落到那般凄楚境地,母皇和父后確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而生為人子,她自然也是欠了周和的,因而,父后對周和百般慈愛,周央也沒有嫉妒,只是難免失落孤寂,這時,都是許卿陪著她的。
她原以為,她跟許卿會如老端王和她母皇所期望的那樣做一輩子的知己好友,卻不知何時,許卿變了心意,轉頭欲拉她下位,她并未做出任何有損她們友誼的事啊。
“之前,她二人關系未變時,許卿也是這樣體貼入微地照顧自己的。”,此刻,往日的情景又一次重現(xiàn)在眼前,但二人已回不到從前,只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正感慨世事無常時,許卿提著處理好的魚進來了,甚至還細心地剃了兩根光滑的木簽子將那魚串好了帶進來的,許卿見周央少有的發(fā)呆出神,以為是給孩子餓著了,本就邁得極大的步子,現(xiàn)下見了周央那可憐的小模樣更是將兩條長腿走得虎虎生風,快步坐到周央旁邊坐下,也沒打擾她,坐一邊默默烤魚。
許卿一只手捏了一支泛著青色的木棍,棍上串了一條劃了花刀被烤得焦黃的肥魚,周央一下子就被這股香味喚醒了,許卿也沒讓周央多等,又烤了烤就遞給周央。
“此處條件簡陋,陛下且忍一忍,將就用些?!?,許卿邊遞魚邊如此說道。
周央自然是不會嫌棄了,都這樣了,能活著吃到熟的魚已經(jīng)相當佩服許卿了,“愛卿,哪兒的話,這樣便已是極好了?!?,說完,拿著烤魚慢條斯理、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許卿見周央當真不嫌棄也便放心,兩人安靜優(yōu)雅地吃完魚補充了些體力后,周央盯著許卿容光煥發(fā)的臉問許卿“愛卿身體恢復得如何了?”,許卿一聽這話,心知周央是想盡早出了崖底,外邊沒了周央和她正是亂糟糟地一片,此刻卻捂住自己的心臟,有些虛弱地說道“陛下,微臣后背受了那殺手一劍,右手虎口也受了重傷,此刻是極難帶陛下出崖底,即便勉強帶了陛下出去,微臣身有外傷,內(nèi)力受損,若是遇見甘將軍自然是極好的,若是遇見那去而后返的刺客,以微臣現(xiàn)今之力,恐難以抵擋?!?p> 許卿都這樣說了,且許卿身上的傷周央也是親眼所見,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對上許卿半是歉疚半是不安的眼神,只好說道“那還是待愛卿傷勢恢復后再盡快想法子出了這山谷吧。”
許卿聽了直點頭,“謝陛下關懷,微臣定盡快恢復?!?p> 周央只是點頭不再說話,許是起了太早去布置這些東西的緣故,許是傷勢未愈就如此操勞,總之,坐在火堆旁烤了一會兒,許卿覺得眼皮一沉,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周央眼見著許卿突然一下子就倒地不動,一絲驚慌閃過心中,周央手腳并用地蹲在許卿的身體旁邊,粗略地觀了觀她的面色又探了探鼻息額頭,周央發(fā)現(xiàn)這人又發(fā)熱了,這回直接給人燒到昏迷了。
果然是許卿也是人,先前那會兒是在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