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道士不是想著要抓鬼嗎?秦淵目標不是別的,就照著他的骨灰四處糟蹋,照著他的符咒漫天揮灑,撒了還沒完,還得燒了才過癮。
兩人一鬼沒糾纏幾分鐘,鬼啥事沒有,刀槍不入,兩個人的抓鬼工具卻被毀得七七八八。
不是想著要抓鬼去煉丹藥嗎,現(xiàn)在工具都沒了,倒要看看這兩個道士還怎么抓鬼。
這具干尸全身各個角落都被燒過,聲帶那塊本來早就不能用了,但吃過丹藥后似乎好了很多,秦淵發(fā)現(xiàn)自己還能發(fā)出幾個音調(diào)來。
“滾蛋……”
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聽得兩個道士一愣一愣的。
小道士見干尸既會燒火又吃了丹藥,頓時有些想走了,他本來就是跟著二叔過來湊熱鬧的,可不想半道上出什么意外。
老道卻完全是另一番態(tài)度,他現(xiàn)在神智不太清晰,腦中全部都是想著怎么把干尸抓住用來煉丹,哪里會有主動撤退的念頭?
這個老道士傻了,秦淵想著,他沿著樓梯徑直往上走,末了還向后面遞一個眼神。意思很明顯,如果不怕死的話,就跟著一起上來。
此刻干尸身體里還存著幸幸苦苦煉制了兩年的丸子,老道士像是被勾了魂一樣,抄起那把被燒得只剩下一半的口水劍就往上追去。
小道士心里不安,只在一樓等他的二叔。
這破道士竟然真的跟著上來了,工具都沒了,居然還不死心,既然這么想和惡鬼們打交道,秦淵也就不摻合了。
樓梯上還橫亙著從開發(fā)商身上拖出來的血跡,查案的時候都沒有擦去,完美地保留了第一現(xiàn)場。
一樓往上的墻壁里都有那陣風遺留下來的東西,本來秦淵這個被刻意壓制的一縷孤魂是無法上去的,但現(xiàn)在有了一具尸體,倒也可以向上走幾個樓層。
三樓的女鬼只對聲音敏感,一旦發(fā)出聲音可謂是無差別攻擊,所以秦淵上四樓去了,老道士也在后面窮追不舍。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偏一頭闖進來,秦淵經(jīng)過走廊時敲了敲墻面,示意有“客人”到了。
秦淵的速度可以甩老道士一條街,他幾乎轉(zhuǎn)遍了四樓所有的角落,最后停在了最里面的一間房里。
他對道士肉沒什么胃口,還是站遠點好,免得到時候濺血到身上。
秦淵敲墻的時候醒了不少惡鬼,他們大多都是吞噬開發(fā)商軀體的主力軍。以撕裂活人的肉體作為養(yǎng)分,同時也是它們的樂趣。
老道士剛拐進四樓的時候還沒有危險意識,他一心一意只想著把干尸找到抓回去,然后放到煉丹爐子里折磨個黑天黑地,用盡一切辦法都要練出丹藥來。
活人幾乎是一踏進四樓的地板磚,整層的厲鬼們都暗地里叫囂了起來。
“嘿嘿嘿……最近是什么好日子,前幾天剛死了一個開發(fā)商,今天又來了個臭道士……”
“這個活人身上為什么會有同類的氣息……”
“啊……這是個殺鬼的活人……”
“好大膽的活人……竟然敢殺那么多的厲鬼……不知道這個活人的味道怎么樣……”
“嘿嘿嘿……吃了他!”
“誰在叫喚?”
老道士立即警惕起來,雖然聽不真切,但他還是聽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在叫囂著要吃掉他。
這一層樓里的陰氣很足,應(yīng)該有不少惡鬼,如果他能夠趁機抓十幾二十個回去的話……
都說那啥改不了那啥,放在老道士這里簡直完全重合。都到這個時候了不想著趕緊跑路,而是琢磨著再抓鬼回去煉丹,還一抓就是十幾二十個,真當自己手握乾坤袋、縱橫鬼界無敵手了嗎?
這世界上每天死的人不少,除去意外死亡,剩下有兩成都是自己作死,老道士就明顯屬于這一類。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跑,不死他死誰?
當然老道不跑還有一個層面的原因,那就是對自己的道行迷之自信,只要他盡到全力,還是可以博一把的!
老話都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有一定道理的,他想著。
好歹也是吞掉了數(shù)十粒鬼丹的人,老道氣運丹田,仗著有功法護體,他頗有自信地踏上了四樓的地板磚。
“這個活人還真囂張啊……”
“吃了他……吃了他……”
幾乎在同一時刻,原本隱藏在角落處的惡鬼們紛紛探出爪牙,目標直取闖入者。
依靠著嘰里呱啦的一通咒語,老道士勉強躲過了一陣,但他仍沒有后退的意思,反而向更深處走去。
一手抓住一個半截身子裸露在外面的惡鬼,老道士試圖將其拔出來然后裝走。
這就跟拔蘿卜一樣簡單,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抓獲一只惡鬼,老道士想著。
一只腳抵在墻上,老道士使出了吃奶的勁,有功法加持他的力氣還是可以的,竟然真就將那只惡鬼給拔了出來。
只聽見波地一聲,被拔出的惡鬼歡呼一聲,立馬反彈出去,死死扒拉住老道士的軀體。
這下才看清楚了,天吶,他拔的是什么惡鬼,本來以為墻縫里還隱藏著下半個身子,但拔出來后才發(fā)現(xiàn)這鬼根本就沒有下一半。
這是一具只有上半截身子的鬼,不是它不想伸更多的身子出墻,而是再伸就會掉出來。
一被扯出來后半尸鬼就死死箍住老道士的身體,這人自己不知死活去扯它,那就不要嫌它甩不掉了。
半尸鬼兩只手又長又有力,緊緊鎖在身上根本就掙脫不開。
“你這惡鬼速速退去,否則貧道定要讓你……”
老道士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半尸鬼獠牙露出對準他的后背就來了一口,直接撕下一大片肉。
“啊呀……”老道士痛極了。
帶著腥味的氣息瞬間灌滿了整條走廊,尤其是那滴在地板上面的鮮血,無時無刻不在傳遞著美味的信息。
老道士現(xiàn)在就如那砧板上面的豬肉一樣,再不跑根本就只有羊入虎口的份。而且他還是肉體凡胎,被咬一口后流的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想跑?早干嘛去了!
老道士作死到一半才有跑路的念頭,明顯已經(jīng)太晚了。
他剛想拔腿往外跑,就有十幾只惡鬼穿出墻壁向他抓去,它們的目標簡單直接,別的不要,但肉得留下……
雙手難敵四拳,更何況現(xiàn)在是十幾二十雙拳爪,失了工具的老道士吃了大虧。難不成今天竟要死在這里嗎?
“茍子救我!”
走投無路之下,老道士大聲嚎叫著,試圖把侄子也拉扯進來。
茍子小道士還算有點良心,在地上抓起一把骨灰就沖了上去。
“二叔我來了!”
一路沖到四樓,果然看見自家二叔正陷在數(shù)十只惡鬼之中,最滲人的還是死死纏在他二叔身上的那半截身子,嘴里還叼著一塊肉,看上去嚇人極了。
“二叔我來救你!”
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小道士對著混亂的場面撒出從地上抓來的骨灰,爭取來一波粉面攻擊。
這些骨灰都算是二手貨了,起不到多大的效果,只能讓這些饑渴的惡鬼們愣個一兩秒而已,就跟吃飯時突然聞到辣椒粉味道停個一兩秒同一個效果。
雖然沒多大作用,但要走也是這一兩秒的事情,小道士大聲喊道,“二叔,快撤!”
小道士的話提醒了老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對于他們來說極端不利,再不撤的話說不定連命都會搭在這里。
思量再三,老道士只能忍痛撤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大不了他下次再來,一定將這里的惡鬼都煉成丹藥。
來的時候怎么來走的時候就應(yīng)該怎么走,可惜老道士肢體不全,最終雖然還是成功帶著侄子乘風離開,但傷勢加重,怕是沒個三年五載都不會再跑來抓什么鬼了。
不過也得益于老道士來鬧的這么一出,至少讓秦淵暫時得了具實體來混混。
“居然讓他給跑了……真是可惜啊……”
一眾惡鬼感嘆著,一副沒有吃飽的模樣。
……
“殺死我表哥的兇手還沒有抓到嗎?”
局子里,一個又瘦又長的男人問道,他的手上還拿著幾張照片。
這男人要是再胖上一百多斤的話,倒是和之前死的開發(fā)商有幾分相似。
對面站著個秘書,搖了搖頭,“張總,那件案子已經(jīng)被判定為懸案,根據(jù)現(xiàn)場的專家分析,幾乎沒有找到兇手的可能性?!?p> “是嗎,那這張照片是怎么解釋的?”
張啟把手里的照片往桌上一擺,上面赫然是之前在靈異論壇上面廣為流傳的那組“大樓頂端掛尸照”。
這組照片被單獨研究過,一開始以為是ps技術(shù),但后來發(fā)現(xiàn)并不是。
去現(xiàn)場勘測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痕跡,簡直就真像是網(wǎng)友說的那樣,這是一樁靈異事件。
后面實在是沒有辦法繼續(xù)查下去,所以就成了懸案。
老板都追問到跟前了,負責了事的秘書只能是含糊其辭,“這組照片拍攝手法十分刁鉆,有理由相信這是別有居心的人用某些手段刻意拍成的,目的就是為了嘩眾取寵,上面的內(nèi)容當不得真……”
張啟抬手打斷了對面這人的話,他沉默半響,隨即問出了一個略顯突兀的問題,“你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當然沒有!”語氣十分堅定的回答。
張啟轉(zhuǎn)身就出了辦公室,從大街上往西南方向看,正好可以遠眺見那棟據(jù)說鬧鬼大樓的頂端一角。
如果樓頂上真的吊著一個人的話,那么應(yīng)該有很多人看到過才對。
張啟隨手將照片扔進一旁的垃圾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陰測測地笑了,又像是對著照片上面的人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表哥,你就安息吧,以后你的錢,由我來幫你賺……”
……
過了幾天中午,一群搞攝像的拿著設(shè)備沖了進來。
一共來了五個人,脖子上都掛著攝像機,看樣子還是組團來的。
為首的組長吆喝了一聲,“只有今天下午的時間,大家盡量把樓里的各個細節(jié)拍攝清楚,好方便后續(xù)工作的進行?!?p> “每個人負責的樓層比較多,不要偷懶。另外,這棟樓有鬧鬼的傳聞,一個人在拍攝時要注意安全,萬一覺得不對勁立馬給我打電話!”
組長這話撂得清楚明白,厲害關(guān)系都提前跟你講清楚了,免得發(fā)生什么意外。
剩下四個人點點頭,隨即按照之前的工作安排各往各的相應(yīng)樓層走去,他們的任務(wù)就是盡量把樓里的細節(jié)裝修布局拍攝清楚,這些照片拍好后據(jù)說要寄出去。
一下進來五個扛裝備的,秦淵想不注意都難。他現(xiàn)在的狀況有點特殊,大樓的軀干中被注入了與他相對的惡靈,那玩意就是針對他的,導致他現(xiàn)在只能上到四樓,再往上就去不了了。
所以他的活動范圍受到大大的局限,但這也沒啥,遲早一天他會一層一層奪回自己的地盤。
這樓本來就是他的,還能讓別人占去了不成?
負責下面幾層拍攝任務(wù)的是那個組長,大廳里被骨灰搞得臟兮兮的,地上還有散落的碎符以及一灘血跡,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大廳。
咔嚓咔嚓,組長對著大廳一陣猛拍,尤其還給秦淵噴的那一灘血來了幾張?zhí)貙懀坪跤X得在這灘血上面可以大作文章。
組長又是咔嚓咔嚓一通拍攝,連廁所里面的深坑都沒有放過,口味之重令人嘆為觀止。
拍得這么仔細是想干什么?難不成還想重新裝修一波嗎?
秦淵邁著不算沉重地步子從墻縫里探出一個頭,正好撞見組長男在接電話。
打電話的應(yīng)該是他的上司,所以接電話的態(tài)度很很恭敬。
“喂、張總,有什么吩咐嗎?”
雖然講電話的聲音不大,但秦淵耳力驚人,一詞一句都沒有放過。
“小劉,設(shè)計師剛剛特意交代,讓你們拍攝照片時多拍一些視角由下往上的,這樣好方便他設(shè)計圖紙?!?p> 視角自下往上拍攝的照片看上去會非常奇怪,甚至還會透著詭異。
雖然這是老板的要求,但組長還是忍不住問一句,“張總,我能知道那個要照片的設(shè)計師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