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平局而論
但當(dāng)這一縷陽光落在吳劍的臉上時,他竟突然像是被一塊燒得火紅的烙鐵按在臉上,慘叫著倒在地上,瘋狂的掀起自己的衣服去擋、去遮,去擋住他的臉。
但是,他掀起衣服擋住了臉,卻又露出了小腹、胸膛,他的小腹上、胸膛上都是慘白色的,白的可怕、白的瘆人。
柳東元、楊滿意等人已不忍再看下去了,甚至連葉諦也不忍再看下去了。
有人說這世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那都是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但是他們卻不知道的是,一個人若是太白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時甚至是一種病。
葉諦當(dāng)然知道這種病叫做白化病,他還知道有些人之所以患上這種病就是因為他們身體里缺少一種黑色素,當(dāng)人體缺少這種黑色素時就再也無法抵擋陽光中含有的輻射,所以他們會變得畏光,哪怕一絲絲的光亮便能將他們的皮膚灼傷……
原來,這世間不僅黑暗畏懼陽光,連純粹的白也害怕陽光。黑與白,也許本來就沒有必要分的那么清楚。
柳東元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伸手接下衣袍走向吳劍,謝星南一雙劍眉似乎微微皺起,終究也沒有阻攔。
柳東元走到吳劍的身旁,衣袍一展,將一件寬大的衣袍整個罩在吳劍的頭上,連一絲光亮也照不進(jìn)去。
又過了良久,吳劍方才變得安靜下來,他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掙扎著坐起身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葉諦則盤膝坐在地上,體內(nèi)經(jīng)脈當(dāng)中那一道如跗骨之蛆般的劍氣四處橫沖直撞,已絞的他苦不堪言。
方才這一番苦戰(zhàn),原本葉諦絕不是吳劍的對手,若非吳劍有意試探葉諦的武功底細(xì),他二人也許斗不出百招葉諦便要落敗。
但葉諦方才自使出海南派的斬相思式開始,他便已覺察出吳劍有意無意間都在試探葉諦的長劍上的勁力,只因一個人雖能偷學(xué)別派的武功招式,但若非有獨門的心法劍訣,絕使不出其中的精髓和勁力……
葉諦自然知道他一旦以長劍刺入?yún)莿τ幸饴冻龅钠凭`,吳劍立時便能發(fā)覺他劍法中勁力的古怪處,到時吳劍便再無顧忌,只需劍氣傾力一擊,他便再難幸免。
因此吳劍雖前后露出十余處破綻,葉諦卻始終視而不見,但便在這般有意施為下,吳劍原本那圓潤天成的劍氣中竟不自覺間露出一線真正的破綻,這便如眾人落座,若每人皆依序而坐,那么便不會露出破綻。但若有一人坐錯座位,那么次序便會變得大不相同,真正的破綻便立時露了出來。
葉諦自然很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便在吳劍露出真正的破綻之時,葉諦突然以北冥真氣催動短劍,吳劍的劍氣雖已可說是玄妙無方,但終究未曾脫離真氣范疇,葉諦北冥神功一經(jīng)發(fā)動,這一道劍氣立時便如長鯨吸水般朝著葉諦經(jīng)脈中涌去。
這一切也都在葉諦的算計當(dāng)中,但是他卻仍算漏了一件事,一件足以致命的事。吳劍這一道劍氣一經(jīng)侵入葉諦經(jīng)脈,竟全然不似尋常真氣般沿著經(jīng)脈運(yùn)行周天而后存入丹田化作北冥真氣。
而是如一道鐵犁般在他的經(jīng)脈中劃出條條深溝,幾乎便要將他的經(jīng)脈刺破。幸得他身上還有武當(dāng)九陽功這等中正平和的異種真氣,及時將這一股劍氣包裹,而后沿著經(jīng)脈緩緩運(yùn)行周天……
吳劍站在原地怔怔瞧著葉諦,突然長嘆一聲,說道:“哎!三十年如彈指一揮,本以為當(dāng)憑此劍氣橫掃江湖,卻不想今日卻敗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娃娃手上,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啊,罷了罷了!老夫今日便會海南,尋一孤島了此殘生,再不入江湖一步!”
說著忽而左手如閃電般抬起,劍訣一引,朝著自己的右肩劈落。
“吳師叔,不可!”
“師叔。”
“吳老先生!”
忽見白影一閃,吳劍劈下的左手已被一柄淡藍(lán)色的寶劍架住。這一柄劍通體呈淡藍(lán)色,劍鞘上隱隱閃動著一層華光,劍雖仍未出鞘,但一股逼人的寒氣和貴氣已撲面而來。
這一柄寶藍(lán)色的長劍上還掛著一條金黃色的劍穗,劍穗長長的垂落下來,如同是江南小橋流水岸旁的垂柳,又仿佛是十里揚(yáng)州珠簾內(nèi)佳人的柔軟腰肢……
出手的自然是白衣探花,謝星南。
他的臉上仍掛著淡淡的微笑,一條劍眉卻微微皺起,朗聲道:“吳老先生,且聽小子一言,如何?”
吳劍左手被謝星南架住,目光落在這一柄寶劍上,似乎又長長的嘆出一口氣,仿佛一瞬間便蒼老了幾十歲,他啞著聲音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謝星南卻也不生氣,淡淡一笑,朝著楊滿意和柳東元拱手道:“楊大俠、柳二爺,依星南看來,葉兄此刻恐怕也全然動彈不得,并不比吳老先生好過哪里去。這一陣,便算是平手,如何?”
“哼,老夫的年齡,足夠做你們這些小娃娃的爺爺,便是與這小子斗得兩敗俱傷,也算是老夫輸了,不用你來賣好!”
這吳劍不僅劍氣堅韌犀利,連脾氣也如一塊茅坑里的石頭,那是又臭又硬。也許正因為他這種性格,方才能練成這般堅韌、犀利的劍法。
謝星南卻道:“吳老爺子此言差矣,此事不僅關(guān)于您老人家的威名,更關(guān)系著五虎斷門刀、雄獅鏢局和飛魚山莊等數(shù)百條人命,豈可因一時意氣而廢了江湖大義?”
楊滿意沉吟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平手。還要再比?”
他說話向來簡潔、直接,而這種人說的話也往往有效、一針見血,因為他們的話往往都是結(jié)論、正確的結(jié)論。
謝星南也點了點頭,淡淡一笑數(shù)道:“既然說好三局兩勝,而此時卻是一負(fù)一平,自然還要再比最后一場。”
柳東元冷冷的瞧著他,朗聲笑道:“久聞銜泥草堂含流飛電快劍無雙,謝公子更是深得老魁首和謝老大真?zhèn)?,潛龍榜上高中探花,柳某今日倒要好好向白衣探花討教幾招了?!?p> 說罷,手中長劍一引,真氣過處,一柄精鋼所鑄的長劍竟被逼彎,柳東元哈哈笑道:“柳某便以本門的七十二路繞指柔劍法,來領(lǐng)教江南謝家的高招。”
謝星南卻擺了擺手,笑道:“柳二爺重傷初愈,星南豈可趁人之危,咱們這一戰(zhàn),只比劍術(shù),不較真氣,便來一場文斗如何?”
柳東元聽得哈哈大笑,語聲豪邁俊逸,朗聲道:“好,好,文斗便文斗。謝探花且說來如何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