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剛施完針,薄唇發(fā)白,臉色也不好看。但當他看到成零手里那一碗濃稠至極的黑色不明液體時,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這是……?”
“噢,這是師父吩咐我給你熬的藥?!背闪愕ǖ卮鸬馈?p> “但這看起來怎么這么稠?”秦風疑惑地問道:“還是莫非本來就這樣?”
成零估摸著他對藥理一無所知,便順著他的話忽悠道:“是的殿下,本來就這樣?!?p> 秦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他先是淺嘗了一口。成零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搓了搓,她在內(nèi)心大喊道:叫你說我是男人,叫你說我是男人!就不信穿心蓮黃連木通龍膽草加起來還苦不死你!
誰知秦風這一口下去后,臉上的的表情并無多大的變化,接著,他便把那碗藥一滴不剩地全喝了。
“這不是妖孽啊……”成零呆滯地拿過空碗,喃喃道:“這是妖怪吧。”
“成姑娘,這藥似乎并沒有什么味道?!?p> “沒......沒味?”
“是的?!鼻仫L舉了個通俗的例子,“就如同粥一般?!?p> “怎么可能?”成零疑惑地說道:“我明明都加進去了啊?!?p> 秦風聞言挑了挑眉,“加進什么?”
“沒事,我是說幾味藥,那藥...蠻苦的哈哈哈哈?!背闪愀砂桶偷匦α藥茁暋?p> 豈止是蠻苦,簡直是可以苦死人了好么!可是你為什么還能這么若無其事地跟我說嘗著像粥一樣啊喂!
她在心中瘋狂吐槽完畢后,將目光轉向了只剩淺淺一層藥汁的碗底。
莫非真的不苦?成零疑惑地轉過身,伸出手指沾了下藥汁,將信將疑的放到了嘴里。
“嘔!”成零即刻翻了個白眼,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跑了出去。
成道子正躺在外面的藤椅上乘涼,他一邊慢慢地搖著折扇,看著沖向水缸的成零慢悠悠地問道:“怎么了?”
成零來來回回地漱了好幾遍口,這才將那股極酸極苦的味道沖淡幾分。
“師父?!背闪阌质且豢谒畤姵鋈?,她指著不明所以從屋里跟出來的秦風說道:“他根本沒從那碗藥中嘗出味來!”
成道子沉吟一聲,紙扇一合,不屑地說道:“那堵墻里面什么腌臜事沒有,他啊...”成道子一頓,有些同情地說道:“以前八成是被下了毒,痊愈后留下的后遺癥,世間百味,樣樣都嘗不出來嘍?!?p> 秦風聽了這話,瞳孔驟然一縮,扶著竹欄蜷縮在地,破碎的喘息聲被壓抑的極好,但緊繃的手指卻昭顯了主人的痛苦。
成零嚇了一跳,才想去扶他,卻被成道子喝住了。
“別動!那碗藥已經(jīng)開始發(fā)揮作用了,”
“那碗藥真的有用?”成零稍微松了口氣,“我還以為那是用來整他的”
成道子臉一黑,“亂蓋,為師還是很有醫(yī)德的好不好?!?p> 秦風調(diào)整著紊亂的氣息,緩緩站了起來,身姿挺拔如松。
人還是那個人,但成零卻感覺他變了,在他抬起頭來的那一剎那,那雙鳳眸中殘存的迷茫和溫雅盡數(shù)褪去,取之而代的是不可一世的高貴和譏諷。
他看向成道子,傲慢地說道:“那又如何,當初想殺我的人,如今本宮一個也沒留下。”
成道子瞇起眼睛,秦風最后掃了成零一眼,轉身便進了屋內(nèi)。
“師父……”
“不必擔憂。”成道子緩緩開口道:“此人并非忘恩負義之人,我跟他早已達成了交易,希望在外面,他能夠多照顧你幾分吧?!?p> 成零鼻子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成道子笑了笑忽然牽起她的手說道:“夜風吹多了總歸不好,進屋吧?!?p> 一大一小的手牽在一起,成零有些出神,這個動作她太熟悉了,在還小的時候,成道子經(jīng)常會牽著她的手走路,但自從長大之后,這個他就很少做了。
成零抿了抿嘴,抬頭看著他,那雙溫柔的眼睛里似乎盛著天上星辰,她想像以往那樣笑笑,說一句“好啊?!笨墒遣恢罏槭裁矗旖且贿?,更像是要哭出來。最終,她也只是點了點頭。
成道子推開門,待他們進去后又隨手一關,倒不是警惕性太低,而是因為能夠進來這里的人幾乎沒有。
成道子伸了個懶腰,推了開他房間的門,成零剛要回她的房間,就被一聲驚天怒吼給震住了。
她一扭頭,剛好看見成道子舉著一根手指指向門內(nèi),怒不可遏地喊道:“出去!”
成零連忙跑到他身邊露出腦袋朝里面看,這一看,成道子清楚地聽到了他徒弟咽口水的聲音。
秦風正斜臥在青翠的竹床上,他伸出一只手懶散地支著頭,另一只手則握著那根暗金色的發(fā)繩細細把玩,墨色的長發(fā)一半垂在身前,半遮著領口下精致的鎖骨和白皙的胸膛。
“太子殿下。”成道子皮笑肉不笑地問道:“誰讓你睡我的床?”
秦風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看他,開口說道:“床太硬了,老頭”
成零立刻心驚地盯著師父,誰知成道子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哦,床太硬?!?p> 成道子一巴掌捂住成零的眼睛,卷起袖子關上門把她隔在了門外。成零一愣,開始緊張地思考夜國法律里有沒有不能毆打太子這一條。
里面先是沉寂了一會,接著便起了些聲響,成零剛要趴上去聽,門卻忽然被打開了,她連連后退幾步,秦風抱著一床薄薄的被子被丟了出來。
“地板更硬,臭屁太子?!毕乱豢涕T被哐當一聲摔上,里面還哼出來幾聲若有若無的小曲兒。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成零與這位面色陰沉的太子殿下在門外各自無言地站了許久,正當她準備小心翼翼地回房間睡覺時,秦風卻說話了。
“你師父是什么人?”
如同昆侖玉碎般的聲音很是悅耳,如果不問這個問題說不定就更悅耳了。
成零心里沒譜,也不知道他問這件事的用意是什么,于是她搖了搖頭裝傻充愣,道:“我不知道?!?p> “哦,不知道?”
秦風的嘴角危險地向上揚起,他步步緊逼,成零連連后退,當后背觸及堅實的墻面時,她忍不住哀嘆一聲。
完了,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