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東子收工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戌時二刻了。
對于宋朝人來說,這個點算的上深夜了。
回到租在馬前街的家中,東子一推開門,就把隨身的包袱扔到桌子上,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撞的叮當響。
“回來了,我剛煮好香飲子,喝上一杯暖和暖和?!?p> 心娘笑臉迎著東子進門,利索的幫他把外衫給脫了,順帶端上一碟小吃,一杯香飲子。
這香飲子是心娘親自熬制的,用了家傳的秘方。當初東子跟心娘好上的時候,直夸心娘做的香飲子好喝解渴。
可如今,東子一回到家中就板著一張臉,說話也粗聲大氣。
“不喝了,這么熱的天,有什么好暖和的?!?p> 東子夾起一口小菜,嚼都沒嚼,吐了出來:“這做的什么吃食,是人吃的嗎?”
將筷子放下,東子拿起外衫,丟下了一句。
“我出去吃?!?p> 以往的大半年都是這么過來的,象征性的回一趟家,然后出去找個酒樓,待到日上三竿,再去汴京影院上班。
可今天,心娘卻一反常態(tài),將碗筷摔到地上,朝著東子大吼。
“又出去,這半年來你可曾在家里呆過一天?”
東子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心娘,沒有搭話,只是這么冷冷地看著她。
“你看什么?每天不著家很好笑嗎?”
東子冷笑了一聲:“家?這還是我的家嗎?”
“怎么不是你的家?你的床鋪,你的衣裳,你的桌子,你的板凳,你的人?!?p> 說到最后,心娘已經(jīng)泣不成聲了,哭著指著自己。
東子卻沒有絲毫的動容,無動于衷的站在門欄邊上。
“你說,從我認識你開始,對你怎么樣?”
心娘沒有回答,依舊哭個不停,東子自己接著往下說。
“你要翠玉齋的鐲子,我二話不說就買了。你想要綢緣樓的紅翠,第二天是不是就拿到了手?”
聽到東子翻起了舊賬,心娘的啼哭聲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不說這些物件,你要吃樊樓的酒釀團子,我是不是立馬就買去了。那可是十一月的天,風大的差點刮掉了我的帽子。”
東子越說越氣,嗓門也大了起來。
“可你呢?幾千貫的錢就賣了我,是我養(yǎng)不起你嗎?還是沒錢沒奔頭?為什么?為什么?”
“你背叛我也就算了,可你讓我當了王吾乘的一條狗,一條陰在兄弟背后的狗?!?p> “不對,狗好歹還知道主人家,我連狗都不如。”
說完這幾句話,東子看都不看心娘一眼,直接摔門而去。
當?shù)诙旌文匆姈|子的時候,東子還沒徹底醒酒呢。
何墨擰住鼻子問道:“喝多少了你這是?”
“沒多少,何大哥,我喝的真不多?!?p> “還不多呢,臭氣熏天的,你這是咋了?”
東子閉著眼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頰:“沒事的,昨晚高興,就稍微喝多了一點?!?p> “行了,早上大廳的事交給方一吧,你自己找個地方醒酒去?!?p> 東子乖乖的聽了何墨的話,徑直走向了休息室,打算瞇一會,醒醒酒。
而何墨也沒有在汴京影院多待,主要原因就是宮中召見。
現(xiàn)在何墨進宮都不用小太監(jiān)開馬車過來接送,直接自己跑到宮門口,遞出一塊牌子,等上小半個時辰,就會有太監(jiān)過來帶路。
這次喊何墨進宮,是為了談‘說農(nóng)’這節(jié)目一事。
余繼已經(jīng)找到一百多個農(nóng)人,各個都是種田的一把好手。
而且地方也都選好了,是一塊良田,位置也不算太偏。
“何愛卿,余愛卿已經(jīng)農(nóng)人聚齊,你的‘說農(nóng)’節(jié)目該如何開始呢?”
何墨進宮之前就打好了腹稿,當即說道。
“臣已經(jīng)備好人選,只等官家點頭,就可以帶著人去拍攝了?!?p> “如今尚未下種,拍攝什么東西給別人看?”
趙禎的疑問也很有道理,就拍個怎么播種,就那么幾分鐘,放上節(jié)目給誰看去?
何墨不急不慢的回答:“官家,‘說農(nóng)’節(jié)目是要拍攝從播種到秋收,拍完之后才會做成節(jié)目?!?p> “從播種到秋收?那要半年之久了吧?!?p> 確實要這么久,哪怕再著急,也要等這半年。而且這半年里可以拍攝的素材多了,并不只是單單的種地而已。
趙禎隨后又問了幾個問題,余繼一一回答,便放手讓何墨去做。
對于一個節(jié)目,趙禎能如此上心,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了。
就算當初最火爆的《百家講壇》趙禎也只是過問了一次而已。
趙禎給的良田在汴京城外,靠水背山的,是一塊難得的良田。
其實,整個磨子村的田地都屬于趙禎,用官話來講,這里就是一處皇莊。
只不過沒人管而已,最多就秋收的時候,宮里當差的過來收糧。
當何墨帶著一群人趕到磨子村的時候,正巧余繼也在。
“余大人,久等了。”
“不礙事,不礙事,何大人,什么時候能開始???”
“這就可以開始啊。”
何墨一邊說,一邊招呼木頭帶著人開始拍攝。
三臺攝影機,一臺對準種子,一臺對準人,一臺對準田地。
接下來的幾個月,何墨時不時的就要來這里拍攝,順帶還要補充一些后期鏡頭。
其他都好說,唯獨那幾個農(nóng)人,面對鏡頭的時候,總是怕的很,躲躲閃閃,不愿意露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