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39年六月,一道軍報百里加急被送進了宮中。
“延州求援,眾愛卿以為何人可去?”
趙禎背靠龍椅,右手扶額頭,面色中帶著一股憂愁之色。
能不愁嗎?三月份李元昊稱帝,三個月后就打到了延州城外。
要是真讓西夏占了延州,那大宋北疆可就會有一顆釘子插著。
無論如何,延州城絕不允許失守。
所以,今天就是一次小朝會,商討延州的防御事宜。
別看今天的朝會只有那么幾個人,可各個都是朝中大佬,就連范仲淹也落在后幾排。
這幾年范仲淹深受趙禎器重,辦下了不少實事,官職也一升再升。
文彥博提議道:“慶州有劉平、趙振兩員大將,兵強馬壯,可派劉平前去救援延州?!?p> “臣附議?!?p> “臣也附議。”
其實劉平這個人,趙禎還是熟悉的,曾任監(jiān)察御史,科舉中也考了個進士及第,帶兵打仗也有剿匪立功的成績。
可以說,這么一個武將,文武雙全,讓他去救援延州,趙禎是放心的。
趙禎環(huán)視一圈群臣,剛想開口下旨,突然看見范仲淹,想起了范仲淹舉薦的小將狄青。
“在座諸位都是朝廷肱骨,既然無他異,那就派劉平火速前往延州救援。另外……狄青現(xiàn)任何職?”
文彥博壓根沒想到趙禎會突然提起一個人的名字,這狄青是誰?。?p> 說實話,現(xiàn)在的狄青還只是區(qū)區(qū)小將,朝中大佬壓根就不認識他。
只有范仲淹偶爾跟狄青通幾封書信,他走了出來,恭敬的回答:“狄漢臣正是延州指揮使?!?p> 趙禎笑道:“如此甚好,有這兩員大將在,延州安矣?!?p> 這是今天趙禎第一次發(fā)笑,前線的戰(zhàn)報實在讓他笑不出來。
要說延州一事,倒也不能全怪延州守將李士彬。
金明十八砦的守將李士彬,號稱鐵壁相公,為人勇有余,謀不足。
李元昊派出一批士兵假意投降,李士彬也有疑惑,認為這是詐降之計。
所以他打算將這批人送往南面,可誰知道延州知州范雍非說這是一批義勇,要李士彬帶著一起殺敵。
范雍是誰?這么說吧,整個延州里他最大。
頂頭上司一意孤行,李士彬能怎么辦?再說他也沒有確定這批人是不是詐降。
于是乎,結(jié)果顯而易見。
一開戰(zhàn),宋朝這邊就兵敗如山倒,大批內(nèi)應(yīng)殺出,使得李士彬大敗,最終被生擒。
金明砦一敗,延州城就徹底暴露在西夏軍的面前了。
李元昊故技重施,派了一個軍官去范雍,說是不愿在追隨虎狼,只求范雍大人收留。
這范雍讀書為人都稱的上正人君子,可惜,打仗講究的確實爾虞我詐。
范雍信以為真,竟然真的打算開城門迎接這撥人。
要知道此時的延州城防備極為薄弱,石元孫帶兵在外援救土門鎮(zhèn),城中只有幾百個士兵。
而且延州城的地勢是‘夾河為兩城,雉堞卑小,兵士登九州臺瞰城中如畫’。
困在河流一側(cè),后無退路,右無援兵。
西夏這一邊呢?北五十里至龍川口,后去莊州二十里,連綿不絕,軍陣鼎沸。
范雍站在城墻之上,看著無邊無際的西夏大軍,心中早就沒了作戰(zhàn)的勇氣。
跟自己的幾個手下好一陣謀劃,希望與西夏人議和。
好在城中還有一些有血性的官員,聽聞范雍要議和,當即大怒。
招呼民勇直奔知州府衙,把范雍好一頓臭罵。
并說道:“如要議和,請斬李康伯。”
那名官員正是延州都監(jiān)李康伯。
被這么一罵,范雍卻不敢發(fā)作,只能派手下死士四處求援。
就在范雍四處求援的時候,李元昊也沒有干坐著,他在中軍大帳里跟王吾乘聊著戰(zhàn)況。
“先生,為何要朕暫緩攻城。”
從這一聲先生中,能看得出來李元昊對王吾乘的器重。
“陛下,延州城彈指可破,何須急在一時。微臣問大王,若論守城,我軍與宋軍如何?”
“我大夏國勇士無雙,又怎么會不如宋朝鼠輩?!崩钤辉拝s沒有說完,接著說道:“只是……單論守城,不如宋人兵甲器利罷了?!?p> 李元昊自己也明白,要是單論守城,西夏的騎兵派不上用場,步卒也沒什么經(jīng)驗,怕是不如宋朝那群老烏龜。
“然也?!?p> 王吾乘笑著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兵法有云,圍城打援,陛下請看,眼下是不是最好的時候。”
王吾乘指著地圖,延州的一側(cè)是水路,可大宋的水兵都在江南一帶,要來支援也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另一側(cè)則是陡峭的山崖,天險無路,以往是延州城的屏障,現(xiàn)在也成了延州城的枷鎖。
“宋朝不會坐視延州失守,他們定會派兵來援,到時候……”
李元昊一點就透,興奮的站起來,接著王吾乘的話茬說下去。
“到時候只要伏兵一處,就能將那群宋人趕凈殺絕,哈哈哈哈?!?p> 李元昊笑的豪爽,興起時還拍了拍王吾乘的肩膀。
“先生真乃朕之肱骨也,若此戰(zhàn)得勝,先生當居頭功。”
“微臣愧不敢當。”
“唉~”李元昊拉住王吾乘的手,嘴角的笑意尚未消退:“先生何必自謙,先生可比那些宋朝的老學究們強多了。”
“陛下知遇之恩,微臣敢不效死?!?p> 中軍大帳里,這兩個人,一君一臣,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