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鮮血之舞（11）
人物：南宮紅韻
神末460年11月23日
“小姐，龍逆公子又來了，你不去看看他嗎？畢竟……”青梨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救了我，可我還是不習慣。而且天羅的追殺令號稱天羅地網(wǎng)無處可逃，也許明天我就是一具尸體了。
“青梨，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那小姐你好好休息”
剛送走小鬼瘟神又來了，大概現(xiàn)在叫瘟神也不太合適，別送水果敏妤從來都是送鮮花的，于是我聞著梔子花香就知道她來了。
“你哪兒來的這么多梔子花？”我著實無語，梔子花香的濃郁總讓我想打噴嚏，于是每次我都讓青梨放門口，可現(xiàn)在是初冬啊，哪兒來的梔子花??！
“花店多的是，妹妹才是，一兩銀子一枝的梔子花你居然放門口，看都焉成什么樣子了！”敏妤賭氣的拿著花在我面前一晃
“阿嚏！我看是你自己喜歡吧！”我不住的打了個噴嚏，一兩一枝，也只有她能買得下了。
“這話說的，我買來可是送你的，真沒良心！”敏妤白了我一眼，將花插在了瓶中
“姐姐又被羽問天纏上了？”想著姐姐沒有來我就知道羽問天又來了
“你倒是很清楚呢！”敏妤沒來由的夸贊根本就是諷刺
“是啊，我更清楚你最近閑到天天折花除草”
“羽問天的藥不能再下了，我自然也輕松了”敏妤略帶悵然
“是嗎？那恭喜你”這句是真心話，我真心的希望她能過的好
“恭喜嗎？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p> “拜托你別吊我胃口了，我反胃?！闭f真的經(jīng)歷了這些事情我真是想吐
“這件事情你必須知道，梔子花的花期只有五天，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你是在提醒我該去找龍逆？抱歉，我還走不了路?！逼策^頭，就算我找他又能怎么樣？風光大嫁嗎？
“你就是太倔，都是花錦縱的！”敏妤生氣的點著我的頭
“好了，剪你的花去吧，我要休息了！”
送走了敏妤我頭痛的要命，也許是我睡的太多了，可躺著躺著我還是睡著了，一直到傍晚青梨給我送來了晚飯。
“姐姐你來了！”我看著邊上的霓裳，自從那些事情后仿佛一切事都變了。隔著距離，我看姐姐的是害怕的，看敏妤的是可憐的，姐姐不可能不知道小閔在陪著羽問天，也不可能不知道敏妤在那些人的酒里下的藥，但至少她還是我姐姐。
“別起來，你的傷還沒好”姐姐送的是西瓜，她知道我不愛吃那些個蘋果鴨梨
“沒事，我感覺好多了”撐著床桿，雖然有些痛，但好歹我還是能下地了，看來顏如玉也不過如此
“我來吧！”姐姐親自扶起了我，走入后院，一片亂糟糟的，簡直就和進了強盜一樣，我被驚呆了，殘枝破葉飄了一地，踩著嫌臟
“敏妤這兩天那是修剪啊，根本就是荼毒嗎！”我不由感慨
“哈哈，你也不是不知道，敏妤向來就懶，她剪下的枝葉從來都是往花草下一藏，可惜這兩天剛好刮風”姐姐聽著笑了起來，敏妤卻是懶，掃地也都是借著衣柜藏灰塵，藏不住了才清一次，于是每次去她房我都會下意識的看一眼她的床頭柜。
“姐姐知道鬼刀是誰嗎？”我忽然想起龍逆叫顏如玉叫的是鬼刀，真是奇怪
“你問這個干什么？”姐姐止住了腳步，臉色有些僵硬
“就是聽龍逆說起過，他好像在查這個人，所以有些好奇?！卑胝姘爰?，其實我只是好奇
“告訴你也無妨，鬼刀真名是顏如玉，不過現(xiàn)在是天羅的殺手。這要從十年前說起，天羽西城顏府本是商賈，有個天賦異稟的少爺，十二歲邁入眷者十六歲成為靈眷，但他風流浪蕩，桀驁不馴，仗著自己有些能耐就到處沾花惹草，這天羽的花樓他都逛過，當年醉花樓初建也遭到過他的荼毒，最后得罪了當今羽皇，羽皇下令圍剿顏府，鬧得滿城風雨，但好在有貴人相助他保了一命，最后為求自保他就加入了天羅，成了一個殺手，不過他很低調(diào)，已經(jīng)好些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怎么，他又犯了什么事嗎？”姐姐說話的時候一直簇著眉，顯然也是狠討厭顏如玉啊
“就是打架殺了幾個人，龍逆這些天就在抓他”我折下一片枯葉，裝著不在意
“那可真是難為龍二公子了，不過要抓到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姐姐點著頭
“嗯，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扔下手上的葉子，我希望他早死早超生
“哦，花錦姑姑回來了，她讓你傷好了就去找她?！苯憬阍掝}一轉讓我呆滯，怎么說回就回，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那我等等再去”倒吸一口冷氣，我想我一定會被教訓一頓
“別逃了，這些天你闖的禍還少嗎？若不是姐姐替你壓著，花錦姑姑昨日就像來找你了”姐姐白了我一眼
“怎么說的的飯還沒吃，我先吃完飯！”
回房吃飯，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解釋認錯，所幸將飯扔給了青梨。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所有事情都是龍逆的錯，他帶著我喝酒吃肉，所有的鍋讓青梨背，是她在邊上瞎起哄，至于那群朝三暮四的戲班子我會讓她們好看的！
而花錦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說說你都知道了什么吧，搞得我滿腦漿糊。
這是個左右為難的問題，回答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不對的，關鍵是說多少的問題。
“姑姑啊，不是我說，羽問天他怎么能在我們的醉花樓過夜！還有我沒想到小閔和姐姐居然這么像，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呢？”裝著憤懣我坐下就怒砸杯子，隨后賠笑著希望能躲過這一劫，但顯然我還是太天真了，所有的一切得來花錦看透的一聲冷哼。
“喝，那你能讓他滾出去？”
“我是想啊……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是……”
“那就給我安分點！”花錦將眼睛都瞪出來了，想來她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你只需要記住一點，我們現(xiàn)在所做的，都是為了將來能讓我們再次站在巔峰，無需躲躲藏藏，無需擔驚受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不管看到什么，受到什么，你都要忍！知道嗎？”花錦說的語重心長，可我完全看不到什么希望，我只是覺得難受。
“是，長老放心”點了點頭，我也只能裝什么都不知道吧
“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但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必須聽候圣堂的差遣，將來，可能會有些進退兩難的事?！被ㄥ\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氣勢，她是在向我道歉嗎？
“什么叫，進退兩難？”我開始小心翼翼
“沒什么，好好做好你的閣主”深吸一口氣，眼神徒然兇惡：“看看你這些天，什么都沒干倒是惹了不少事！每天帶著青梨吃喝玩樂，游湖逛街，看看你的紅袖閣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了，一個個懶散的就像在逛街，上臺就是過場，下臺就是大爺！”
“這，我可是每天都盯著的，戲臺可沒一場空過啊，而且我也告訴她們要認真點了，可她們不聽我的”
“她們會聽你的才怪，要不是你姐姐替你盯著早就亂套了！以后少出去鬼混，好好看著她們，連青梨都給你帶壞了！從現(xiàn)在開始扣光你的月錢，給我好好待在樓里！出去！”被花錦罵的個狗血淋頭后總算是被趕了出來，那些天花亂墜的狡辯都沒能冒出一句，真是一敗涂地！
“啊親愛的妹妹，你可總算回來了”剛到院口酒看見敏妤折了我的梅花枝，可憐它還沒開花，真是殘忍
“你來這里就是折我院子的梅花嗎？再過兩個月它就可以開花了！”扯過被她玩弄的梅枝，這可是我種的，花了我不少錢。
“兩個月，怕是等不了這么久了，今日龍二公子可是在閣中等了一天，你就沒半點心軟？”敏妤呼出一口氣轉而變成了霧，確實，在半個月的雨季中冬季也已到來。
“他還在嗎？”扔掉手中的梅枝，確實，上面沒任何東西，干枯的著實沒讓人疼愛的意思
“妹妹，這都什么時候了，他還能睡這不成”敏妤好笑的看著我
“那就別說我沒給過他機會了！”我起步想回房，可敏妤卻伸手攔住了我
“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了，好吧，他還在！”敏妤嘆著氣
“真的？”有些不可思議，畢竟敏妤嘴里沒一句真話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今天花錦找你了？”
“是??！被罵的狗血淋頭”我不由瞪了她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好吧好吧，有我一份”敏妤避開我的眼神瞟向了天空
“你出賣我？”難以置信，我以為我和她還算姐妹
“我怎么知道姑姑會知道的！天地良心，這么做對我有好處嗎？”
“所以你全招了？”
“那我還能怎么樣？
“算了”我想我果然不該可憐她，還是去見見龍逆吧
“等等！”
“干什么？”
“你真的不去找龍逆？”
“我總不能這副樣子去見他吧”扯了扯亂糟糟的頭發(fā)，我都好些日子沒梳妝了
“妹妹天生麗質(zhì)，好好打扮”敏妤喜笑顏開的真不知她為何這樣開心，保不齊就是想看戲
“好好好”我轉身，不想和她說太多。
走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渾濁的空氣，青梨也真是懶，這幾天肯定沒好好打掃房間
“啊！小姐！”掀開簾幕，青梨捧著一疊的盤慌忙的往外走
“記得好好打掃房間，龍逆還在嗎”我頗為無奈
“在在在”青梨低著頭從我身邊倉忙而過，像是在避瘟神，真不知是誰的錯
“你來了？”
望去是龍逆深沉的目光，雖看的出驚喜，但也不乏失望，看來是我來的太晚了。
“這些天腿腳不便”
“沒關系”盡管知道我在說謊他也還是忍了。
“你這樣徹夜不歸就不怕什么流言蜚語嗎？”據(jù)我所知龍寅就算再大度也不會認同我們這種戲子。
“怕？不知道現(xiàn)在街上都在傳天羽三公子在醉花樓沉醉酒色徹夜不歸嗎？好像我和你還是亭臺樓榭紅袖舞劍，天作之和！”
“你哥呢？”
“是敏妤，琴瑟和鳴，才子佳人”
“怎么看你哥都不會有才吧？”我實在想不出他哥除了能打還能有什么
“不，他會彈琴”
“還不錯，那姐姐呢？”坐在龍逆的對面，外面應該還有最后一場舞，只是簾子被拉上了，徒留竊竊的私語
“醉逢知己，舞盡紅塵”
“哈哈，就他還舞盡紅塵？怕是耍酒瘋吧?！蔽也挥捎X得好笑，那日的現(xiàn)場若不是有姐姐羽問天就是個耍酒瘋的。
“嘴上積點德，小心被人聽到拉進大牢啊?！饼埬婵尚Φ目粗?p> “有這么嚴重嗎？”我笑了
“現(xiàn)在裁決殿大牢里關的有一半是說羽問天耍酒瘋的，另一半就是說我和你財狼野草，世間絕配?！边@句龍逆笑不出來，但我還是想笑
“哈哈，也挺現(xiàn)實，那你這樣天天來找我有什么好處嗎？”
“沒什么好處，那你能嫁給我嗎？”
“拜托，就算我是根野草也不能這樣隨意吧？”為了掩飾尷尬我只能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有那么一瞬的悸動，大概只是被表白的感動吧。
“這么久了好像還沒送過你什么吧，這是一對金絲翡翠釵，我命人親自打造的?！逼鋵崗倪M門開始我就注意到他面前的盒子，我也挺好奇的，但打開一看卻不忍直視。
“龍逆，你懂不懂玉器，這樣簡直就是浪費，帶在頭上我都嫌低俗”看著碎裂的翡翠被金絲掛在木簪上，我覺得我要死帶出去別人一定會覺得我是個瘋子，吧好好的玉雕成葉子掛在上面，還拿著金絲掛起，以為小孩子玩游戲嗎？
“這……，我怎么知道，我讓他們再重新打一把”龍逆被我罵的不知所措，轉手就想收回
“等等！送出去的禮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勉為其難吧”扯過盒子，也許這是他最后一次送我禮了吧
“哦，好吧”龍逆推過盒子，驚喜卻又不忍直視，真好笑
“好吧，我走來，以后你最好也別來找我了”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龍逆詫異的眼神是要讓我再說一遍，而我也不認為只一遍他就能聽清
“不是說我們是財狼荒草嗎？狼不是不吃素的嗎？草也只吃土。所以再來找我了。”
“這算什么？我以為你收我禮物是答應了我”
“你自己送的”
“那我還救了你！”
“你自愿的！”
“南紅韻，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暴怒的龍逆起身扯下了桌布，瓷器碎裂的聲音不覺于耳
“怎么？龍公子是要死纏濫打嗎？”我想哭，其實從他不顧性命救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經(jīng)覺得沒什么適不適合了。
“死纏爛打？我還沒那么賤！”這次他砸壞了桌子，看著他可怕的眼神我差點以為他又要拔劍砍我，所以我覺得我還是得快點走
“沒事，沒事我先走了”
“不用！我走！”還未等我起身，龍逆就率先邁開了步子，順腳還踹翻了凳子，真是暴脾氣呢。我想是我配不上他吧，一個戲子就應該好好唱戲啊，沒錢也沒本事，頂著一張再好看的臉也沒什么用。說起臉我記得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說我像他妹妹，好假的搭訕，真不知是真是假。
“小姐……”青梨的尖叫的聲將我打斷，看著地上一片狼藉我才發(fā)現(xiàn)我有闖禍了。
“你好好整理，別亂說！”
匆忙的逃出房間居然碰上了該死的敏妤，果然，她就是來看戲的。
“如果你想逃，龍逆或許是你唯一的路，嫁給他是件好事?！泵翩ツ欠N似笑非笑的哀傷與那晚神似，或許這才是她想說的，但這能改變我是圣族的事實嗎？雖然我的身上沒有圣紋，可鮮血早已滲透靈魂，而這是一種背叛！
“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嗎？”也許這是她向往的，但不是我的借口。
“當然，以你姐姐飛花摘葉的技巧還有的一救，可以勉為其難的教你一下”敏妤耍著滑根本就沒聽懂我說什么。
“姐姐房間的燈還亮著？”我趕忙岔開話了題，補救？我可從來沒想過，而且我好像也活不到那時候了
“哦馬上就熄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對牛彈琴，無趣”就這樣敏妤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也走了，雖然有些奇怪，但我好像被她討厭了。
“燈還亮著嗎？”
燈還亮著，羽問天還在，我記得顏如玉說過，要殺我的人是未來的羽皇，雖然不知道天羅的追殺令有沒有傳聞中的厲害，但如果沒人給錢了那我相信也沒人會干活吧。
“絲——”細微的聲響，門居然沒鎖，是為了打掃方便嗎？真是粗心大意啊，不進去看看未免可惜了，小心些應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
雖然點著燭燈，走近些我竟然聽到了細微的鼻鼾聲，睡的意外的熟?。∫搽y怪，天天這樣醉生夢死的還能警惕到那去。
燭燈下羽問天摟著赤身露體的閔棠，兩人只蓋著一張?zhí)鹤樱鞖猱惓５睦?，于是羽問天將兩人脫下的衣服全卷在了身上，樣子不堪入目，整個房間也是亂七八糟的。只有邊上的物品還算整齊，從玉佩到佩劍想來是閔棠整理的，畢竟天黑后就沒人敢進這間房，這也是姐姐和姑姑親自囑咐的。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微弱的聲音帶著慍怒，也對，這樣冷怎么可能睡的著呢？
“如果他死在這里會怎么樣？”我不禁這樣說了出來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若真是這樣，你、我、包括整個醉花樓都會為他陪葬”閔棠冰冷的聲音透著憤怒和警惕，她顯然是不會讓我這樣做的，倒不如說她現(xiàn)在能好聲好氣的和我說話都是因為邊上還躺著個羽問天。
“沒什么，我只隨便說說?！蔽覄傓D身要走閔棠卻再次開口
“他在天羅下了你的追殺令？”
“你怎么知道？”我不禁訝異
“他喝醉了說的胡話。”
“原來是這樣，不過天羅的殺手也不過如此?！?p> “放心，我會讓他取消的！”閔棠的話讓我不知如何是好，羞愧，還是不甘？我記得我以前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不是很好，很意外她居然這樣的幫助我。
“謝謝……”看著邊上翻身的羽問天我知道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