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轉(zhuǎn)醒
一個月后,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溫柔地灑進室內(nèi),少女身覆錦被安靜地躺著,雙眼緊閉,若不是連續(xù)不斷的呼吸,會讓人覺得此刻床上的是一位芳齡早逝女子的軀體。
識海中身體在水中慢慢下沉,仿佛要墜入無間地獄,而就算要墜入地獄,她也沒有絲毫反抗,只想著離開這個世界,再也不要醒來,可是漸漸加劇的疼痛讓本來模糊的意識不得不清醒,心中不斷回響:“孩子,醒醒,孩子,醒醒……不要難過也不要悲傷,更不要放棄,你不會是一個人的,很快會遇到很多朋友,他們會帶給你對抗命運的力量,滅世災(zāi)難即將來臨,你們將是世界的希望……”
而在靈魂不可察的間隙之中有一股似有似無的邪惡,聲音細軟而蠱惑,“你以為睡著了就沒事兒了,呵……永遠也改變不了親人朋友因你而死的事實,逃不掉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除非你不曾出現(xiàn)在這世上,想贖罪?那你就去死??!呵……。”
少女感覺頭痛得像要碎開一樣,呼吸開始變得不穩(wěn),靈魂好似被擠到了一個角落,這時門外響起了有點熟悉的聲音,雖然聽不清在說些什么,但終于令她混亂的內(nèi)心平靜下來了,頭也感覺不那么疼了。
一襲白衣的姬文殤,沐浴晨光,纖塵不染,眉目冷峻,此前事務(wù)繁忙,現(xiàn)下終于得空。一月前將少女安頓在這竹林間的小院內(nèi),此處僻靜鮮有人知,地方雖不大,也足以容納六七個人,是當(dāng)年文殤母親祁蕭然研究醫(yī)術(shù)的地方,為悼念亡母每年都會在這里住一段時日,平日里只有劉媽和小香在看守。
聲音中透出一絲關(guān)切道:“這么久了,都不曾醒來過嗎?”一位上了年紀(jì)面帶慈祥穿著得體的婆子回答:“確實不曾醒來,少爺也不要擔(dān)心,相信姑娘吉人自有天相?!?p> 他看著劉媽一年比一年蒼老,可幾次提起讓其不必再守著這里,她都不愿離開,“您年紀(jì)大了,更要多注意身體,過幾日還是同我回望仙山吧,那里人多,不必事事親為。”“少爺不必記掛,老婆子身體硬朗著呢,況且,這里很好。”
這劉媽是祁蕭然的奶媽,作為陪嫁來到姬家,自從文殤母親不明不白地去世,便一直留在這里,平日里深居簡出,和她撿來的小丫頭小香作伴。
門被緩緩?fù)崎_,發(fā)出吱呀呀的響聲,文殤坐在床邊,表情稍顯柔和,回想起那一夜的事情,竟不自覺地執(zhí)起少女的手,不松不緊地握在掌心,纖長而指節(jié)分明的手由于經(jīng)常握劍帶著厚厚的繭,此刻正握著一只看起來蒼白纖巧、摸起來柔軟無骨又溫潤滑膩的手,心中期盼著下一刻她能醒來。
都說十指連心,人與人之間微妙的感應(yīng)也是解釋不清的,也就在這兩手相握之間,少女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溫暖的手包裹著,她想拉住這只手,可是自己卻動不了,而她真的特別貪戀這只手的溫度,生怕自己被放開了,又要在無盡的黑暗中游蕩。
于是很努力地想要抓住,在強烈意念的支配下身體終于恢復(fù)了全部知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眼睛緩緩睜開,視線逐漸由模糊變清晰,之前意識里出現(xiàn)的所有全都忘了,記憶如同一張白紙。文殤看著她蘇醒,慢慢坐起來,當(dāng)她面對面鮮活地看著自己的時候,只覺眼前人如一件會發(fā)光的寶物,讓人挪不開眼睛。
少女清晰地看見這個人后,微微歪著頭抿唇而笑,水潤明亮的眼眸彎成幸福的弧度,而那只一直被握著的手反手抓著文殤的手,因為手太小,只抓著小指和無名指所在的半個手掌。
在世人眼中戰(zhàn)斗力強悍,外表高冷,性格高傲,遐邇聞名的姬家少主,此時看到如此純凈如夢幻般的女孩子竟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心中有一點小緊張,但外表確是看不出來的。
少女看著他,眼中盡是依賴和信任,向他慢慢地靠過去,手抱著胳膊,頭輕輕地靠在肩上,像是一位沖著丈夫撒嬌的新婚妻子。文殤可能是由于緊張,覺得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在被放大,聽著心跳聲都格外的響。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傳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悄悄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補藥,雖身著普通下人的衣服,只簡單扎兩個髻,但看著精明靈巧,是個聰明的丫頭。
少女知有人進來,方才幸福的笑容消失不見,神色恐慌,迅速地蜷縮在文殤身后,雙手緊緊掐著他腰間的衣服,緊張到呼吸急促。
文殤心中一驚,大概知道了少女的精神意識不同于正常人,看到生人就會局促不安,神經(jīng)非常敏感,可為何獨獨信賴自己呢?
小丫頭自從進來就愣愣地站在門口,想必是驚訝于眼前一幕,雖然沒大接觸過少爺,可傳聞中不近女色的冷公子被姑娘拉著手還靠著肩膀,那就像看見公雞下蛋一樣。
文殤目中微寒望著門口的侍女,她微微低頭,心中的驚訝瞬間轉(zhuǎn)為憂慮驚恐,緊緊屏住呼吸,想著,“姑娘你不用這么害怕我吧,在您昏迷的日子里,我可都是盡心盡力地照顧您啊,您這樣,少爺會不會懷疑我虐待您了,這可怎么辦吶?!毙闹胁挥X又添了分焦急,這表情比哭還難看。
在她心中被無數(shù)的不良情緒擾作一團亂線的時候,文殤輕輕開口,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冷冷道:“把藥端過來,然后出去?!彼牭竭@句話仿佛拿到了免死令牌,雖然每接近一步就會讓她的心寒冷一分,但還是麻利地將藥端到少爺面前,恭恭敬敬地等著少爺接過。
文殤接過藥碗后,“少爺,小香告退?!闭f罷,一溜煙地竄出了房間,扶著圍廊的柱子,“天啊,嚇?biāo)懒?,嚇?biāo)懒?,少爺,仙門需要你,等祭拜完夫人,您還是快點走吧?!?p> 少女偷偷地望了望,從他的背后出來,整個人也放松下來,文殤將手中的藥碗湊到她面前,“喝藥?!甭曇羧岷椭袔еz命令,她只是眨著眼睛看他,沒有其他反應(yīng),“你是,沒懂嗎?”于是自己喝了一小口,“像我這樣,喝下去?!彼粗肜锖诤囊后w,還是接過了過來,皺著眉頭將其喝光。
寒月新竹
改了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