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雪月樓(2)
這間上房的里間與看臺相連,窗邊以薄紗相覆作簾,設(shè)有觀椅臺桌。坐在這看臺的椅子上,正好可以總覽整個酒樓的風(fēng)光。
說話間,酒樓之下,大廳中央的戲臺之上已然熱鬧起來。
伴隨著賓客們的連連鼓掌叫好,戲班子已然準(zhǔn)備就緒。
“你們快看!”柏毓兒順手一指,大家都行至到看臺邊朝那處望去,便見戲臺之上已然開始了表演。
火龍吞吐,一排舞獅人躍動而出,旋回激蕩,雙獅翻騰。那獅子顏色、形態(tài)各異,鼓聲激蕩間,獅頭朝上,頂住彩球。隨著鼓聲昂揚(yáng),彩球飛出,獅子騰空一躍,猛扎而上,一下逮住彩球,贏得了一片歡呼。
戲臺上騰挪縱躍,半空中也未閑著。有雙兩人旋轉(zhuǎn)跳躍,已然踩著半空中懸浮的麻繩跳起舞來,輕盈松快、如履平地。
一系列精彩紛呈的表演將賓客們的熱情推向了高潮。
酒樓之內(nèi),拍手叫好聲,不絕于耳,幾欲沖破云霄。
“這雜戲團(tuán)果然有兩把刷子!”云凌修誠心贊嘆。
“哇!!”柏毓兒仍舊指著那處,“這個雜戲團(tuán)養(yǎng)了好多小動物!”
眾人定睛看去,果見戲臺后方,毛發(fā)攢簇。
那里正窩著幾只小貓、小狗和小猴,身上皆無一物牽制,也無人看管,但那群小動物卻一聲不吭地望著看臺之上,連跳動蹦挪都極少,平靜異常。
“不知為何,”柏毓兒望著看臺邊上的小動物們,絲毫不關(guān)注戲臺上如火如荼的表演,神色黯淡,“我總覺得…這群小動物有點(diǎn)可憐?!?p> “對啊,它們竟然動都不敢動一下!”南榮璞初也注意到那邊乖巧安靜的小動物,驚奇道,“就像……”
“就像被虐待后的小孩…”云凌修看著那群小動物,平靜道。
“是啊,被雜戲團(tuán)訓(xùn)練后的小動物,一點(diǎn)靈氣也沒有了?!卑刎箖好媛栋?,“一定吃了很多苦吧?!?p> 正在這時,戲臺之上的表演也到了最精彩的時候,隨著一聲聲“是寵物秀!”的驚呼,戲臺邊上的小動物們整齊劃一、排列有序地走上了戲臺。
它們在戲臺中央站定,竟如有人性般地舉起前爪,朝臺下鞠了一躬。
“太有靈性了吧!”大廳之中,掌聲雷動。
戲班子中,有人拿著鑼鼓敲了兩下,小狗狗們便自行走到一邊,穿過事先準(zhǔn)備好的火圈。那火圈以鋼絲圍簇,火舌繚繞。烈火習(xí)習(xí)間,小狗狗們來回穿梭,獲得一聲又一聲地叫好。
那幾只小猴站在原地,朝戲臺中央投擲著香蕉。正中的小猴穩(wěn)穩(wěn)接住丟過來的香蕉,將其在兩只前爪中繞圈旋轉(zhuǎn)。香蕉數(shù)量逐漸增加,小猴爪中旋轉(zhuǎn)的圈也逐漸變大,最后變?yōu)榱艘粋€香蕉組成的巨大圓圈。
“好?。。?!”面對動物們的表演,臺下的看客再次拍手稱贊。
而那唯一的小貓卻一直趴在戲臺前,不曾有任何動作。
那只貓渾身雪白的毛發(fā),一雙眼睛不似尋常貓咪的藍(lán)、黃、琥珀等色,反而漆黑幽深,黑白分明。它懶懶地趴在那里,直到身邊的小狗和小猴表演結(jié)束,才緩緩站起了身。
這時,一人拎著一張紙上臺了。
“這是我們的重頭戲!我們這只異種貓咪,乃是識字貓!”
“識字貓?什么識字貓?”看臺上,已有賓客嚷嚷起來,“難不成這只貓還會識字?”
“這位爺所言正是!”戲臺之上,那人微微點(diǎn)頭,自信滿滿。
“貓?jiān)鯐R字呢?”戲臺之下,方才還拍手叫好的看客中傳來一聲聲嗤笑。
“不用嘩眾取寵,這表演已算精彩了!”
“那各位爺,今兒個可看好了!”戲臺上那人并不生氣,反而笑著抖開手中的紙張,“諸位可看清楚了,這可是一張白紙?”
那張紙?jiān)诒娙嗣媲罢归_,潔白如雪,正是白紙一張。
“自然是!”
見眾人肯定,那人將白紙鋪就在看臺地面上,朝著那只貓咪拍了拍手。
“諸位爺,你們說,今兒個讓我們的異種貓展示何字?”
“既是在雪月樓,便‘雪月樓‘三個字吧。”見戲臺上的人說得認(rèn)真,人群中有人喊道。
“好。”那人轉(zhuǎn)身,拿了一盛墨硯臺放置在白色貓咪身旁。
那貓咪伸出爪子,蘸了些許,便往白紙上畫了起來。
“這只貓不會真的識字吧?”柏毓兒驚呼,“這也太神奇了!”
“不過是雜戲團(tuán)常用的手段,哪能是真的!”南榮璞初癟癟嘴,不以為然,眼睛卻一刻不肯放過。
那方,小小的白貓已然緩緩在白紙上揮墨,片刻后,在右下角摁了一下。
戲臺上那人露出笑容,提起那方白紙,白紙之上,赫然是“雪月樓”三個大字,雖字跡扭捏、不甚美觀,但能清晰辨認(rèn)。白紙右下角,還有一只漆黑的貓爪印。
不可否認(rèn),這竟真是這只白貓所寫!
眾人無不引以為奇!
南榮璞初眼冒著金星,羨慕道:“這可比我家的鸚鵡神奇多了,那笨鳥來來回回就只會那幾句話…”
“是不是只會說‘你好’‘再見’‘餓’…”柏毓兒學(xué)著鸚鵡的發(fā)音,調(diào)侃道。
“哪有!”南榮璞初雖然心底里認(rèn)為自個兒家鸚鵡比不上這識字貓,但也由衷覺得不能平白讓他人將自家鸚鵡看輕了去,便忙不迭地跑到柏毓兒身邊,講起了那只鸚鵡的傳奇事跡。
云凌修趴在一旁,托著下巴喃喃自語:“貓竟會寫字?真是聞所未聞!這世上真有這神奇之事?”腦海里好像有什么一閃而過,卻并未抓住。云凌修拍了拍腦袋,將這事擱置一邊,嗑起了瓜子。
正在這時,傳來一陣曼妙的琵琶聲,酒樓之上,紅色輕紗漂浮,花瓣自酒樓頂端緩緩灑落,拂來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
紅紗之上,忽然顯出曼妙花藤所作之秋千,正從酒樓頂端緩緩蕩下。一纖細(xì)美艷的女子正風(fēng)情萬種地坐在秋千上,她輕紗覆面,僅露出一雙含情脈脈、如覆秋水般的眸子,膚白若雪,墨發(fā)如瀑。女子懷抱琵琶,似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正撩撥著琴弦,酒樓之上,傳來陣陣悅耳動聽的曲調(diào)。
“是靈姬!”
美人如玉,琴音妙曼?;ò耆粲?,香露陣陣。
一群看客已然如癡如醉。
秋千緩緩下墜,最后停在看臺之上,靈姬懷抱琵琶站起身,露出未加遮掩的肚臍和長腿,膚若凝脂,身姿筆挺。她赤足從秋千上行來,輕紗浮動間,纖腰慢擰,盈盈一握。
“今日,我們便為雪月樓當(dāng)季頭牌靈姬挑選一位有才華的公子,與其共度良宵,品茶賞詩、飲酒作賦,這可皆是人間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