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孔叔和和轅濤涂談?wù)搶Ω渡旰钪H,魯國行轅中,魯僖公也沒閑著。
轅濤涂和申侯之間的矛盾糾葛,魯僖公心知肚明。
所以,當轅濤涂請求他允許申侯大筑其城的時候,他很痛快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反正在首止閑著也是閑著,既然有好戲要上演了,魯僖公怎會錯過?
這場好戲表面看起來,是一位復(fù)仇男神王者歸來拼盡全力狙擊對手的故事,實際上,這里面的水深著呢
不說別的,申侯是齊侯親自要求鄭伯冊封的,申侯要是這樣被轅濤涂搞死了,齊侯的臉往哪放?
歷史上申侯死,是自己作死,好端端的非要勸鄭伯事楚,這不是赤裸裸的打齊侯的臉么?
這樣要是還能活,以后誰還愿意死心塌地的跟著齊國?
而現(xiàn)在卻不一樣,申侯有大功于齊,不是能輕易亂動的,搞不好轅濤涂是要陰溝里翻船的。
轅濤涂是陳國重臣,其重要程度,從陳侯出重金把轅濤涂從齊國贖出來就可知一二。
轅濤涂要是出事了,陳侯會不會不高興?
要知道去歲因為轅濤涂的事,齊侯會其他六國諸侯之師兩次伐陳,陳國乞和才算結(jié)束。
事情搞成這樣,轅濤涂回國之后依舊是屁事沒有,陳侯對轅濤涂有多倚重,可想而知!
這次要是因為這個事再鬧不愉快,陳侯會不會學(xué)習(xí)蔡侯去楚國拜碼頭?
這事魯僖公想想都覺得挺帶感的,齊國?呵呵!
亂吧,亂吧,越亂越好……
齊國主導(dǎo)的列國體系不亂,魯國如何能渾水摸魚,獲得最大利益。
魯僖公對于稱霸之事并不熱衷,他雖然不敢幻想轉(zhuǎn)換齊魯之間的攻守之勢,但是如果能遏制住齊國對魯國的攻勢,那也是魯僖公的心愿之一。
齊國借著位次的事壓制魯國就不說了。
雖說魯僖公之所以能夠順利繼位,有賴于齊國的幫助,甚至魯人談到齊國時,把“猶望高子”傳為美談。
但是魯僖公卻是怎么聽怎么覺得刺耳,齊國今天能立他,明天也能立其他人,這事俟一想到,魯僖公心中就有一種不安在蔓延……
人心難測,齊國對魯國的威脅太大了。
只不過齊國立他為君,他實在不宜在此時在明面上和齊國為敵也就是了。
至于私底下,齊國?算個什么玩意……
“仲兄……”魯僖公道:“轅濤涂與申侯的事,你不妨多關(guān)注一二,一旦有什么消息,直接稟報于我,此事暫時別讓季父(公子友,又稱季友)知曉?!?p> “還有,轅濤涂有什么需要,你也可以幫他一把,不過,此事要盡量隱蔽,別讓人找到把柄?!?p> 公子遂道:“君上是想要……”
魯僖公以食指點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公子遂心領(lǐng)神會,連聲稱是,也不再多說。
“還有一件事……”魯僖公好似想起來什么似的,“那日我去朝見王子,王子身邊有一人,年歲大致與我相仿,王子遇之甚厚,你去問問那是何人?”
“唯!”
……
不懷好意的可不止魯僖公一人。
像宋國行轅中,宋大夫華秀老就對宋桓公說:“鄭,我讎也,鄭申侯擅為無道,反陳轅濤涂于召陵,死固宜也,君何恤焉?”
宋桓公道:“申侯雖為無道,然轅濤涂背諸侯而擅自為謀,棄盟約于不顧,是以申侯乘焉,二人皆有過,非獨申侯?!?p> “臣請問君上,有國有家者會面相約,禱告天地鬼神,歃血而盟,所為者何?”
宋桓公不答,華秀老見狀接著說道:“為國家謀利耳!”
“轅濤涂雖不忠于盟約,然忠于陳國,此國之忠臣也,為國謀忠,又何罪焉?而申侯以國媚齊,獨擅虎牢之賞,此以國謀私之舉,罪莫大焉!”
“今君既許轅濤涂之請,又何必猶疑,申侯果死,是示天下后世無使為人臣者以私害公也!”
宋桓公默然無語。
……
類似的情形亦在許國行轅中上演。
許僖公咬牙切齒的對其大夫百佗道:“先君莊公銜恨崩于衛(wèi),此鄭國所賜也!”
“先君穆公弱年繼位,遜爵稱叔,辟位于東偏,不敢以國君自尊,國政一出于鄭公孫獲,此國之大辱也,寡人每念于此,心嘗恨之!”
“今齊侯主盟,與鄭平,雖然如此,若鄭損其大臣,可稍去寡人之恨?!?p> “轅濤涂但有所求,大夫不妨應(yīng)下,暗中襄助亦無不可?!?p> ……
只能說鄭國太招恨了。
當初鄭莊公打遍中原無敵手,深刻的影響了春秋初期的列國局勢,鄭莊公死,后代沒有鄭莊公的縱橫捭闔的手段和能力,鄭國自然就成了眾矢之的。
與鄭國有仇的不止宋、許兩國,衛(wèi)國也是,沒參加盟會的蔡國也是。
陳國本來和鄭國的關(guān)系尚算不錯,因為申侯,陳國此時和鄭國的關(guān)系也在急速降溫。
轅濤涂和申侯之間的矛盾本來對列國諸侯來說,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現(xiàn)在因為列國諸侯君臣的各懷鬼胎,有演變成列國諸侯以轅濤涂和申侯為中心,暗自較勁博弈的趨勢。
這或許是誰都沒有想到的。
而在鄭國行轅中,鄭文公自然也聽到了風(fēng)聲,正對著叔詹吹胡子瞪眼,大發(fā)雷霆。
“前日申侯賣國以成其私利,齊侯逼迫寡人以虎牢賜之,今又請于諸侯,欲大筑虎牢,申侯莫不是以為吾刀不利乎?”
叔詹拱拱手,道:“君上息怒,此事原委尚未知曉。申侯,先君重臣也,有難言之隱也未可知!”
“難言之隱,難言之隱……”鄭文公怒氣更甚,“寡人看是想要圖謀不軌吧!”
“虎牢乃我北鄙屏障,自我先君桓公立國以來,未曾分賜于他人,即使以宗室之尊也不可得?!?p> “申侯賣國以悅齊侯,齊國勢強,寡人不得不予,而今申侯欲大筑虎牢,豈非欲閉關(guān)自守耳?”
叔詹道:“君上息怒,申侯如今方得齊國之愛,即使圖謀不軌,無征兆則不便發(fā)作,一旦發(fā)作,勢必得罪齊侯,齊強,我不能敵也,故而,請君上暫忍一二!”
鄭文公無奈的嘆了口氣,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