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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霸春秋

第85章 轅濤涂之請

晉霸春秋 憶枕中夢 2406 2019-09-10 23:08:53

  申生回到首止,把蹇叔、白乙丙安頓在首止城中之后,留下梁余子養(yǎng)等人在城中招待。他則帶著先友再度出城去拜會姬鄭。

  姬鄭在首止的這段時間過的很是舒心,那種被人重視的感覺,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在洛邑的時候,他非但得不到應(yīng)有的重視,而且無時無刻不得不小心謹(jǐn)慎的行事,洛邑城中可是有無數(shù)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就等著他犯錯,那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感覺,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是永遠(yuǎn)不知道其中的艱難與辛酸的。

  他這個天子嫡子,表面上看起來風(fēng)光無比,是其他人眼中,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之一,其實(shí)呢,他的身后便是萬丈深淵,后退一步便會粉身碎骨,所以,他不能退,也不敢退,即便前面攔著他去路的是他的老父,是天子。

  申生再次見到姬鄭時,第一眼看到的是姬鄭發(fā)自內(nèi)心的柔和笑容,而且,申生能感覺到,姬鄭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有很大的變化,顯得更加從容了,身上那種緊繃的狀態(tài)也淡去了不小。

  短時間內(nèi)整個人的氣質(zhì)能有這么的改變,不用說也知道,此時正是姬鄭得意之時。

  “虞君來了,快請入座!”姬鄭見申生來,依舊表現(xiàn)的很是熱情,不過熱情中卻又帶著三分疏遠(yuǎn),兩分居高臨下的俯視,大概是對申生這一介賤商對其態(tài)度曖昧的不滿。

  這很好理解,像齊侯等八國中原諸侯都已經(jīng)明確表示支持他,而在他眼中申生不過是一卑賤的商人而已,身份卑微就罷了,竟然還和他玩曖昧,真以為他姬鄭是傻子不行,要不是看在申生確有其才的份上,姬鄭還真不想搭理他,天下有才的人何其多,恃才傲物,呵呵……

  來自上位者膨脹的滿滿惡意,申生自然能感受的到。

  “臣不過一賤商而已,太子在上,豈有臣安坐之地?”申生話雖恭敬,但是態(tài)度卻是極為強(qiáng)硬,拱了拱手,接著道:“今日臣所以見太子者,乃為辭行而來,今既已見,臣請離去!”

  說完,也不等姬鄭答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太子了不起啊,好像跟誰沒做過太子一樣?

  姬鄭直接愣在原地,懵了,方才的膨脹心理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他完全被申生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打的措手不及。

  回過神來,也不顧所謂的太子儀態(tài),張皇失措的跑到申生面前,攔住申生的去路,對申生深深一揖,急道:“虞君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鄭方才言語失和,舉動失措,有不敬之意,是鄭之過也,乞望虞君寬恕!”

  申生臉色稍緩,姬鄭既然放下身段向他道歉,他自然也不可能再甩袖離開。

  “太子其忘居洛邑之戰(zhàn)兢乎?”申生拍了拍姬鄭拉著他的手道。

  姬鄭怵然而驚,身上冷汗都下來了,回想起剛才的舉動,他確實(shí)有些膨脹過頭了。

  再朝申生深深一拜,姬鄭極為鄭重的回答道:“鄭不敢忘,虞君大德,鄭謹(jǐn)謝之!”

  申生坦然受了姬鄭的大禮,而后姬鄭拉著申生的手往回走,走到坐席,姬鄭想與申生同席而坐,申生固辭不受。

  姬鄭見狀,嘆了口氣,也不再強(qiáng)求。

  “虞君先前言,前去訪友,不知可還順利。”姬鄭主動打開話匣子。

  “托太子的福,一切順利。”

  “那便好,那便好……”姬鄭一臉欣慰的說,“虞君離開之時,吾還有擔(dān)心,今見虞君歸來,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啊!”

  申生笑了笑,姬鄭所說的是真是假沒必要深究,主要是姬鄭這個放低身段的態(tài)度值得肯定。

  兩人閑敘不久,忽然有人來報,陳大夫轅濤涂求見太子。

  申生起身想要告辭離去,姬鄭不許,強(qiáng)行挽留,于是申生順勢便留了下來。

  “臣陳轅濤涂見過太子!”轅濤涂先向姬鄭行禮,而后對申生微笑頷首,申生同樣微笑以應(yīng),認(rèn)識不認(rèn)識,這也算是打了個招呼。

  “大夫毋需多禮,請入座!”姬鄭伸出左手,示意轅濤涂坐在左下首處。

  一番寒暄之后,姬鄭問道:“不知大夫此來,可是有什么事?”

  轅濤涂稍作沉吟,然后道:“確有些事,不過,并非臣之事,乃是為鄭大夫申侯之事而來?!?p>  “哦……”姬鄭微微有些驚訝,轅濤涂和申侯之間的齟齬,姬鄭是不知道的。

  轅濤涂自然聽出了姬鄭的疑惑,解釋道:“太子不知,去歲鄭大夫申侯因伐楚之功,鄭伯因賜之虎牢?;⒗呜炌|西,為天下雄關(guān)險隘,非大筑其城無以鎮(zhèn)之,申侯欲筑城,且示以后世,只是虎牢正因其險,申侯恐筑城為諸侯所疾,于是請臣先言于太子,請?zhí)釉试S。”

  姬鄭沉吟不語,有些猶疑不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理智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膨脹心理。

  這件事,他有些拿不準(zhǔn),貿(mào)然答應(yīng)下來,怕與諸侯意見相悖,從而引發(fā)諸侯的不滿。

  他心里是不想開這個頭的,若是諸侯都答應(yīng),他再順?biāo)浦鄄贿t。

  而且,雖然轅濤涂話說的比較合理,但是姬鄭心里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勁。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申生,目露咨詢之意。

  申生也沒想到,他今日竟然吃到了轅濤涂坑申侯這個大瓜。

  話說,轅濤涂幫助申侯向諸侯請求擴(kuò)城其實(shí)只是坑申侯的第一步,申生記得,接下來轅濤涂應(yīng)該是借著筑城這個事離間申侯和鄭文公之間的關(guān)系,說申侯筑城是圖謀不軌。

  然后申侯自己作死,勸鄭文公向楚國輸誠,最后齊國攻打鄭國的時候,轅濤涂一句請殺申侯以謝齊,直接把申侯送上了斷頭臺。

  當(dāng)然了,歷史上的這件事有巧合的成分在內(nèi),鄭文公投楚,這事轅濤涂應(yīng)該是沒料到的。

  不過,即便沒有這個巧合,申侯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離死不遠(yuǎn)了,因?yàn)樯旰畹姆獾厥腔⒗危⒗蔚奈恢锰匾?,休說是申侯,就是鄭國宗室子弟也沒有資格以虎牢為封地。

  虎牢之前稱為制邑,當(dāng)初武姜想要鄭莊公把制邑分封給共叔段,鄭莊公都頂著壓力不許,申侯何德何能?

  鄭文公把虎牢封給申侯的時候,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只不過暫時不好發(fā)作罷了。

  所以,申侯是必死的,轅濤涂只不過是加快了這一進(jìn)程罷了。

  姬鄭把目光投向申生,轅濤涂亦把目光投向申生。

  申生見狀,分別對姬鄭和轅濤涂拱了拱手,代姬鄭答道:“申侯,鄭大夫也。天子祚以國家,命以侯伯,侯伯裂土以封卿大夫士君子,大夫所陳之事,非太子所能聞也,大夫當(dāng)請之鄭伯,鄭伯曰可則可,鄭伯曰不可則不可,大夫又何必請與太子?太子,嗣君而已!”

  言外之意,一來姬鄭不會干涉諸侯的內(nèi)政,二來姬鄭不是天子,沒有決定權(quán)。

  這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推卸責(zé)任了。

  姬鄭亦跟著道:“虞君之言甚是,此事大夫當(dāng)請于鄭伯。”

  轅濤涂聞言,也不多做爭辯,只要姬鄭不反對,他的目的就達(dá)到了,沒必要非逼著姬鄭表態(tài),他也沒那個資格。

  “太子既作此論,臣敢不奉命?臣當(dāng)為申侯請于鄭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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