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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霸春秋

第47章 何用不臧

晉霸春秋 憶枕中夢 2210 2019-08-10 15:59:24

  大鄭宮后園,諸樹抽枝吐新葉,群花除舊綻新顏,一二春風(fēng)輕拂面,三四小鳥比翅展,和氣蕩蕩,流水潺潺。

  在一條青石鋪墊的路上,申生和秦穆公幾乎是并肩而行,申生微微落后秦穆公半個身子,申生從伯姬那里離去之后,緊接著就去拜見秦穆公訴以離去之意,秦穆公既沒答應(yīng)也沒拒絕,反而帶著申生來到了后園。

  “太子當(dāng)真要棄寡人而去?”

  “賢君容稟,自申生入秦,賢君遇我甚厚,但有所求,無不應(yīng)允,即無所求,賢君亦使人再三詢問,或有缺漏,輒即補(bǔ)之,衣服飲食皆如太子之禮,尊隆恩寵,無有過于賢君者?!?p>  這些話申生還真不算吹牛批,秦穆公確實對他夠意思,幾乎算是有求必應(yīng),雖然他也沒有要求過什么,但是公孫枝三天兩頭的代表秦穆公跑去宅中噓寒問暖,都不用申生開口,缺什么送什么,而且還無償供養(yǎng)近千人的軍隊。

  就這一點上來說,申生無論出奔到哪個國家,都不可能有人比秦穆公做的更好,可惜卻是不懷好心,果然應(yīng)了那句老話,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賢君厚德,著實令申生惶恐不已,大恩難報,欲酬罔極,申生雖不肖亦不敢惜身,唯愿舍身效死于前以償賢君大德之萬一。

  然雍州苦寒,士卒多有不樂者,申生所以得脫于難者,皆士卒推鋒爭死之故也。

  今士卒不樂,我心亦憂,士卒于我,大德也,賢君于我,亦大德也,《詩》云: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又云: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申生輾轉(zhuǎn)反側(cè),夙夜難寐,以求兼得之策,然二德終不可以得兼,居雍州而士卒病益甚,是申生背德也,士卒病且死,是傷賢君之德也,無償恩之舉而實有傷德之虞,申生無地自容。

  且申生聞之,德不孤必有鄰,賢君德至博矣,申生無德,豈敢言棄?是避之也,不敢與賢君為鄰為里。

  《詩》曰:其德不爽,壽考不忘。賢君大德無疵無瑕,上天必有嘉恩之舉,申生謹(jǐn)祝賢君萬年!”

  申生這一番話基本上就是在吹牛批,中心就一個不是我想離開,而是不得不離開啊,我要是不離開,那是損傷了大哥你的德義,我留在這非但無法報答大哥你,反而讓大哥你為我背受污名,我的這個心啊……在滴血,大哥你就讓我走吧,我真不能拖累你,不然,我良心難安。

  秦穆公當(dāng)然也知道申生是在吹牛批,什么夙夜難寐,輾轉(zhuǎn)反側(cè),是輾轉(zhuǎn)于美人之榻嗎?

  但問題在于申生把他捧這么高,言必稱大恩,語必言大德,一副凡事都是在為他考慮的模樣,他還能怎么說?根本就沒辦法說嘛。

  于是秦穆公沉默了。

  氣氛也就因此靜謐了下來,只有三五只小鳥還在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不得已,申生只得輕聲喚了兩句,“賢君,賢君?”

  秦穆公“突然”醒悟,眼神還有些迷茫,“哦,太子方才在說什么?”

  申生:“……”

  看這意思,秦穆公明顯這是不準(zhǔn)備讓他離開了。

  申生心下了然,也不再多說廢話,“臣言臣觀賢君所贈之小臣女婢皂隸,對賢君甚是忠心,臣離去之后,賢君當(dāng)多加重用才是。”

  秦穆公明白過來了,怕是申生發(fā)現(xiàn)被監(jiān)視了,所以這才著急離去。

  “申生告辭!”沒有理會秦穆公會怎么想,申生側(cè)過身向秦穆公行了一禮,而后緩緩后退兩步,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

  秦穆公轉(zhuǎn)過身,看著申生離去的背影,幽幽嘆了一口氣,這件事他究竟是作對了,還是作錯了。

  ……

  宅中,正堂。

  申生高居上首,對一干心腹道:“秦伯果真有留我之心,秦地絕不可久留,諸事準(zhǔn)備的如何了?”

  罕夷拱手道:“稟太子,一切已經(jīng)按太子吩咐準(zhǔn)備妥當(dāng),外送內(nèi)緊,只待太子一聲令下,我等便可以啟程出發(fā)?!?p>  “善,我等即刻離去?!鄙晟?dāng)機(jī)立斷道。

  到了這個時候,趁熱打鐵是必須的,他已經(jīng)向秦穆公訴以離去之意,而秦穆公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放他離去的意思,既然如此,那便是一刻也不能再拖了,遲則生變,絕對不能給秦穆公任何反應(yīng)的時間。

  “罕大夫、先丹木大夫,二位大夫與我現(xiàn)在立刻前去軍中與羊舌大夫匯合率軍出發(fā),先友大夫與梁余大夫率領(lǐng)宅中士卒先行一步,趕往城門口等候,宅中凡秦伯所賜之物,一無所取?!?p>  “唯!”幾人同時答道。

  ……

  就在申生安排撤離的時候,秦穆公書房中,公子縶和公孫枝關(guān)于是否強(qiáng)留申生的討論也進(jìn)入到了尾聲。

  公孫枝主張任由申生離去,他認(rèn)為秦穆公令人監(jiān)視申生,已經(jīng)是十分無禮的舉動,現(xiàn)在申生發(fā)現(xiàn)被監(jiān)視之后想要離去,更不應(yīng)該阻攔,事情不能一錯再錯。而且若是將申生強(qiáng)留在秦國,傳出去會讓天下人看輕秦國,概因為從古至今列國公子卿大夫出奔,皆是合則留,不合則去,國君可以選擇接納,也可以選擇不接納,但是從未聽聞有接納之后卻把人扣留下來的事情,如此無信義的舉動,是自戕之舉,秦國在列國間的信譽會一落千丈,實在是對秦國東出不利。

  他還舉了齊桓公的例子,齊國而今之所以強(qiáng)于天下,皆在于信義二字,信義方才能使諸侯歸心,無信與義則諸侯不附。

  公子縶正好與公孫枝的意見相反,他認(rèn)為應(yīng)該強(qiáng)行將申生扣留。

  申生賢,跟隨他流亡的從者,皆為良才,由此可見申生在晉國是如何得人心,倘若任由申生離去,他日晉侯百年,申生不回國繼位即已,一旦回國繼位恐怕會對秦國有怨恨之心,因為派人暗中監(jiān)視他的事情已經(jīng)被他所知,而且申生能得晉人之心,對秦國東出極為不利,絕對不能放任他回國。秦國在列國之間樹立信譽的事情,現(xiàn)在考慮為時過早,此時應(yīng)該是全力東進(jìn),掃除一切阻礙東進(jìn)的障礙。

  公子縶同樣也舉了一例,當(dāng)初鄭莊公為了保護(hù)宋莊公的周全以至于扶立宋莊公繼位,不惜連年與宋國交戰(zhàn),但一朝鄭莊公身死,宋莊公立刻行亂鄭之舉,是宋莊公不念往日恩德嗎?不是。宋鄭鄰國,宋弱則鄭強(qiáng),宋強(qiáng)則鄭弱,二國之勢不可并立,而今秦晉亦是如此,晉勢強(qiáng)則秦勢卑,秦勢強(qiáng)則晉勢卻,所以一定不能放任申生離去。

  秦穆公比較了一下這二人的觀點,最終還是傾向于公子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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