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禮騫想到上次閔西里的那通電話……盯著閔西里的背影,像是要給她剜出一個洞來!原來不找自己幫忙,是找了更厲害的人啊……可為什么偏偏是裴睿?
裴睿雖然挽著閔西里的手,但是卻拿不準她在想什么,問道:“我剛才的戲演得好嗎?”
“很有當演員的天賦?!蔽骼锟聪蛩?,覺得他剛才莫名的又占有欲,問道:“只不過,沒必要當著阿禮的面兒演戲,他什么都不知道?!?p> 裴睿輕輕的皺了眉,醋壇子似的沒由來的說:“也是,你們一起長大,他應當是很了解你。”
西里心里堵得很,挽著他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我和他只是小時候認識而已?!?p> 裴睿微微的向她靠近了些,聽出了西里有點生氣,自己倒偃旗息鼓小聲說道:“那副畫,過幾天我給你送來?!?p> 閔西里想著他怕是費了一番功夫,還請動了裴云音,說“謝謝”似乎有些太輕了:“上次你問我拿什么謝你,我思來想去都沒想好,要不你告訴我?”
裴睿低著頭看向她有意無意的試探,心里又生氣又無可奈何:“得了便宜還賣乖,看來是拿準了我不會提以身相許這種報答了?”
兩個人氣氛緩和下來,閔西里確實是拿準了:“你上次恩恩叫你叔叔,阿禮也跟著叫,論起輩分來好像我這樣叫也沒什么不對……”
裴睿聽了這話打斷她:“不是一回事兒?!?p> 西里笑他,沒有再多糾結(jié)這個問題。
裴睿倒是計較了起來,連帶著語氣都有點溫柔的刻意,生怕自己問出去的話惹得西里不痛快。但是還是不得不多問一句:“你和祁禮騫從小就認識,怎么沒聽你說過?”
西里并沒有回答他,知道他應該是重新了解了一下自己,反問道:“怎么了?”
裴睿說道:“薔薇園從你出國就一直是祁安在打理。想必你母親應該與他是有些交情。祁安的為人不錯,不過他這個兒子從小寵壞了,如今除了上個八卦頭條也沒有什么正經(jīng)事,我剛看他對你,挺上心……”
裴睿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也從來不藏九說一,讓人去猜。西里覺得他這樣就很好,因為西里也懶得去猜。猜人心思這回事有過一次,就知道不想有第二次了。
兩人到了門口,看見王夕照走來,西里說道:“等有時間了,我慢慢講給你聽?!?p> 王夕照看見裴睿帶了一個小小姐,且面孔有些生疏:“你不是讓我?guī)憧纯串嬄?,怎么我一轉(zhuǎn)身你人就不見了。”
裴睿說道:“不是我想看,是我想帶她看。哎,本來想讓你把這畫賣給我做個人情,沒想你竟然把這幅畫送給了我二姐?!?p> 王夕照笑得有些尷尬:“一家人嘛,都一樣……”
“怎么能一樣,我二姐的東西我向來是要不來的。我都給閔小姐夸口要送她了,你說你怎么偏偏就送了這幅畫。”裴睿看起來真的在怪他。
王夕照按年紀恐也有五十多,在裴睿面前卻是很恭敬,裴云音這條線是裴睿牽的,畫也是裴云音點名要的,他如今卻只能陪著笑:“真是對不住了閔小姐?!?p> 閔西里知道裴睿說這些話,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抬高身價:“其實說起來還是我不好意思,只因為名字里有‘西里’兩個字,又與夏爾西里這個地方有些緣分,所以對這幅畫格外喜歡些。雖說有點遺憾,但是還麻煩王館長能夠?qū)⑦@幅畫好好與我講一講,也算不虛此行?!?p> 她講完看了眼裴睿,發(fā)現(xiàn)他眼里全是贊賞的神色,似乎在表揚自己剛才的表演。
王夕照松了一口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只要閔小姐想聽,我肯定是知無不言。兩位請跟我往這邊走吧?!?p> 雖然這幅畫已經(jīng)送給了裴云音,不過還是要等展出后,所以他們來的時候,這幅畫的展廳清了場,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整理。
閔西里放開了裴睿的手,輕輕的走上前去,佇立在畫的面前。這幅畫曾經(jīng)掛在她母親的書房里,她小時候覺得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后來收到那封信的時候,她才回憶起,母親總是在看這幅畫。
“王館長,你這幅畫是哪里得到的?”閔西里知道大多買畫的人,是不會問出處的。不過有著剛才的鋪墊,王夕照肯定不會有所隱瞞。
果然,王夕照讓工作人員撤出了展廳之后說道:“其實說起來,這幅畫我得到也是意外。十年前陳今樹的畫其實已經(jīng)小有名氣了,各個展館為了收他的作品都跑斷了腿,不過我這幅畫并不是陳今樹那兒來的,而是一個小姑娘賣給我的?!?p> “小姑娘?”西里驚訝道。
“對,那小姑娘十六、七歲,看起來瘦瘦干干的。起初我并不想見,那時候我們開價高,所以隔段時間就有人拿著贗品來出售。是她拿著畫在畫廊的門口堵我,說我看一眼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蓖跸φ湛粗@幅畫講起這段往事,眼神里流露出不舍:“我看了畫之后,雖然沒有署名,但是風格和運筆確實是陳今樹的,問她哪兒來的,她也不愿意講。只說她需要錢,如果愿意買她愿意比市場低了兩成,不愿意的話就找別家。”
王夕照又說:“其實說來我還是挺佩服這個小姑娘,對陳今樹的畫還有他的價值比專業(yè)的畫廊經(jīng)紀人都強。所以當即我也沒猶豫,畢竟機不可失。只是沒有想到,買了這幅畫的第二天,陳今樹就跳樓自殺了。我試著找過那個小姑娘,但是卻沒有任何線索?!?p> 十六七歲……西里猜測:那應該是陳今樹的女兒。她在網(wǎng)上了解過陳今樹,他二十一歲以新畫派成名,二十五歲與同學結(jié)婚,三十三歲離婚前妻帶著女兒離開,四十五歲在創(chuàng)作一幅畫未完時自殺。算算時間他與前妻的女兒當時應該就是那個年紀。
只是那副畫明明是屬于母親的,怎么又到了他女兒手里呢?
閔西里問道:“這幅畫叫《夏爾西里》,也是那個女孩兒說的?”
王夕照搖了搖頭:“其實這幅畫她除了說明是陳今樹的,其他的她一概沒多說。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因為有一次去夏爾西里玩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和這幅畫很像。”
“他去過夏爾西里嗎?”西里問道。
“1998年他隨國家考察團一起去過。所以我們推斷,這幅畫應該是在1998-1999年所作。”王夕照繼續(xù)說道:“其實以陳今樹的天賦,他若活到現(xiàn)在,說不定能成為我們中國人的莫奈……”
王夕照確實是知無不言,閔西里這才明白裴睿為何如此大費周章。就算一開始自己以裴睿的關系買到這幅畫。王夕照也不會事無巨細的講述這幅畫背后的故事。正是因為自己沒有得到這幅畫,王夕照為了裴睿的面子,自然會更加給自己面子。
閔西里雖然能欣賞,但時對于畫的鑒定所知甚少,雖然他心里存了疑,這幅畫真的是陳今樹的嗎?但是卻并未多言。
兩個告別了王夕照,裴睿跟在她身邊笑著說道:“晚上賞臉,我請你吃頓飯吧?!?p> “你幫了我的忙,怎么好讓你請?!蔽骼锱c他并排走著,腦子里滿是“夏爾西里”這四個字,當年那副畫并沒有名字,可母親為自己取名叫“西里”,世界上不會有這樣刻意的巧合。
裴睿說道:“那就當是你請我,我?guī)闳コ浴!?p> 西里只嘆裴睿這個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畫沒花一分錢拿到了手,還讓王夕照知無不言,明明是幫了自己,卻處處賣自己人情,行事可真是滴水不漏讓人完全沒辦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