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兒種花?”他問著我說,眼里望過去的方向是我種的佛手柑。
這佛手柑我曾送過一株于唐夢,只不過唐夢所拿的,是一株小株罷了。
而我這院里種的,卻有一整人高了。佛手柑常是花冠五瓣,白色微帶紫暈,春分至清明才是第一次開花。
但如今這個季節(jié),已不是它的全盛期了。
阿娘曾于我說過:“五指香櫞川佛手”。便是這佛手柑了。
我看著眼前的佛手柑對著寧祁璟說:“在這兒院里頭總得有些事做才好。”
然后抬頭看著他,笑意滿滿的又說:“若是日日無事兒,怕是會心生害病?!?p> “你不會。”他也是看著我,語氣淡淡的說,仿佛是在說一件十分肯定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看著他,你怎么知道?我問著自己。他全然不了解罷了...
“你不會?!彼粥嵵氐恼f了一遍:“若是會,定是他們?nèi)菒懒四恪!?p> 我看著他認(rèn)真的模樣卻是輕齒而笑。他這兒人,倒也有這模樣。
真是,怪可愛的。
“這兒是...”他說著,我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是長在了角落里的黃杜鵑。
“是杜鵑花?!蔽覒?yīng)著他說,然后隨手一抬往旁邊指了指說:“你看哪兒,那是棵梨樹?!?p> “梨樹?”寧祁璟看著我說:“渙兒喜歡?”
“嗯?!蔽覍χc了點頭,然后說:“只是現(xiàn)還沒有開花罷了,還需等上些許時候。”
“到時,你可要再來看?”我問著他說。
“來。渙兒若是請了,我便會來。”他說著,語氣淡淡的。
我卻是調(diào)皮的笑了一下,隨后說:“那我若是不請呢?”
“你不請?”他語氣一轉(zhuǎn),威壓隨后而至,眼神往下一撇,微看著我,道:“我就不請自來?!?p> “都是無妨的事兒?!彼徽f完,便收回了利氣,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之前所說的“不敢”,應(yīng)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
可我不會去問,知道也是早晚的事罷了。
“寧王子的臉皮倒也這么厚?!蔽倚ξ目粗v。
“對著你,薄些,便不好過了?!彼f著,一邊拉著我,又向前走去。
才走了幾步就把我的手又握的緊了緊,然后說:“渙兒在這院里置辦的活物,可真多?!?p> “嗯?!蔽覒?yīng)著他道:“看著歡喜罷了?!?p> 我話音剛落,他便停下了腳步,看著遠(yuǎn)處說:“那這兒夾竹桃渙兒可要小心些才好。”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所望的,便是前方的一株夾竹桃。
我的心頓了一下,然后看著他半笑著說:“夾竹桃怎么了,你看那花開的多好看?!蔽夜首鞑恢恼f。
而他的臉色立馬就變了,緊皺著眉頭,看著我說:“渙兒可碰過?”
我看著他這擔(dān)憂的模樣,心里是暖了又暖,臉上卻依舊是笑盈盈的看著他說:“自然是不曾碰過了?!?p> “我許久不來這邊了?!鳖D了頓之后我又補充道。
可是他的眉頭依舊緊鎖,沒有半分明朗的意味,接著便是問著我說:“這院里的花都是渙兒自己置辦的?”
“倒也不全是。”我看著他說,然后拉著他便又是走了兩步。
“那渙兒可知道這夾竹桃是劇毒之花?!彼謫栔艺f,但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了。
“劇毒?”我略驚訝的看著他說:“當(dāng)真?”
“自然?!闭f到了這里之后,他便是語氣緩緩,可話里的威嚴(yán)卻不減一分,甚至更甚。
“他這兒是...猜到了什么嗎?”我心里想著,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而是固作頑皮的看著他問:“那你怎么知道那夾竹桃是劇毒之花?”
“我以前的玩寵便是因此而死?!睂幤瞽Z說著,卻沒有悲傷之情,只是看我的眼里多了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所以渙兒萬勿碰著了?!彼志o接著說,而我們這時已是走了小半個花圃了。
“以后我便離著它遠(yuǎn)遠(yuǎn)的?!蔽覍χ鴮幤瞽Z說,話里多了絲孩童氣。
“這孩童氣...”我忽然就想起了明兒所說過的話。
她說:“小姐今晚與寧王子在一起時,像極了當(dāng)初的小姐?!?p> “像極了,當(dāng)初的我...”我早已看不清當(dāng)初我的模樣了。
或許,便是和他在一起的模樣嗎?
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
“寧祁璟。”我喊了他一句,看著他說:“你是何時認(rèn)識我的?”
“怎么?”他回過頭來邪邪的笑著說:“渙兒是想早些認(rèn)識我?覺得,相見恨晚了?”
“你...”我看著他微皺著眉?!暗惯€會油嘴滑舌了起來?!蔽覍χf。
“渙兒要試試油嘴滑舌嗎?”他忽然就這樣對著我說。
我一個沒有反應(yīng)過來,后便吃驚的看著他了。
只見他一個側(cè)身就湊了過來,蜻蜓點水般的就親了我一下。
“哎呀,你...”我下意識的反應(yīng),話卻還沒有說完,卻被他又一次的堵住了唇。
我只能感覺到溫溫?zé)釤岬挠|感,和柔軟的相接,一切都來的這么不可思議,讓我措手不及。
“唔~”唇齒相碰,他試圖撬開我的貝齒,我卻不知該做何反應(yīng),傻傻的看著他,直到短暫的喘息聽到了他的一句“閉眼”。
我閉上了眼,才感覺到了兩具身體是這樣的滾燙,我抬起了一手摟著他的脖頸,另一只手依舊被他牢牢的握住。
我像極了一個初見世面的小孩,一切都需要他的引導(dǎo),可還是笨手笨腳的。但他卻耐心的很,一直等著我來慢慢的回應(yīng)。
擁時風(fēng)見晚,萬物皆可靜。
后來除了這“砰砰”亂跳的心跳聲,我仿佛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我不知道他,也是不是。
唇分時,我睜眼,看見的是他半帶著笑意的臉。他這個笑,是我見過,他最好的笑了。
“渙兒意猶未盡?”他挑著眉講,滿是傲氣,可這傲氣,他本就有。
我害羞的低下了頭,腦子里就是一團(tuán)漿糊,迷迷糊糊的,也能感受的到他的喜悅。
“我...”我稍抬了抬頭,又撇開了眼睛,不去看他。
望了望腳下,是踏了青石泥的鞋子。
“這踏了青石泥的鞋子...”我好似在哪兒見過...
在哪兒見過呢...
我眼前是華然就是一片杏花林,杏花林低便是青石泥,深深淺淺的腳印,印著的是兩雙足跡。
一雙是我的,我蹦蹦跳跳著,在杏花林里。遠(yuǎn)處傳來了一陣空靈悠揚的長簫聲。
我抬眼望去,便是那人,那人依舊。
“你,是誰?!”
……
一顆心如深沉在了海底,不起波瀾,不作回應(yīng)。
可是,我好痛。
我一抬頭,寧祁璟微皺的眉,疏離的眼,便印在了我的腦里。
“寧...”我話音未出,眼淚卻涌了出來,一顆顆的,如斷了線的珠子。
后來他是滿眼心疼,半?yún)⒅唤z苦笑,好似有一種掙不過了的感覺。
把我緊緊的摟在了懷里。
可我的眼淚,卻不是我的。我不受控制的流淚,但我,想要停止。
我心里默然的悲涼,這悲涼,究竟從何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