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那晚之后，我便再也沒有夢到過姬瑤。
歇息了幾日，我決定再去一趟禹州，到如意樓找一找那說書先生，將赤羽令之事問個清楚。直覺告訴我，那老先生一定知道有關(guān)我娘的一切，或許也會知道赤羽令為何會在我體內(nèi)。
我以游玩為由，與爹爹說明之后便帶著心藍(lán)出發(fā)了。
御風(fēng)哥不放心，又派了幾個武藝不錯的弟子跟著我。他哪里知道，若是有人真想要我性命，功夫再好也無用。
馬車行的慢，停停走走到禹州已經(jīng)是傍晚。我們到如意樓住下，也方便我找那白胡子先生。
第二日，我早早地便下樓，要了壺茶和幾份點心，一邊吃一邊等著。從早晨等到晌午，茶不知喝了幾盞，還是未見老先生的身影。
我叫來小二，問道，“今日沒有說書聽嗎？”
“最近幾日先生都不來，姑娘要是想聽可以下月初再過來?！?p> 我追問，“那你可知道先生家住何處？”
小二抓了抓腦袋，尷尬地笑笑，“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p> 這老頭，不尋他的時候自己便出現(xiàn)了，怎么想找的時候反倒不見了蹤影？
我沒了興致，起身到街上走了走，路過一個古玩鋪子，想起爹爹的生辰馬上就要到了，我便進(jìn)去隨便逛了逛，挑了幾件爹爹平日喜歡收藏的玉器。
正要走時，一人擋住了我的去路，抬頭一看，是藍(lán)夜。
周圍全是尋常百姓，生怕藍(lán)夜會做出什么來，我連忙拉著他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
“你怎么在這兒？”
藍(lán)夜嘴角一抹邪笑，“我是妖魔，你說妖魔來凡間還能做什么？”
“你要是敢對禹州的百姓怎么樣，我就……”
藍(lán)夜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就怎么樣？你沒有靈力武功又不好，能拿我怎樣？”
豈有此理！
我狠狠踢了藍(lán)夜一腳，用盡了全力，將我這么久以來憋在心里的怒氣都發(fā)泄在他身上，絲毫沒想著他是浮湘手底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稍有不悅，便會將我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藍(lán)夜有些意想不到地哼笑了一聲，“你這個女人膽子倒是不小?！?p> 說實話，踢完我便后悔了。
我是腦子進(jìn)水了嗎？一個連修習(xí)的靈力都盡數(shù)散了的人，跟一個殺人如踩死螞蟻一樣簡單的妖魔較個什么勁。
藍(lán)夜拍了拍衣服沾上的灰漬?！翱磥?，我得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乖巧?！?p> 話音剛落，藍(lán)夜便迅速捏住我的脖頸，將我按在墻壁上。
我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澳闳羰菤⒘宋遥葸h(yuǎn)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你覺得我會怕他嗎？”
“浮湘也不會放過你的……”
聽我提到浮湘，藍(lán)夜稍作思索過后還是松開了我。
浮湘恨透了姬瑤，不僅因為北冥，還因為姬瑤將其封印在那黑暗之中千年，害她嘗盡靈魄打散之痛。而我又和姬瑤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她自是想要好好折磨我以解心頭之恨，絕不會允許她的手下隨隨便便就將我殺了。
雖然這些也是我猜的，可還是賭對了。
“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兒，下次可就沒有那么好運(yùn)了?！?p> “小姐……小姐……”
是心藍(lán)尋我的聲音。
聽著聲音越來越近，我一轉(zhuǎn)頭，藍(lán)夜便化作黑煙離開了。
心藍(lán)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小姐你怎么在這兒？我還以為……”
我調(diào)侃到，“以為什么？我又逃了？”
似是被我說中，心藍(lán)尷尬地笑笑，見我脖子上的紅印，又問道，“小姐，你脖子怎么了？”
“沒事，被只發(fā)了瘋的野貓抓了一爪子?！?p> 我又在禹州待了幾天，可還是沒能等到那白胡子老頭。后日又恰逢爹爹過壽，每年的這個時候，各門派都會前來祝賀。而現(xiàn)在，我不僅是爹爹的女兒，還是名義上的盟主夫人，自是要在場，只好打道回府。
一大早，隨我而來的弟子便已經(jīng)將馬車停在了門口。上車之前，心藍(lán)叫住了我。
“小姐，你看……”
我順著心藍(lán)手指的方向看去，如意樓旁的窄巷子口，有一個叫花子，頭發(fā)又臟又亂，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被另一群乞丐圍住，似乎要找他的麻煩。沒過多久，那幫子乞丐便開始對那叫花子拳打腳踢。
我是個好管閑事之人，哪里看得下去一群人欺負(fù)一個人。
“住手！”
那幫乞丐停下看了我一眼?！澳睦飦淼男∧飩儍?？少多管閑事！”
“今天這閑事姑奶奶我還管定了?！?p> 那乞丐頭子很是惱火，正要動手時，御風(fēng)哥派來保護(hù)我的弟子一腳就將他踢出了幾丈遠(yuǎn)。許是見打不過，一溜煙全都跑了。
心藍(lán)到那叫花子面前蹲下，柔聲問道，“他們?yōu)槭裁匆蚰?？?p> 那叫花子似乎被打怕了，蜷縮著身體，還有些發(fā)抖。心藍(lán)伸出手去，他也會下意識地后退一些。
“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蔽覐碾S從那里拿來一小錢袋銀子，放在他旁邊?！斑@些錢你拿著，好好買幾身衣裳，再做點小生意，別再乞討了?！?p> 我和心藍(lán)起身，走了幾步之后，那叫花子拿著錢袋追了上來。
“因為我揭穿了他們騙人的把戲，害他們損失了好多錢，所以他們才打我?！闭f著，他突然就跪了下去?！靶〗?，您是好人，肯定也是富貴人家，我求求您收留我吧，讓我做什么都行，否則他們還會再回來打我的?！?p> 我問道，“他們經(jīng)常打你嗎？”
“他們是禹州城里橫霸一方的乞丐頭子，只要遇事不順心，他們就會欺負(fù)我，還經(jīng)常搶了我乞討來的銀錢和飯食，我不給也會被他們打?！蹦墙谢ㄗ油炱鹨滦?，胳膊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斑@都是他們打的?！?p> 千嶼城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少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也不多，而且我實在看他可憐，帶回去也并非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無名無姓?！?p> 我四處看了看，正巧旁邊有一位老大爺正在賣糯米糕，“從今日起，你就叫阿諾吧?！?p> 阿諾似乎還未反應(yīng)過來，愣愣地望著我。
心藍(lán)笑著道，“起來吧，小姐同意帶你回家了?！?p> 阿諾狠狠地磕了幾個響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我上了車，心藍(lán)對著他囑咐到，“跟緊馬車，可別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