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桔聽暈乎了。
“不是這個不會……那是哪個不會???”她神情懵懵地問道。
難道還有好幾個不會嗎?
“我的意思是,他不會醒的?!辟〖蜒越忉尩?。
“哦,是這個不會啊?!鼻嘟埸c點頭,隨后又是一愣,目光疑惑地看過來。
小姐怎么這么確定這個人他不會醒?
佟佳言繼續(xù)要脫男子的衣服。
“還是我來吧!”青桔緊張道。
她沒讓佟佳言親自動手,而是自己搶在前面,把男子的衣服給扒了開,露出一覽無遺的后背來。
看不出來,長得倒挺白的,身材還挺有肉。
第一眼看過去,她不由在心里評價了一番,隨后愣住。
呸呸呸,想什么呢真是,這人可是來路不明的危險人物!
她甩了甩頭,瞬間清醒。
這才看見男子的后背上有著深深淺淺好幾道縱橫交錯的傷疤,最新的一道傷口像是被刀劍利器劃傷的,傷口處凝固著黑色的血跡。
她驚嚇地睜大了眼睛。
“黑色的血?”她驚奇地手指著男子的后背說道。
佟佳言已經(jīng)俯了身,舉著油燈湊近了在看。
“因為兇器上抹了毒?!彼届o地說道,用手指按壓著傷口,仔細(xì)檢查。
“打點水來?!彼ゎ^說道,將燈交給青桔。
青桔哦了聲,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門,剛走一步,又回過頭,想起來一件事。
“廚房現(xiàn)在好像沒有熱水?!彼f道。
“那就燒一點吧?!辟〖蜒哉f道,人已經(jīng)動身走到一旁拿起藥杵開始搗藥。
青桔又哦了聲,輕輕地打開房門。
院子外面一片漆黑,另外兩個房間里的燈都是亮的。
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人聽見她出來,不過今晚他們估計嚇得不輕,也沒工夫再管正房的事了。
青桔很快燒好了熱水端了進(jìn)來。
“把傷口附近的臟污清洗一下,注意不要碰到傷口?!辟〖蜒越淮赀@幾句,又繼續(xù)低了頭搗藥。
看見藥汁流了出來,她又加入一位藥材。
就快好了。
伺候人的本事青桔練就的爐火純青。
很快,男子背上的臟污黑血就都被她擦掉了,原本干凈清澈的一盆清水也變成了渾水。
佟佳言端著搗碎配好的藥過來,全部糊在了男子的后背傷口處。
“拿件舊衣服來?!彼f道。
青桔忙轉(zhuǎn)身跑開,站在箱籠前想了想,最后拿了一件自己不太穿的舊衣服過來。
佟佳言接過后,想要用手撕出幾塊布條用來包扎傷口,結(jié)果撕了幾次都沒能撕動。
她難得有些郁悶。
青桔在旁看得抿嘴笑。
這才對嘛,小姐就該嬌滴滴的被寵著,這種臟話粗活累活就讓她來做好啦。
“奴婢來吧?!彼愿鎶^勇地說道,還揮了揮手里的剪子。
佟佳言將衣服交給她。
刺啦兩聲,她要的布條就被青桔剪好了,又遞還給她。
她這才開始幫男子包扎。
從腋下到肩膀到胸腹,布條纏繞了好幾圈。
青桔在一旁看著她手法熟練的操作,不禁在心中詫異。
小姐什么時候連包扎都懂了,真的好厲害呀!
她得多學(xué)著點才行!
在青桔眼里,不管佟佳言變成什么樣,她都永遠(yuǎn)是需要她保護(hù)的七小姐。
七小姐變厲害,她覺得很正常,因為七小姐本來就聰明。
她只擔(dān)心自己會跟不上七小姐優(yōu)秀的步伐,會拖她后腿。
做完這一切,佟佳言也跟著出了不少汗。
“還有熱水嗎?”她問道,停下來問青桔。
青桔忙點頭。
“有的?!彼f道。
“再打點來我們也重新洗漱一下就休息吧?!辟〖蜒哉f道。
忙了一晚,她也有些累了,面上已經(jīng)顯露出疲倦。
青桔心疼的不行。
小姐自己身體都還虛弱著,還要為這不知來歷的男人忙活一整晚。
想到這里,她又回頭瞪了塌上的人一眼。
做了好事還偏偏不能說,真郁悶!
她悶悶不已地出門,重新又打了水回來伺候佟佳言洗漱,自己也洗漱了一遍后,二人終于睡下。
天將明時,佟佳言醒來了。
她先去看了看榻上的男子。
經(jīng)過一夜休整,男子的面色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紅潤,不再像先前那般蒼白。
她將銀針取了收了,便坐在軟塌前的矮凳上伏案提筆寫字。
過了約一盞茶時間,床上的男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佟佳言說道。
聽到動靜,她抬起頭,疊好手上的信紙。
男子眼里閃過茫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聽到聲音,他神經(jīng)一緊,迅速從塌上坐了起來,渾身緊繃,做好了備戰(zhàn)應(yīng)敵時的準(zhǔn)備。
在看清面前人是誰以后,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回過神察覺到自己臉上還帶著面巾,心中更是安慰幾許。
身體一動,他低頭一看,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傷似乎被人包扎過了。
男子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佟佳言遞給他疊成方塊的信紙。
“這個給你?!彼f道。
男子微微一愣地接過。
“回去找個大夫看看有沒有問題,用不用隨你。”她說道,語氣平淡,表情平淡,仿佛只是在和人談?wù)撜f今天天氣如何。
男子蹙起眉,低頭看了眼手里的信紙。
他正要開口說話……
“你可以走了?!辟〖蜒哉f道。
她看著窗外,天空已經(jīng)漸漸泛起了魚肚白,一兩顆明星掛在明暗交替的天幕上依舊亮眼醒目。
男子:“……”
他再要說話……
“天要亮了。”她轉(zhuǎn)過臉來,看著他說道。
男子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是,天要亮了?!彼哺f道。
“天亮就不好走了,所以你趕緊走吧?!辟〖蜒哉f道,起身站直,以背示人。
明晃晃的趕人姿態(tài)。
男子忽的笑了。
沒有生氣,只是好笑。
“多謝?!彼笆质┒Y說道。
“不必?!辟〖蜒哉f道,頭也不回。
好像被嫌棄了。
男子摸了摸鼻子,對這陌生的體驗覺得有點郁悶,有點好笑,還有點想留住。
他再度看了眼窗外天色。
是該走了,前方還有人等他,不能再停留了。
他收回視線,看向少女的背影。
單薄,纖瘦,卻又筆直,挺拔,俏生生。
后會有期。
他在心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