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長孫進宮伴讀,庶女嫁進豫章王府為正妃,養(yǎng)女進宮為貴人,一時間朝野皆艷羨其烈火烹油之勢,鮮花著錦之盛,陸修毅也揶揄謝定一,“謝府又出了宮妃,可喜可賀。本官這里先祝賀令妹入宮承恩之喜了?!?p> 謝定一愁眉苦臉,“哪里敢當她哥哥,我們家很是誠惶誠恐,只怕出了差池那就罪過了,她總是郁郁不樂,只有見長藿才有笑容,所以之前我將長藿日日送她身邊陪她?!?p> 聽說郡主在家里住的不開心,謝陵揪來謝定一罵了個狗血淋頭,說你天天游手好閑,玩的花樣百出,如今怎么不張狂了,老子現(xiàn)在下指示,倘若郡主還愁眉苦臉,形容消瘦,老子定要拿你是問,卸你胳膊加大腿!
謝定一簡直要哭了,郡主愁眉苦臉形容消瘦關我鳥事啊!可他怕他爹怕的緊,只能挖空心思琢磨怎么讓郡主笑口常開多進飯。
靈機一動,謝定一偷偷讓廚子炒菜多放油,每頓大魚大肉,絞盡腦汁看菜譜吃什么長肉肉。
郡主進宮的時候謝定一瞧了瞧,嗯,鎖骨不那么明顯了,肯定沒輕,心里忍不住得意洋洋,偉哉謝定一!
幸好這菩薩進宮了。
兩人正說話,差人宣陸修毅進宮,謝定一道,“你最近也是辛苦,跑的沒停?!?p> 陸修毅利落的換官服,“不是謝妃事便是定江堰事?!?p> 謝定一翻白眼,“難道我不知道?”
陸修毅猜的不錯,果然是定江堰事。
自去年八月間水壩合攏不成反決堤,蕭越便將定江堰事全權交了水利使王埠,特批十萬斤生鐵投定江,在舊工程上繼續(xù)修建,三月竟然合攏成功。
不想三日前定江發(fā)水決堤,將定江堰沖斷,這次決堤不僅淹了南昭還淹了北燕。
北燕大將軍元亨直攻平州,平州淪陷,西邊的靖州也危險,駐守葉州的秦光連夜渡江奔去靖州支援。
南昭的平靖兩個州位于定江北岸,本來屬于北燕領土,前朝高帝派衛(wèi)璧前去鎮(zhèn)守南岸的葉州,見對面北燕實在囂張,強行渡江出其不意的攻克二州,從此二州成了南朝領土。這二州北有天塹橫江山脈,西邊連著柔然的草原和荒漠,東邊有重要關隘云嶺關,定江浩浩蕩蕩的江面在云嶺關猛然收縮,分了一條支流向北經(jīng)過關口進入北燕,成為北燕重要的交通大動脈。
這兩個州不出產(chǎn)寶石,不出產(chǎn)駿馬,不出產(chǎn)糧食,更不出產(chǎn)美女。知道衛(wèi)璧攻下這兩個州,高帝又喜又愁,喜的是南朝版圖又擴大了一丟丟,收復中原又往前邁進了偉大的一小步,愁的是這兩個州實在雞肋,不能為南朝輸入還得要南朝頻頻輸出,那龐大的軍費開支又多了好幾張紙,而且西有柔然東有北燕,易攻難守,實在是個包袱。
大概北燕也覺得這兩個州是個包袱,一看南昭拿下,倒為自己減輕了負擔,樂的甩開,元也元恪都沒想著收回,故此平靖成了南昭領土。
這兩個州的唯一作用可能就是供西域來的商人借道打尖,如果商人們不穿過北燕再南下轉(zhuǎn)云嶺關進入南昭,只能穿過柔然到平靖二州下南昭,穿柔然能省近一半路程到南昭,因此商人們都愿意走這條路。
當然這條路也有個缺點,要經(jīng)過柔然的大漠和草原。
趙國柱時候,大力發(fā)展對外貿(mào)易吸引了北邊好多個國家的商人來南昭,平靖二州聚集了大量的客商,沒幾年竟然成了交通樞紐,被商人們戲稱為南昭世界貿(mào)易商品集散地及批發(fā)市場。
壩成時候王埠邀請了平靖二州上至軍政州府下至平民百姓前來觀看落成儀式,他曾信心十足的說,此壩堅固,可撐到元恪那乳臭未干的小子抱孫子都沒問題,被邀請前來觀看壩成儀式的臨江親王蕭釗之接過親衛(wèi)遞上的鐵鍬,象征性的往壩上拍了兩鐵鍬土,拍拍手,斜睨了王埠一眼,冷冷的說,本王不關心有多堅固,只關心能淹北燕幾個州。
王埠自信的說,至少五個州。
蕭釗之點點頭,那能省二十萬兵馬,約莫五百多萬銀子。
二世子從去年到今年為了響應中央,調(diào)撥了八千駐軍給王埠使,另外投入平州靖州青壯年勞動力兩萬人,銀兩若干,鐵鍬推車等工具若干,去年眼看剛修好,一場大雨給沖毀,二世子十分惱火,王埠本來不時去世子府蹭飯,壩毀后他再沒敢去過……怕二世子剝了他的皮。
直到三月份重新修好,王埠才一臉諂媚的前去世子府邀請親王前去觀禮。
定江堰橫跨定江,實在壯觀,蕭釗之極目遠眺,對岸人影憧憧,壩上新栽的垂柳生機盎然,漫吐新綠,心想王埠可算成功,自己這人力物力財力支持沒白費。
連著下了兩個多月的雨,定江堰巍然屹立,王埠十分得意洋洋自己的作品。積蓄了五六個月的江水被大壩攔住,遠遠看上去和壩面平齊,靜水流深。
定江堰決堤的時候是在半夜。一聲轟然巨響,岸邊住的居民商客還來不及反應,眼前一黑,鼻子就被嗆了水,瞬間被沖到十幾里外。
王埠說能淹五個州,低估了自己這杰作的力量。
定江堰決堤總共淹了九個州。
南朝三個,北朝六個。
南朝地勢高,除了平州,靖州葉州只被沖走一半,還算遺跡尚存,北朝就不樂觀了,因為地勢低,水勢兇猛,直接將這幾個州沖成一片汪洋。
幸好蕭釗之十八日那天心情郁悶,沒去江邊的花滿樓應酬,不然早被這江水從南朝靖州沖到北朝云州。
蕭釗之那個氣??!想想自己還沒活到二十歲,老婆還沒娶,北朝還沒打下一個州,差點被淹死在這鬼地方,立刻穿著睡衣劃著船冒著暴雨頂著大風氣勢洶洶去水利司駐靖州辦事處,咬牙切齒要抓來王埠生吞活剝。
王埠半夜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從臥室飄到客廳,一哆嗦壞事兒,壩崩了,只愣了五秒鐘,他立刻收拾金銀細軟劃著木板逃之夭夭。
這一逃就逃到了柔然。
蕭釗之撲了個空,牙都要咬碎了,握著拳頭捶攔了船頭,他下令,臨江軍,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