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雁行到的時候,妙儀已在山門處候著了。
他替江雁行牽過馬,笑道:“你來遲了,今日的玉峰觀是難得的熱鬧?!?p> 玉峰觀小小的待客廳里,擠滿了人,除了觀中子弟,還夾雜著幾個異樣服飾的人。
江雁行腳剛邁進去,一眼就看到了葉懷瑾,兩人異口同聲地脫口而出,“又是你!”
一時間目光相對,劍拔弩張。
“死傲嬌!你怎么陰魂不散?!?p> “潑婦,我看是你陰魂不散,說你來此有何圖謀!”
“天下之大,又不是你家的,我想來就來,要你管?!?p> 昏暗的角落里一個年輕男子斜倚在墻邊,抱著雙手,看著葉懷瑾叉著腰,還真有潑婦罵街的氣勢。
他噗呲一聲笑了,走出陰影,輕佻的笑
“想必各位都是為玉骨拂塵失竊案來的,何必在此逞這口舌之爭。難道不應(yīng)該盡快查案嗎?”
只見他一身墨綠色的綢衣,腰間一管翠綠色的玉簫。
墨綠色本來極其沉悶老氣,穿到他身上卻莫名的飄逸活潑起來。
這人嘴角掛著一絲吊兒郎當?shù)睦湫Γ±市阋莸哪槄s帶著兩分稚氣天真。
一笑臉頰上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真叫人討厭不起來。
不過葉懷瑾才不吃他這一套,蔑道:“你又是哪根蔥?”
玉峰觀主是個和善的小老頭,看她又要開罵,終于開口道,“各位小友都是各家派來查案的,貧道甚是感激,還請莫要再爭吵?!?p> 江雁行恭謹?shù)膶λ┝艘欢Y,肅然道:“信中不便,還請觀主詳細描述法器失竊當晚的情形?!?p> 老觀主道:“失竊到如今已有半月有余,本門法器歷代都是存放在觀外的凈室。
而凈室修建在山腹內(nèi),門由千斤重的巨石做成,要想硬闖肯定不成的。
鑰匙都是我貼身保管,從未丟失?!?p> 妙儀侯在觀主身后,接著道,“我每隔一周會隨師父去檢查一次。
就是上一次查驗,發(fā)現(xiàn)玉骨拂塵失竊,巨石門沒有被毀壞的痕跡,連放法器的玉匣都完好無損。
只是上面的灰塵被擦得干干凈凈,再無別的線索。
查了兩日,我們毫無頭緒才向你們寫信告知。”
江雁行皺眉,“失竊前后觀中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現(xiàn)?”
“并無。”妙儀搖了搖頭。
“那觀中弟子可有異常?”
“也沒有?!?p> 江雁行思索片刻,便道,“還請妙儀道長能帶我們?nèi)羰也榭??!?p> 妙儀笑了笑,道:“你莫心急,凈室在山崖之上,夜晚去多有不便。你們辛苦趕來,還是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去。妙音,帶各位去安置住處吧?!?p> 一個稚氣尚存,一塵不染的青年恭恭敬敬的走進來,手上戴著一個草葉編的手環(huán),隱在袖袍里,已經(jīng)發(fā)黃了。
他對著眾人躬身道:“請?!?p> 葉澄瑜在房里急躁的走來走去,這么大名鼎鼎的玉峰觀竟然不給吃晚飯?
葉懷瑾倒無所謂,連著幾夜的勞碌,早早的上了床。
聽著房內(nèi)細碎的腳步聲,她沉聲道,“葉澄瑜,你一頓不吃是會餓死嗎?還讓不讓你姐睡覺了,你忍心看我猝死嗎?”
“我餓……”葉澄瑜停下來嘀咕,”誒……我還有肘子啊?!?p> “出去吃?!比~懷瑾聞到了一股油膩的肉味。
觀中來了客人,妙儀怕出什么亂子,親自巡夜。巡著巡著就聞到了一陣四溢的肉香。
這是哪個弟子犯了戒,竟敢在此食葷腥。若是被觀主捉到,少不了一頓罰。
妙儀想上前示以警醒,循著香味到了一塊石頭后面,只見一個黑乎乎的小身影在陰影里動來動去。
妙儀低喝一聲,“何人在此?!”
葉澄瑜疑惑的轉(zhuǎn)過頭,一張沾滿油污的小嘴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手里還有吃了一半的醬肘子。
妙儀險些崴了腳,很快恢復(fù)波瀾不驚的樣子,道:“葉姑娘為何要跑到此處來……吃……”
妙儀實在不知道她手里捏著的東西如何稱呼。
“醬肘子啊,你連這都不知道?”葉澄瑜顯然發(fā)現(xiàn)了,略帶鄙夷的道。
妙儀淺淺一笑,道:“貧道自幼長在觀中,戒食葷腥,自是不知?!?p> “連肉都不能吃,那你真的挺慘的?!?p> 葉澄瑜同情的看著他,順便把一手的油揩到石頭上刻著的“雅正”二字上。
妙儀連忙從懷中遞了一方潔白的手帕給她,看她吃完了東西還咂咂嘴,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葉姑娘還想吃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廚房,畢竟待客不周是我們的過錯?!?p> 葉澄瑜巴不得呢,頭點的小雞啄米一樣。
心滿意足的坐在院子里吃著糕點素食,她還不忘說話。
“沒想到素食也這么好吃,不過話說回來玉峰觀也太不是人待的了,你們不吃晚飯怎么活下來的?”
“習慣就好了,修習須得靜心寡欲。”
妙儀溫柔的笑道,一張溫柔的臉沐浴在月色中。葉澄瑜看的都快癡了,呆呆的望著他。
妙儀詫異道:“看我做什么,好吃嗎?”
“好吃。你好好看?!比~澄瑜點頭如搗蒜,一雙睫毛微顫,清澈純凈的大眼睛牢牢的看著他。
一點不易察覺的紅暈染上了妙儀的耳垂,然而月色朦朧,面上看不出絲毫變化。
妙儀起身道:“葉姑娘早些回房歇息,貧道還要繼續(xù)巡夜,告辭了?!闭f完迅速轉(zhuǎn)身離去了。
葉澄瑜也不覺有何不妥,直吃的肚皮滾圓,飽嗝連連方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