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都?”
座首男子風姿卓越,儀表堂堂;雖不似小鮮肉般白嫩細膩,但嘴角胡渣的恰到好處,反而映襯出穩(wěn)重可靠,為其憑添幾分俊朗。
此人正是閻家下任族長熱門候選,修為臻至結丹七重的閻山。
然而酒都的鄭重拜見非但沒有討得好處,反令其心生迷惑;雙眸微瞇,似乎在腦海中搜尋相應記憶。
且或許是因為久居高位習慣了,他語氣、表情中的輕蔑和不耐煩絲毫不加掩蓋,就這么清清楚楚地擺在臉上。
如此態(tài)度,讓執(zhí)禮而拜的老仆人進退維谷,不知該如何言語。
他恍惚間醒悟,自己和兩位小姐此行,因為彼此熟悉和有效經(jīng)驗多次幫助隊伍的緣故,自己竟然淡化了身份階級,有些忘乎所以了。
雖然兩位小姐仁厚善良,但主子就是主子,仆人就是仆人,不能過界??!
酒都心中不斷地悔過、自信;身旁閻婧、閻韻二女也在此時上前一聲“小七叔~~”,化解了氣氛詭異尷尬的局面。
“小婧、小醞,這次歷練感覺如何,可有收獲?”
見到二長老家的雙胞胎孫女、自己的侄女、家族的嫡系子弟,閻山臉龐頓時換上和煦的笑容,語出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其胯下嘯芒赤炎狼更是與主人心意相通,自覺前跨半步,稍稍拉近距離;又微微俯下身子降低高度,使其不顯得那么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至于這個過程中被迫退避的無關人士,就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
“小七叔,哪有一見面就考較人家功課的嘛?哼哼~~您現(xiàn)在可不是‘龍潛閣’的教官,管不了我們姐妹哦?!?p> “好好好,不考較、不考較;小七叔錯了還不行么?”
面對兩姐妹的撒嬌,閻山頓時敗下陣來。
畢竟當她們擺脫懵懂幼年,開始明事理、修仙道,盡情宣泄孩童最可愛的時光里。
閻山恰巧風華正茂且初為人父,為了多陪伴妻子、兒女,他放棄了外界精彩絕倫的冒險生涯,回到家族培養(yǎng)族內(nèi)嫡系子弟的‘龍潛閣’任職。
所以他們之間不僅有血脈聯(lián)系,還有著一段美好相處時光,關系也比較親密、融洽。
“對了,你們怎么會在此處,按照上次傳訊后劃分的區(qū)域,這里應該屬于我們組吧;難道說你們抓住了叛徒閻元的尾巴???”
閻山眼前一亮,目光環(huán)視下很快發(fā)現(xiàn)了隊伍大殘的閻樂,神情立馬嚴肅起來。
“交手了?”
疑惑中帶著無比肯定的質問,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以至于他的坐騎也跟著寒毛豎起,進入戰(zhàn)斗準備。
而周圍本就在時刻警戒的一組成員和他們的坐騎,也迅速改變狀態(tài)。
“這個……”面對詢問,閻婧、閻韻頓時啞火了,她們兩個都還懵逼著,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呢。
而且在知曉了獵物可能的蹤跡至今,她們竟然忘記、或者說沒想過傳遞訊息。
雖然可以推脫說是因為隕日雷澤中雷霆呼嘯,導致法寶信號不好;但畢竟人在做、天在看,內(nèi)心說不過去哇。
“怎么回事兒,為何吞吞吐吐???”
涉及到此番任務關鍵,閻山也收斂了和睦,拿出了作為長輩、作為教官的威嚴;可兩姐妹本就不知從何說起,被這樣一嚇,就更說不出口了。
“山少爺,要不就由老奴來說?”
關鍵時刻,還是酒都這個老江湖靠譜;可閻山聞言后瞥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不滿神情。
作為家奴,剛剛搶在主人之前拜見,儼然將自己當做了隊伍主導;這已經(jīng)是不可饒恕的死罪了。
這會兒又偷聽主人商議,可謂是連番犯禁。
若換作平時,他說不得要好好懲戒此人,借機教育兩位侄女,讓她們明白什么叫上下尊卑。
可現(xiàn)在……倆小輩支支吾吾說不清楚,要想知道原委,似乎只能靠這老仆了。
算了,先強忍著聽完,等此間事了,再尋個由頭收拾這不懂規(guī)矩的老家伙!
“行,一字一句,任何細節(jié)都不要放過。”
“老奴遵命!”
酒都一副恭敬地領命,但心中卻無敬意。
剛才出言提議之后,他就一直悄悄觀察著閻山,甚至于評頭論足——這位族長候選人實力、風評在長老會那里很是不錯,但城府還是欠缺了些。
有什么想法都擺在臉上,太容易被看穿了;且其一帆風順至今,經(jīng)歷的挫折不夠,有些狂妄自大了。
連掩飾這樣的行為都不屑,等需要演技的時候,他能有好表現(xiàn)么?
單論這點,那叛徒閻元的水準,絕對是其拍馬都趕不上的。
至于其對子弟和仆從天差地別的態(tài)度,酒都表示我不在乎,也不擔心;畢竟他忠誠的是閻家二長老一脈,既不是他閻山,也不是閻家!
套用現(xiàn)代西方一句話,我封臣的封臣,不是我的封臣;酒都有恃無恐,根本不怕秋后算賬。
當然這些想法只埋藏在心中,永遠都不會暴露出來。
老辣的酒都亦將自己的敘述能力發(fā)揮到極致,詳細道出了之前的種種經(jīng)過,并小小地附帶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猜測。
閻樂也在這個時候被閻山喚到身邊,同樣詢問了一遍詳細經(jīng)歷。
“真是個可怕的對手!我原以為這家伙只是個少年得志的修行奇才,沒想到……”
聽完敘述之后,智商達標的閻山難免感嘆起來。
他在剛開始就意識到情況嚴峻,刻不容緩,且依靠一己之智無法破局,于是果斷叫來團隊中的旁系出身的智囊一同旁聽。
現(xiàn)在,則到了詢問對策的環(huán)節(jié)。
“狄然,你以為如何?”
“不得不承認,閻元這一手玩得很漂亮;即便是我們與婧、醞兩位小姐的隊伍互換,恐怕也會上當受騙。
他根本就是在針對我等聰明人布局??!”
同為智囊,同樣是地位不如嫡系子弟,又屬于暫時沒有競爭關系的陣營,閻狄然自不會刻意攻擊酒都,甚至還隱有幫助他辯解的意思。
可這般回答毫無意義,著急抓捕閻元的閻山頓時不高興了:“別說這些廢話!”
“我要的是閻元此刻的蹤跡,他們究竟去了哪里,究竟會去哪里?”
“這……魔教賊人潛入隕日雷澤,必定有所圖謀,絕不可能是來冒險歷練的吧。
雖很不想承認,但他們的目標肯定是鳴霄城‘九轉七十二星隕雷誅魔大陣’暴露在禁地中的三處節(jié)點;我們最好的辦法就是以逸待勞,于節(jié)點處守株待兔即可。
再讓城內(nèi)各大家族派遣些高手,只是鎮(zhèn)守幾里內(nèi)的節(jié)點,又不需要深入絕地,我想他們會愿意的?!?p> 閻狄然的這個方案確實很好,若閻元他們的目標真的是三處節(jié)點之一,到時候肯定是個涼涼。
然而閻山很不喜歡這個辦法,他不清楚閻元的計劃已經(jīng)改變,只是單純的不喜歡而已。
“不行,怎可任由那混蛋像耗子一樣在林間亂躥?而且他們膽敢圖謀節(jié)點,想必掌握了某種我們不清楚的手段。
一旦在節(jié)點附近開戰(zhàn),稍有波及、差錯,鳴霄城就有陷落的危機。
更何況我們怎么知道三座節(jié)點他具體選那一座,要是碰巧錯過,閻元最后落到了其他家族手里,我們閻家的恥辱就再也洗不掉了。
所以,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必須在他被其余家族拿下之前,先抓住或者干掉他!”
看著閻山的鄭重和嚴肅,閻狄然也能夠理解他的壓力;可就目前的情報來看,真猜不透閻元接下來會怎樣行動。
“如果要主動出擊,我覺得站在這里分析是沒用的,不如我們先前往那叛徒最后出現(xiàn)的地方,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
我相信其在欺騙成功之后,一定不敢久呆,也絕不可能抹除所有痕跡;只要認真觀察分析、順藤摸瓜,肯定能找出他?!?p> 閻韻聽了半天,大致明白怎么回事兒,但閻狄然的提議,在她看來沒有可行性。“這……我們本就落后了對手一個多時辰,再折返一趟,上下加起來小半天了。
就不能精算出他們方位,提前攔阻么?”
面對這位家族嫡女,身為旁系的閻狄然自然不敢怠慢,趕緊解釋到:“沒錯,時間慢了不少,但我們一組全員都有坐騎?。?p> 嘯芒赤炎狼乃隕日雷澤中的異種妖獸,雖不說速度天下第一,但在這禁地之中,能超越其速度和耐久的,屈指可數(shù)。
并且個個實力非凡,可遇而不可求。
我們的獵物只有兩條腿,是絕計跑不了的。
況且要想精算方位,不到現(xiàn)場怎么行?”
“立即行動,你們也一起?!?p> 閻狄然的說法打動了閻山,這位一組指揮官風馳電掣地下達命令,毫不拖泥帶水。
并且考慮到原目擊人的重要性,酒都三人也被拉上坐騎,一同前往。
“呼呼~~”
嘯芒赤炎狼果然非同凡響,閻婧等人高強度奔行了一個多時辰的距離,在它們四肢腳掌下,竟只花了三分之一的時間。
一到地方,眾人就立刻搜索其痕跡來,只不過這不搜不要緊,一搜嚇一跳。
并非痕跡被完全抹除,而是痕跡太多了,多得令人眼花繚亂、頭暈目眩!
原本擱淺在岸邊的竹筏回到了對岸,仿佛昭示著對手回渡浪滄古江,從另一頭離開了。
而指向或不指向節(jié)點的所有可能方向,都有無比清晰且明顯的痕跡,零零散散數(shù)十條,,每一個都仿佛在撩撥眾人心弦。
最最關鍵的是,這所有跡象都low得一比,給人第一印象就是‘假’,第二印象就是‘真假’!
但這正是閻元的厲害之處,他將所有蹤跡擺在臺面上,擺在醒人耳目的位置。
明擺著告訴敵人——我就是弄虛作假了,我的真實逃跑方向就藏在這些虛假信息之中,有本事你就找出來啊。
至于要花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還是一個晚上?就看你們?nèi)耸质欠褡銐?,是否受命運眷顧咯。
“這是陽謀,赤裸裸的陽謀!”
“找!所有一組成員,不要憐惜坐騎,給我全速搜尋;他能做假,但這點時間,每一條假的路線肯定不會蔓延太久。
我就不信了,在隕日雷澤,在我鳴霄城的地盤,還真有人能從我等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