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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才子傳

第四十一章 全城開賭才子榜

唐才子傳 折翅兔 2380 2019-08-09 18:44:24

  當朝首輔宰相最疼愛的孫子要到襄州小住,巴結(jié)的人自然就少不了,用了一天多時間將起居之地安排好后,輕松下來的杜方便開始在城中四處行走打探,真正的打前站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杜悰好玩好新奇更好熱鬧,這三樣若是安排不好,他的差事就算辦砸了。

  走走逛逛眼瞅著就到了日暮時分,杜方邁步走進道旁一家酒肆歇腳,要了兩甌劍南春釀正吃著時就聽旁邊桌上熱熱鬧鬧議論起了什么榜,瞬間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聽了一會兒慢慢摸清了事情脈絡,原來是山南東道的拔解近在眼前,城中有好事者為此辦了個才子榜,以各州州試榜單為范圍,從中選出五十人上榜品評。

  這本是士林間的無聊風雅事,影響一般也不會出讀書人圈子,但隨著本城博戲大莊家公孫玉樹的介入,這份開始接受押注,名次會定期調(diào)整的榜單在極短時間里轟動全城,像鄰桌這樣熱鬧的議論幾乎滿城可聞。

  杜方越聽眼神越亮,上好的劍南春釀也品不出滋味了。以山南東道十三州才子為對象搞一場轟轟烈烈的全城開賭,這是多大的手筆和熱鬧,杜悰公子到襄州的樂子有著落了。

  第二天他便將所有精力用在打探這場博戲上,了解的越多越發(fā)明白其中的熱鬧。雖然只是一份榜單,但玩法卻是多達十余種,可以押人也可以押州,人是名次的升降,州是最終能入拔解名單的多少。

  其中最值得一搏的是兩個:一是榜單前十,以觀察使衙門最終給出的拔解名錄排名為準;二是押誰能在明年二月的長安禮部試上脫穎而出高中進士。其中尤以后者賠的最多,即便只是升斗小民,若能僥幸押中也會一夜暴富,或許這也是這場游戲能風靡全城的又一個原因。

  “押進士科新進士,還真是敢博呀!”杜方搖著頭咂了咂嘴。禮部試中的進士科被稱為鯉魚躍龍門的士林華選,每科參加的貢生不下兩千余,錄取的卻至多不過三十,最少的一科才十七個,百中選一,甚至百中都選不了一的難度誰敢說必中?韓愈韓退之可是都考了五回的。

  熱鬧過后再想想這份榜單背后必然隱藏的貓膩和可資上下其手的空間,以及由此帶來的名次升降,參與博戲者的種種反應,杜方越想越覺得杜悰必定會喜歡到流連忘返。

  “天助我也!”心中大定后,杜方才拿起花了一文通寶買來的榜單細細查看。

  榜單上有簡短的說明文字用以介紹當下名次的排定標準:一則看家世出身,這個無需解釋誰都懂;二則看才學,榜單說的是要多才多藝,能如開元九年禮部試狀頭王維那般的最好,但因當下對眾人了解有限,所以暫以各人在州試榜上的名次為準。

  三則看的是容貌風度,這條標準的設定既是受六朝以來名士重風儀的影響,也與本朝取士制度中有對貢生容貌的具體要求有關(guān)。目下以風聞為主,等諸才子齊聚襄州后再由水月坊十大名樓的花魁集體排出座次。

  依據(jù)以上,暫時排定的才子榜中杜方關(guān)注的只在前二十名,以他對博戲的了解,至多也就只有這二十人值得關(guān)注,其他人不過是陪博罷了。

  二十人的名字一眼掃下去,幾乎每一個姓氏及其背后的籍貫都是他動身前了解過的各州豪門,這些人家世好,能延請名師,又能在知州面前說得起話,州試的名次自然就高,現(xiàn)在的排名也就順理成章的水漲船高。

  不過也不是沒有例外,譬如榜單上排名第十三的寧知非他就毫無印象。

  “房州,高陽,寧氏……”苦索窮搜許久依舊找不到相關(guān)的絲毫記憶,“州試狀頭怎么就給了他?袁鳳山這弄的是什么玄虛,不過一入襄州就注定會排名下跌之人不值得關(guān)注”

  口中嘀咕著,杜方探手取筆徑直將寧知非的名字給抹了。這也就意味著他無須為此人勞心費力的準備資料以備杜悰將來詢問。

  此后不及十天,開始有各州考生陸續(xù)抵達襄州。

  這些個考生們?nèi)恢浪麄冊缭诓轵炦^所時就被人給盯上了,查問之細致比長安明德門更有甚之不說,剛一走完城門洞霍然就見兩邊街道上觀者如潮,對其容貌舉止,乃至走路的步態(tài)品頭論足個不休。

  這般看殺衛(wèi)玠似的大陣仗讓許多年紀尚幼的考生路都不會走了,待其稍稍露出局促扭捏之態(tài)后,議論聲變得更大,人群中一片“押,不押,他肯定會掉”的莫名其妙之語。等考生入城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已是悔之無及。

  城中自然有不少士林人物看不慣這亂象,然則這場博戲已經(jīng)關(guān)涉到太多利益,他們的不滿也就不會被人在意。

  駁斥者甚或言之鑿鑿曰:“西京城中斗雞斗狗斗馬球,乃至于曹善才與康昆侖在朱雀大街上斗琵琶都斗得,襄州做一回文人風流的耍子都不成?”

  此語一出,竟讓人無言以對。

  杜悰還在逶迤前來襄州的路上,杜方暫時無事索性就在城門附近的茶肆酒肆中常住,每當有名列榜單前二十的人物進城時他必親自出面去看,憑借宰相府外管事歷練出的眼力還真能看出許多別人看不出的東西來。

  如此等異日杜悰到襄州時問起來,他的意見必定是耳目一新又一語中的,這就是他一個沒落外支子弟的生存之道。

  幾天后榜單上人物已陸續(xù)抵達,這時眾人才注意到位列十三名的房州寧知非還沒個動靜兒,初時議論的人還多,兩天后關(guān)注的人就少了,畢竟現(xiàn)在的襄州值得關(guān)注的人物太多,誰有耐心虛耗在一個出身平庸的荒僻小州人物身上?

  由是,寧知非很快成為才子榜中受關(guān)注最少,被押注亦是最低的人物之一,凡參與博戲者無論問到誰皆言之鑿鑿他的名次必定會掉,不僅前二十難保,下次鐵定難以上榜。

  “姑爺,還不入城嗎?你好歹也是房州州試第一,若連才子榜前二十都進不了,就不說自己的臉面,整個房州的臉面該往哪兒放?”哥舒無奈的看著寧知非,口中既是催促又是抱怨。

  去年州試后至今半載時光匆匆而過,哥舒又長高了些,只是依舊還那么瘦骨伶仃的渾身看不見四兩肉。

  倒是她抱怨的對象寧知非不僅個子又長高了些,人也略略胖了兩分,且隨著年齡的增長稚氣漸褪,整個人比之去年更多了幾分哥舒說不清道不明卻又能清晰感受到的味道。

  兩人現(xiàn)在呆著的這處地方叫鹿門山,是襄州城郊與峴山齊名的名山勝景,當年襄州出身的大詩人孟浩然便是在此山中結(jié)廬讀書數(shù)十載。

  因房州距離襄州很近,兩人動身就晚,也正因為如此還不曾入城就知道了城中才子榜引發(fā)的大熱鬧,姑爺聽完并買了一份才子榜看過后當即就不進城了,帶著她直奔鹿門山,并在數(shù)天的尋覓后投宿在了這么一處名為石鼓巖的荒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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