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慎之思過的第三日晌午,安靜的入云翁忽然響起眾人的歡鬧聲,原是度笙從山下回來了,給每人都帶回了禮物,大包小盒的將她人影都?jí)簺]了。
眾人開心的拿著度笙帶回的禮物:“尋予,不問世好玩兒嘛,一定很好玩!看你開心的!”
孔祁從屋內(nèi)出來,走向人群中心的度笙,眾人立即噤聲,孔祁雖高興看到她回來,卻假裝嚴(yán)厲:“尋予……你還知道回來……”
度笙一見到孔祁立馬沖上前撒嬌:“師父,我想您想的都憔悴啦!”
孔祁看著面色紅潤的某人……
發(fā)現(xiàn)她旁邊竟還站著沈家公子沈遇,忙問道:“未傾你怎么會(huì)來到入云翁,可是為了最近不問世周邊發(fā)生的事?”
沈遇忙上前一步行禮回道:“未傾拜見翁主,并不是為此事前來,孔仲師叔想必已向您稟明此事,相信入云翁定會(huì)處理,我是見尋予一人從不問世歸來,不放心罷了,如今人送到了,拜別翁主和各位也該啟程回去了。”
沈遇,字未傾,是沈懷正最為寵愛的小兒子,和沈家一心研習(xí)劍法的人不同,他更喜歡修習(xí)入云的除邪之術(shù),曾很長時(shí)間在入云翁求學(xué),也算是入云翁的半個(gè)弟子。
孔祁挽留道:“不急于這一時(shí),慎之前日已從山下歸來,我已決定派他前去不問,你們明日可一同下山?!?p> 沈遇和度笙聞此,皆震驚非常。
孔慎之對(duì)于度笙而言,是兄長般的存在,一心鏟奸除惡,半年前只身下山游歷路過沽名山,與那里的邪物相斗后兩敗俱傷,下落不明,孔仲帶領(lǐng)眾弟子前往搜尋,并用法器“天羅地網(wǎng)”試圖召回他的魂魄,卻無果,這后半年來雖仍未放棄過尋找,但杳無音訊,孔仲嘴上不提,卻愁得半頭白發(fā),大家心里都清楚,除非活著,否則“天羅地網(wǎng)”都搜不到的魂魄……怕是大師兄早已灰飛煙滅。
沈遇關(guān)心的問道:“許久不見孔墨師兄,他可還好?”
度笙卻是急性子的想直接見到人:“師兄此刻在哪兒,怎么不見他!”
孔祁:“呵呵……正在‘律己’思過?!?p> 聽聞大師兄平安歸來,度笙高興的恨不得跳起兩丈高!還沒來得及高興完,就聽見大師兄居然被罰思過,真是……一點(diǎn)都不曉得心疼人!一溜煙就跑去“律己”尋人了,孔祁還想著如何訓(xùn)她呢,卻根本連人都逮不住,她可真是……蹦蹦跳跳的沒一刻消停!孔祁按下眉心,決定秋后算賬。
度笙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jìn)“律己”,見一溫潤少年正規(guī)矩跪在桌前,眼眶一熱就奔了過去:“師兄,大師兄,我想你想的……”
她慣用的套話還沒喊完,少年已回過身來,竟是一副她完全陌生的面孔!雖是同樣青俊,卻分明不是大師兄本人,衣著配飾卻均是大師兄所有:“你是何人?”
孔慎之笑了笑看向度笙:“阿笙,好久不見……大師兄......都記不得了嗎?”
與師兄一模一樣的語氣和表情,度笙卻覺得渾身發(fā)涼:“哪里來的妖孽!冒充我大師兄!”
孔慎之面色一怔:“阿笙……?”
度笙聽他這樣親昵的叫她更是心煩:“我大師兄人呢?”
孔慎之臉色微變:“我便是,阿笙你……”
度笙不聽他言,拔劍就向要他刺去,孔祁帶眾人來到“律己”見此一幕,皆大驚失色!
孔祁:“尋予!你這是在做什么,怎可向自家?guī)熜謸]劍!”
入云有訓(xùn):同門相殘者,與邪物無異,其心不可渡,留之無意,必除之。
度笙盡力壓下怒火:“師父,他是誰,為何在此處冒充我大師兄!”
孔祁疑惑地打量她:“你下山被邪物附體了嗎,自家?guī)熜志拐J(rèn)不得了!”
度笙滿臉的不敢置信:“師父,您怎么了,他分明不是……”
再看向眾人,皆是驚疑的看著她,仿佛她才是冒充度笙身份的怪物,竟然不認(rèn)得同門中人。度笙本就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子,哪受過這氣!正想辯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口不能言,耳不能聞。
入云翁懲戒弟子方法常用有三:失言,失聽,失視。
孔祁一次就罰了她兩種:“如此胡言亂語,拜學(xué)后反而將入云的規(guī)矩忘了干凈,罰你回房悔悟,沒想好怎么向你師兄道歉,不得出門!”
度笙看師父口型也能知道他說了什么,一張臉憋的通紅,強(qiáng)壓怒火,狠狠的瞪了孔慎之一眼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眾人面面相覷,倒是沈遇先開口:“孔墨師兄,聽聞你先前受了傷,可是恢復(fù)了?”
孔慎之還在回想剛才之事,回道:“無礙?!?p> ……為什么……度笙會(huì)認(rèn)定……他不是孔慎之……
孔祁才回前堂,就見度笙正在原地蹦噠:“不是讓你……”
度笙嘴巴張張合合的打著唇語,孔祁無奈,每次罰她就沒有超過一日的,她這性子,真的會(huì)被憋出內(nèi)傷……
度笙一被免了罰就倒豆子的求饒個(gè)不停:“師父我錯(cuò)了,我可能是著了夢(mèng)魘,居然不認(rèn)得大師兄,想是大半年不見,師兄變得越加帥氣的原因,我沒敢認(rèn)……”度笙叨叨個(gè)不停,深怕師父認(rèn)為她態(tài)度不夠誠懇,繼續(xù)罰她。
孔祁聽的耳朵快出繭:“行了行了,你師兄待你如何你心中有數(shù),今后萬不可如此莽撞,早早的去向他賠罪。他若不原諒你,你便繼續(xù)受罰?!?p> 度笙忙應(yīng):“是,師父……”
度笙自然不是真的認(rèn)為自己有錯(cuò),但剛剛的確是氣極了,回房后靜心細(xì)想,如果真是尋常的妖孽,壓根進(jìn)不來入云翁,縱然他騙得了所有人,不可能連翁主都被他騙了。
明明他連形貌都沒變幻成師兄的模樣!這么明顯的事……為何大家……
但如果說他真的法力如此高超,為什么卻騙不過她!
他是假扮的,那真正的大師兄現(xiàn)又在何處,他既沒有占用大師兄的肉身,也沒有盜用他的靈魂,卻讓所有人都相信了,他就是孔慎之……
度笙雖覺怪異極了,想不通,但此時(shí),讓別人以為自己和他對(duì)著干,才是下下策,必須要找機(jī)會(huì)觀察他一舉一動(dòng),搞個(gè)明白!
邊想著就來到了孔慎之的門前,門也不敲便推門而去,孔慎之看著不請(qǐng)自來者,卻也不惱:“阿笙?!?p> 度笙一臉嫌惡:“不必如此喚我,我不管你是誰,假扮我大師兄連樣子都不換,真是不走心……猖狂!!我只問你,我大師兄是不是被你所害?你冒充他潛入入云翁有何目的?我?guī)煾高B同所有人又為何如此信你?”
度笙只是忍得難受,并沒有指望他會(huì)答什么,本以為他會(huì)抵死否認(rèn),天花亂墜編一堆謊話搪塞自己,卻沒想他倒是坦蕩……
孔慎之見她如此,倒也不繼續(xù)裝親近了,僵硬提起的唇角放緩,面色竟變得有些冷淡:“我可以答你:你師兄并不是為我所害,而是在沽名之戰(zhàn)后灰飛煙滅了,我來入云翁不過是替他完成未完之事,至于眾人為何信我……我說了……他們便信了……”
孔慎之倒是想不明白,你卻為何不信……
度笙不知該不該信他,她雖也料到師兄兇多吉少,但若真的如他所言:“你又是如何得知我?guī)熜稚斑z愿的?”
孔慎之不愿多說:“遇到了,便知曉了?!?p> 度笙聽出了他的敷衍:“我怎能信你!”
孔慎之滿不在乎:“你信不信的……不重要的不是嘛,若我真有害人之心…………你?”
度笙被他這蔑視的樣子深深的傷了幼小的自尊心……好吧……師父都沒辦法,以她的修為……這家伙!真是可恨!……“我還有最后一個(gè)問題,為何只有我能辨出你?!?p> 這次孔慎之思考了很久,度笙都以為他不會(huì)理自己了,正要奪門而出,卻聽他道:“……你是麋鹿后人?”
度笙想來他既然能冒充師兄,肯定是知曉了師兄記憶的,知道此事也不奇怪:“沒錯(cuò)。”
孔慎之眼睛緩慢的眨了幾下,似是輕微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便是了?!?p> ……是?是什么?度笙還想追問,孔慎之卻走向一旁看書,不理人了。
度笙心道:小zei,你別落在我手里!
三耳兒氏
孔慎之:放心,不會(hu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