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我就是想看看你能怠慢我到什么程度。
管家還是一臉懊悔,“今個(gè)一大早老夫人還訓(xùn)斥過,讓小的恭恭敬敬地把東西送來的!”
哦,你想說你是老夫人看重的人啊。
“大小姐,這東西全在這兒了?!惫芗乙徽惺郑P就將箱子打開了,供寧疏狂請點(diǎn)。
綾羅綢緞十二匹不假,但這料子卻不像御賜的云錦,而翡翠手鐲也變成了瑪瑙,玉如意不翼而飛,倒是多出來了一座珊瑚樹,這兩大箱東西沒幾樣是對得上的。
“你這是打算魚目混珠?”寧家人還天真地以為她是以前那副怯懦無爭的性子嗎?
“大小姐這是說的哪里的話?老夫人可都敲打過了,侯府上下無人敢怠慢小姐,這些都是上等的綢緞玉器?!?p> 喲,有老夫人撐腰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連說話都那么硬氣。
“再上等,也不是我要的?!?p> “大小姐,有些事啊,得見好就收?!蹦隳切〇|西還指望能從各位主子身上扒下來嗎?
可惜寧疏狂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綢緞玉器。
“你看管御賜之物不力,蔑視皇權(quán),該當(dāng)何罪?”
管家沒想到寧疏狂真敢向他發(fā)難,壓低了聲音警告,“我可是老夫人的人!”
“你的意思是,寧老夫人的權(quán)威比皇上還大?”
管家變了臉色,“我不是這個(gè)——”
“來人啊,將這罪奴逐出忠義侯府!”
小廝低下了頭,這眼前的人是大小姐不假,可要是得罪了管家,他們在老夫人那里可討不了好啊,不,是在所有主子那里討不了好!
管家得意地看向?qū)幨杩?,“大小姐,這寧家可不是你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
寧疏狂微不可察地笑了,“不聽號令者,與之同罪,此罪當(dāng)誅!”
可笑,“大小姐,這侯府上下誰會聽你的命令——”
“無痕,動手?!?p> 沒有人注意到無痕是什么時(shí)候出現(xiàn)在寧疏狂身后的,只知道寧疏狂叫他時(shí),他就已經(jīng)在了,一身黑色斗篷,宛如陽光下的一道鬼影。
如今這鬼影動了,拔劍出鞘,小廝當(dāng)即嚇得跪在地上直喊饒命。
管家驚恐地看著步步逼近的無痕,“你,你敢殺我?你算個(gè)什么東西?我是老夫人——”
“我給過你活命的機(jī)會?!睂幨杩裱劾餂]有半點(diǎn)溫度,嚇得管家直咽口水。
“寧疏狂!”
寧老夫人由趙氏扶著,踏進(jìn)了清風(fēng)院,見了眼前這場景,怒不可遏,“你要反了天了是不是?這寧家何時(shí)有你說話的份了?”
管家見了救命稻草,連忙爬過去磕頭,“奴才冤枉,求老夫人做主??!”
“寧家有沒有我說話的份我不在乎,但在忠義侯府,祖母覺得我連懲處一個(gè)下人的權(quán)力都沒有嗎?”
“你這是懲處嗎?你這是草菅人命!”若是真讓寧疏狂殺人立威,豈不是讓整個(gè)候府都看了她的笑話了?
“怎么?祖母覺得,蔑視皇恩不該死,以下犯上不該死?”
“當(dāng)然該死,可是他們——”
“那就殺了吧。”云淡風(fēng)輕,像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
“寧疏狂!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gè)祖母了?”
顯然沒有。
無痕揚(yáng)起手里的長劍,身上沒有一絲殺氣,這些惡奴還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都是老夫人吩咐我這么做的!我冤枉——”
惡奴欺主,迎高踩低,何來的冤枉?
溫?zé)岬难獮⒘艘坏?,下人們都嚇傻了,趙氏腿腳發(fā)軟,寧疏狂怎么敢……怎么敢當(dāng)著她們的面殺人?
殺雞儆猴,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寧疏狂這是在立威??!
“如今祖母還覺得我是草菅人命嗎?”
老夫人緩了緩神,“怎么會呢?居心叵測之徒,居然敢調(diào)撥我們祖孫之間的關(guān)系,真是死有余辜!”
寧疏狂滿意地點(diǎn)頭,無痕拿著干凈的棉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染血的劍身,用一碗牛肉面買一條命,寧疏狂真是占了他大便宜了。
“大小姐饒命啊!”小廝回過神來,痛哭流涕地求饒,“求大小姐饒命!我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好像也是給過你們機(jī)會的。”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不!大小姐,我們知錯了大小姐!”
“寧疏狂!你還要做什么?打算殺光侯府所有的下人嗎?”
“倒也不是不可以。”寧疏贊賞地看著趙氏,表示你提了一個(gè)很好的建議。
“你……”趙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寧疏狂!你怎么敢?”
“為何不敢?”朱唇輕啟,略帶嘲諷,她今天就是來立威的!
“來人啊!去報(bào)官啊,我倒要——”
寧玖妍皺眉,“不可?!?p> “為什么?她眼里已經(jīng)沒有王法了!”
“不,恰恰相反,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王法!”寧玖妍低聲說道,但目光卻落在寧疏狂身上,“管家失職,該殺,惡奴欺主,也該殺,從她用皇恩御賜來向我們發(fā)難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會贏!”
寧玖妍垂在身側(cè)的手死死地握成拳頭,她這一生所有的羞辱都是寧疏狂給的!
寧疏狂毫不畏懼地對上寧玖妍的視線,姑娘啊,你這火辣辣的眼神都快可以烤魷魚了。
餓了,是該速戰(zhàn)速決了。
“那怎么辦?真讓她殺人立威不成?”趙氏束手無策,就差被寧疏狂氣死了。
“大夫人,救命啊,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一個(gè)小廝爬過來給趙氏磕頭,“我沒有怠慢大小姐的意思,都是管家的吩咐啊!”
趙氏看向?qū)幨杩?,寧疏狂會意,“二嬸想求情??p> “我看他們可憐,你就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嗎?再說他們也罪不致死啊?”
寧疏狂冰冷的目光從趙氏面上掃過,“二嬸,求人就得有個(gè)求人的樣子?!蹦氵@囂張的嘴臉,我看不慣!
“你在說什么胡話?要你二嬸求你?”老夫人覺得這寧疏狂是要爬到她們頭上去了!
“無痕。”
“不——”四名小廝都爬過來磕頭,“夫人救我!夫人救我!”
趙氏現(xiàn)在是騎虎難下,可她這當(dāng)家主母要是再不做點(diǎn)什么,整個(gè)候府的人心都得散了!
“疏狂!二嬸求你了,這些下人無辜,你放過他們吧?”趙氏服軟,情真意切。
寧疏狂沒有回答,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地吊著。
許久,寧疏狂揚(yáng)起嘴角笑了,“既然二嬸都開口了,那我就不追究了,你們收拾好東西,盡快離開侯府吧。”
“你要趕他們走?”我這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老娘都低聲下氣地求你了,你還敢……
“你們要我饒命,我饒了,怎么,還要厚顏無恥地留在侯府嗎?”話是對著小廝說的,打的卻是主子的臉。
“疏狂,他們在候府多年,勤勤懇懇,就算是犯了錯,你責(zé)罵一頓也就罷了,何必要趕走他們呢?”趙氏決不允許,我好不容易收了一波人心,你就敢給我趕走?
“我若留下你們,管家會覺得不公平的。”寧疏狂拖著長長的尾音,將那些惶恐不安的心都揉碎了。
小廝瞧了一眼管家的尸體,心有余悸,能撿回一條命來已是不易,還敢奢求什么呢?
“謝大小姐開恩!”小廝連磕了三個(gè)響頭,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