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唐柒柒見辛衣舒手臂上布滿青黃條紋，發(fā)出一聲驚呼：“五仙教的武功并不傷身，你這是在煉什么邪魔歪道?！?p> “邪魔歪道？”辛衣舒發(fā)出一聲冷哼：“我不過是將利用的毒物范圍擴大罷了?！?p> “五仙教只用五種毒物是因為毒性穩(wěn)定，容易掌控，你如此貿(mào)然行事，就不怕要了自己的性命?！?p> “死了又如何？總比為人恥笑的好！”辛衣舒道：“功成之后，我要讓那些老頑固后悔將我逐出師門！”
“所以你隱居此地，就是為了修煉毒術(shù)？”
“不然呢？”
“那些居民呢？他們身上的蠱毒？”
“是我下的又怎么樣，我煉了這么多蠱，無法喂養(yǎng)它們，只能讓他們下山覓食了?！?p> “你可知道，那些居民里多是老弱婦孺，你們的命是命，她們的命就不是命嗎？你怎么變得如此狠毒?！?p> “狠毒？我當然狠毒，不然又怎么狠得下心，親手殺了我的小師妹?！?p> 唐柒柒氣得渾身顫抖：“你到底是為什么要害格波舒？”
“我資歷武功皆高于她，憑什么由她接手教主，就憑她是教主的女兒？我不服！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那位置便是我的！”
“毒物生性猛烈，脾性與主人息息相關。五仙教教主必須心神穩(wěn)定，性情溫和，方能剛?cè)嵯酀?，掌控大局。若是心懷鬼胎，可能會被毒物反過來利用，危害蒼生。你是五仙教的人，怎么會不懂這個道理?！?p> 辛衣舒仰天長笑：“你的意思是，我生性惡毒，不配當這教主?！?p> “不然呢？”唐柒柒冷笑道：“你從小鋒芒畢露，爭強好勝，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五仙教要是落到你手里，百年基業(yè)怕是要毀于一旦。”
“我是這么做了。但如果格波舒在我這個處境，她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
“她不會！”唐柒柒厲聲道：“就是因為她生性善良，才會全身心地相信你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姐！最后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活該！”辛衣舒渾身顫抖：“誰讓她傻，誰讓她拿走了屬于我的東西！”
“時到今日，你還是沒有一點愧疚嗎？”唐柒柒問道。
“愧疚？我都被逐出師門了，為何要愧疚？該得的懲罰我已經(jīng)得了！”
“冥頑不靈，死有余辜。”唐柒柒在掌心凝聚起一簇幽藍色冷火。
“唐柒柒，我勸你不要動手。你現(xiàn)在未必打得過我，不如給自己留個全尸?！?p> “好大的口氣。”唐柒柒冷笑一聲，飛身而起，徑直朝辛衣舒襲去：“今天我就要了你這條狗命，給格波舒報仇?！?p> 辛衣舒迅速閃躲，將一支翠竹笛置于唇畔，隨著一圈圈音浪在地面漾開，蛇，蜈蚣，蟾蜍等毒物四面八方的爬過來。
溫燼拔出劍將它們一一斬殺，見毒物越來越多，四人逐漸招架不住。
“快撤！”肖沐踢開身邊的一條蛇。
“想走？”辛衣舒冷笑著吹了個口哨，大殿的銅門重重地被關上，殿內(nèi)的燭火隨風搖擺，熄滅了大半。
見唐柒柒被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柳尋音拔出腰身玉簫，隨著簫聲響起，四處攻擊毒物竟然在原地停滯住。辛衣舒見它們不為所動，一怒之下笛聲催的更猛，尖銳刺耳。那些毒物承受不住，抽搐而死。
辛衣舒見狀一驚，輕功飛身正欲從頂上逃離。溫燼迅速反應過來跟了上去，用劍砍向她的腿。辛衣舒一吃痛，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你這是什么功夫！居然能破我的御蛇術(shù)！”辛衣舒厲聲問道。
柳尋音疑惑地撫摸玉簫：“我也不知道，本來只是想試一試，不想竟然起了作用?！?p> “說白了，這些毒物依靠辨別音律來移動攻擊人。簫楚門是名門正派，簫譜自然是溫厚純良，有平心靜氣之效?！毙ゃ鍞傞_扇子笑道：“想來是柳姑娘的簫聲與你的笛聲相互抵消了，使之對毒物不起作用。你駕馭毒物的火候尚淺，不然也不需要借無辜的居民散蠱了。”
“倒有幾分道理?！碧破馄饷掳退尖獾?。
“你！”辛衣舒心有不甘，趁其不備一掌向柳尋音打去。溫燼瞬間用劍擋住，反向一推：“你找死嗎？”
“找死？”辛衣舒笑出眼淚：“我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跟死人有區(qū)別嗎？”
“多行不義必自斃?！碧破馄獾溃骸翱上氵@種惡人死了，卻要拉格波舒給你陪葬。”
“小師妹她心善，不會怪我的?！?p> “少自欺欺人了！”唐柒柒厲聲斥責道：“你從小被人嘲笑沒爹沒娘，是誰把你護在身后的！你練功時走火入魔昏迷不醒，被教眾用草席一裹扔到后山，又是誰把你背回去照顧的！你這樣恩將仇報，對得起她嗎！”
辛衣舒的眼里全是淚水，喃喃道：“小師妹不會怪我的……不會的……”
唐柒柒發(fā)出一聲冷笑：“我今日就親手了結(jié)了你，你到下面問問她的冤魂，看她怪不怪你。”
她正欲動手，卻見辛衣舒往自己胸前重重擊了一掌，吐出一口黑血。
“你！”唐柒柒快步走過去扯開她的外衣，毒素自心口往上蔓延，速度之快，已經(jīng)無藥可救。柳尋音按住辛衣舒的脈搏，輕輕搖了搖頭。
“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辛衣舒有氣無力地笑道：“你唐柒柒，別想殺我?！?p> 唐柒柒眼眶含淚，無言地背過身去。
“小師妹……師妹……”隨著毒素蔓延到脖頸，辛衣舒窒息的滿臉通紅，雙手揮舞，徒然地抓住面前的空氣，凄然道：“師姐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繼而吐出一口鮮血，氣絕身亡。她皮膚上的青黃條紋盡數(shù)散去，露出白白凈凈一張臉，卻是十分清秀。
“你這么恨她，留全尸嗎？”肖沐走過去踢開辛衣舒的手臂。
“我們?nèi)恕臼亲詈玫呐笥??！碧破馄獗锘匮蹨I，哽咽道：“罷了，就扔在這里吧。這里毒物這么多，她也算死得其所了?！?p> “只是她死了，那些蠱毒未解的居民怎么辦?！绷鴮ひ魮鷳n道。
溫燼抓來幾個躲在大殿門后的草姑婆，扔在地上：“你們?yōu)楹魏θ?？?p> “大俠饒命?！彼齻儾贿^是幾個年輕女子，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fā)抖。柳尋音覺得有異，緊緊按住她們的脈搏，眉頭緊皺。過了一會兒抬頭對溫燼說道：“她們體內(nèi)有死蠱?！?p> “死蠱？”溫燼疑惑道。
跪在中間的紫衣女子聲淚俱下：“我們原先是五仙教剛?cè)腴T的門生，辛衣舒騙我們服下了金丹，說是可以增長功力，消解體內(nèi)毒素。她是大師姐，我們完全信任她……不想她卻給我們下了蠱。金丹里混合了無數(shù)種毒素，即便我們是五仙教的人，也不知道該怎么化解。如果不聽從她的命令，叛逃師門，跟隨到此處，就只有死路一條?！?p> “所以你們就去害那些無辜的居民？”唐柒柒質(zhì)問道。
“我們有什么辦法呢？”中間的少女痛哭流涕：“不把蠱放出去覓食，我們就會被啃噬而死，可是誰不想活命呢？”
“你們養(yǎng)這么多毒物，當真只是為了修煉武功嗎？還是，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溫燼問道。
那幾個女子相互看了一眼，咬緊牙關，腦門全是細密的汗珠。
“她已經(jīng)死了，你們還怕什么?！睖貭a將劍架在中間那名女子的脖子上：“說出來，我們饒你一命?！?p> “我們只是一群聽話的傀儡。辛衣舒她確實在煉制劇毒，說是有朝一日能顛覆江湖，派上大用場。至于她用來做什么，我們真的不知道?！蹦桥踊艁y地答道。
溫燼看了柳尋音一眼，將劍收回劍鞘。
“罷了，她死了，在你們身上下的蠱也會隨之失效?！绷鴮ひ糇プ∷齻兊氖滞筇皆嚸}搏：“關于如何化去殘留在腹部的死蠱，你們應該比我精通。”
“多謝姑娘?！彼齻儨I眼婆娑，從懷中掏出藥瓶：“這些是化蠱丹，我們會帶著它們親自去給居民們賠罪?！?p> “記得遮住你們身上的紋路，免得暴露身份。居民對你們怕是恨之入骨?！?p> “好。”
“你們?nèi)蘸笞骱未蛩?？”肖沐問道?p> “能恢復自由身已是萬幸，日后我們幾個人相互扶持，天地之大，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處?！?p> “別再用毒了，免得自食惡果?！绷鴮ひ魟竦?。
“是?！弊弦屡觽兂娜丝牧藥讉€響頭，打點行裝下山離去。
“就這么放過她們嗎？”肖沐看著她們的背影問道。
“她們煉毒毫無章法，自損三分。蠱毒已經(jīng)侵入五臟六腑，壽命不長了?！绷鴮ひ舻溃骸安贿^是一群可憐人，既然罪魁禍首已死，就不要深究了。”
“也罷，我們走吧?！毙ゃ逍Φ溃骸翱偹闶墙鉀Q了，也算是做了一樁好事?！?p> 唐柒柒離開百神殿時面帶哀容，回過頭看了好幾眼。
“向前走，別回頭?！睖貭a在她身旁低聲說道。
“嗯?！碧破馄獠潦玫粞蹨I，堅定地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