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的家庭矛盾向我填鴨式得灌輸夫妻的概念。
1997年10月23日,我出生于SC省岳池縣茍角鎮(zhèn)倒碑村。對的,我是農(nóng)村人。
記憶里的農(nóng)村,土墻瓦房,青竹綠茵。黃的是麥穗,紅的是高粱,綠的是包谷(玉米)。開門是日出,關(guān)門就是日落,景好,人不見得有多清凈。
老屋新宅,都是老一輩一手搭建的,修的還都是平房,一土房一磚房,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正如婆媳的心,是聚不到一起的。那時的人們,要讓他們買房那是不能的,就算有心的沒錢,有錢的也沒心。我想,衣錦還鄉(xiāng)在那時應(yīng)當(dāng)是正當(dāng)火(流行)的。在外掙到錢,回家修一棟漂漂亮亮的小窩,是每個農(nóng)村人的驕傲。買房子?那老了待那呢?敬老院,那是兒女不孝才待的地方。老了,待在自己的小窩,種種田,打打牌,那才是他們那一輩享福的清凈日子。
出生在農(nóng)村,父母就將我丟給了爺爺婆婆(四川叫婆婆,也就是奶奶),在一個小四合院里上著學(xué)堂,小小的學(xué)堂,裝著六個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著操場(三間房屋中心的小院)、石板拼湊的乒乓球桌(可見“中乒:中國乒乓球的榮耀并不是一蹴而就和天賦異稟”)。
清晨,在朝陽甘露中,聽著學(xué)堂蘇老師(具體姓什么我已記不大清)教著《三字經(jīng)》、《百家姓》,他專注的念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他就是我幼小心靈的神,中華的傳統(tǒng)道德思想,在那時,就已經(jīng)深深地根植在我的心間,讓我成為一個傳統(tǒng)的中國人,并為其堅持一生。如果沒有蘇老師的傳授,我想我現(xiàn)在已是不尊不孝了吧?
《語文》、《數(shù)學(xué)》是有的,可還是少了《英語》,《英語》不論在我們農(nóng)村學(xué)堂還是鎮(zhèn)上、縣里,都是要四年級才能學(xué)習(xí)的高級學(xué)問,我是沒能有幸在蘇老師的教導(dǎo)下,學(xué)習(xí)高級學(xué)問了。究其原因,自己的頑皮,葬送了與蘇老師的緣分。
那時,沒有手機,至少在農(nóng)村是這樣的,聯(lián)系方式還多是寫信。在村社的小賣鋪(賣柴米油鹽和一些“饞嘴:零食”)有一臺老式座機,那時成了鄉(xiāng)里巴親,最熱鬧的地方。我們也會常往哪里湊,只為能買上一毛、兩毛的饞嘴。
還記得那時的辣條,是賣根數(shù)的,一毛錢一根,五毛錢一包的是臭干子、牛板筋,我也只記得這兩樣了。哦,冰棒還是七個小矮人。那時候不止吃完辣條,連包裝都不會放過。不知道為什么,我是不屑去舔包裝的,一般就剩下一點,連包裝一起給我家對面的胖小子,他是我的玩伴,也是我的跟班,很聽話,啥都吃。
我的婆婆,她個子矮矮的,喜歡笑,有時候也會裝嚴(yán)肅,比如,教訓(xùn)我的時候。她經(jīng)常呆在家里,去地里的時間比起爺爺來說是較少的。她是家里管錢的。可能這就有錢的特權(quán)吧?
我還算是小有錢財,婆婆愛把賣菜的錢放在床頭衣柜的小鐵盒里,一毛、兩毛悄悄的還是能拿著些,用孔乙己的話叫:“自己家的錢,能叫偷嗎?那叫拿!”拿得次數(shù)多了,膽就大了??匆娨粡埼迕?,得!欲望和理智就開始起沖突,既然“拿錢”,那還能有很什么理智,理智被欲望一觸即潰。認(rèn)為婆婆她不知道,那就錯了,婆婆也是個精靈鬼,她沒讀過書,算賬也是門清的。她早已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新賬舊賬便一起算了,打了我的手板,罰了我的站,在往后的日子里,一毛,兩毛照拿,五毛是不敢碰了,我認(rèn)為是五毛惹的禍。其實是婆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前些年想起這事時,我以為她是愛我的,畢竟有那個婆婆不愛孫子呢?我是親生的,又不是垃圾堆里撿的。她還會把雞腿留給我吃呢,而不是給我妹妹。直到我小表弟出生,我才恍然大悟,她醞釀著更大的陰謀——溫水煮青蛙。
沒有手機,玩的東西自然是極少的,還不能缺少人。從泥彈珠(泥巴搓成的圓球),火烤,太陽曬的。都是需要“火候的”,脫離軟剛剛進(jìn)入硬時的泥球手感最好,攜帶方便,不拖泥帶水。我可是這里面的行家,泥土自然要軟泥,不粘手的那種,田坎泥太散,不好捏,就旱田,一鋤頭挖下去,挖深點,那泥就是最好的,甚至不需要曬,就能直接使用。找一個地,用木棍規(guī)定好范圍,就可以開始游戲,“打子”打到并不出圈,那么那顆泥球就是你的了,一次玩耍,我往往能贏好幾個。
除了泥彈珠自然就屬紙了,不論是書頁紙還是本子紙。一張紙,能玩出太多的花樣,紙飛機、紙豆腐、紙槍、千紙鶴和東南西北風(fēng)。前者是男人的游戲,后者自然是我討好女孩子的必殺技。女孩子除了皮筋,連風(fēng)箏那時都是極少的。我變著花樣的逗她們開心,她們上下學(xué)都是愿意找我,和我走。加上時常欺負(fù)別的男孩,我也就成了班里的孩子王,沒有誰敢觸犯我的威嚴(yán)。之后,還將爺爺?shù)墓P芯發(fā)予班上的同學(xué),這樣他們自然就會更聽我的話。那時的我就懂得了如何恩威并施。
欺負(fù)別人時就要求他們做我能做到的“名堂(四川話:千奇百怪的事情)”,他們卻做不到,以此顯現(xiàn)我的了不起。
那時學(xué)堂旁是一個刺菊木灌叢,大自然的神奇,鑄就了我一個搗蛋的天堂和家。它像一個城堡,中間是空著的一條路,像是通向婚姻必經(jīng)的路,周圍不是鮮花,而是荊刺。那是我最喜歡待的地方,它能帶給我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某天,我把一個不附和我的男生趕進(jìn)刺菊木灌從,他一動不敢動的樣子,我和我的跟班大笑不止,看著我們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樣,更加刺激著我們惡趣味的心理。一聽到上課鈴聲,就把他丟在了那。畢竟那時的我還沒有猖狂到敢無視老師的地步。我們一走,他就哭??薜母刑靹拥兀诮淌依锒悸牭搅?,老師都不用去發(fā)現(xiàn)班里少人,他的哭聲就是黑夜里的明燈。
“請家長!”蘇老師終于對我不在縱容,哪怕我是雙百,哪怕我是他的得力干將,哪怕我每天第一個來開學(xué)堂的門。
結(jié)果是我挨了罵,手心遭了打,我看見他站在蘇老師身后在咧著嘴。蘇老師還對爺爺發(fā)出了警告,在這樣欺負(fù)同學(xué)就退學(xué)。
我感受到全世界的惡意,想不通,為什么一件小事,所有人都變了臉。
爺爺,婆婆轉(zhuǎn)身就向我父母告狀,各種哭訴,說我這不好,那不好,調(diào)皮搗蛋不服管教。他們達(dá)成了一定的協(xié)議,婆婆、爺爺笑的很開心,我就很氣憤。好像崩了句不尊重爺爺?shù)脑?,四年沒有對我動過手的爺爺,動了手。打完我,我就鬧離家出走。
那是一個雨天,我沒敢走太遠(yuǎn),帶著我的雨傘,就待在了家后的林子里面。周圍濕漉漉的,小小的我蜷縮在大樹根下,冷,餓,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我。那一刻,既想死,亦想報復(fù)全世界。
傍晚時,有著婆婆的勸說,三言兩語就將我哄回了家。沒過幾天就忘了這事,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如今不是不想去報復(fù),而是已經(jīng)過去的事,何不將以忘懷,向著更美好的明天前進(jìn)呢?
沒多久,迎來了放暑假的日子,也迎來了我的離開。我是毫不知情的,在婆婆、外婆家呆了五年的我,莫名其妙的來到了昆明,只因為,母親的一句謊言,“我?guī)闳ネ馄偶摇?,踏上了火車,還有著一些沒見過的零食,便從相對的天堂來到了相對的地獄。
到昆明的家時,正是一個黃昏,整個天地都渲染成橘紅色,走在紅黃的泥土石子路上,和通向火焰地獄是沒有任何區(qū)別的。滾燙的石子已經(jīng)對我發(fā)起了折磨,昆明的天氣是干燥的,就像我哭干的嗓子和父親暴躁的脾氣。
當(dāng)時是一座紅鐵門、一座小院落、一間小屋、加上我,一家三口。
到家,除了母親的噓寒問暖,父親是沒有笑的,板著個臉,仿佛我就是一個野種。
父親學(xué)了一門技術(shù),補鞋??伤麜挠植恢故茄a鞋,還會修表、修自行車、修電飯煲、修理我。這可能也是他沒有林肯父親那么受林肯尊敬的原因。他不懂教育,不會教育,甚至沒有想要給我良好教育的想法。他的教育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爺爺將我的屁股打開花,我也要將你的屁股打開花?!卑ご?,是我的家常便飯,也是母親的家常便飯。
窮!不是沒有原因的,人不會無緣無故的窮幾代人,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富幾代人。
從兩人爭吵中我和雙方父母(也就是,我的爺爺婆婆、外公外婆)口中了解到,我的家庭是這樣的:
年輕的母親和年輕的父親是不該走在一起的,一個家里還算過得不錯,一個家里吃飯都算艱難。
外公是當(dāng)兵退伍的,一副強壯的身體,骨子里又省,做農(nóng)活,做的多,吃的少。常常趕集賣東西,凌晨5點就出發(fā),走十幾里地,都不坐車的,坐船都甚少。種的多,吃食也就更多,有余糧,自然也就能變成錢財。日子在農(nóng)村來說還算是不錯的。
母親繼承了外公骨子里的省,由于一次意外,中斷了自己的學(xué)業(yè),那時的大專,工作都是包分配的,我為她感覺到甚是可惜。她就和一些同伴外出打工。我有幸見著母親年輕時的照片,照片上的她膚白貌美、腿子長,不打扮的她也可以和現(xiàn)在的網(wǎng)紅Better(較量)一下的。母親在深圳進(jìn)廠,生活節(jié)儉的她,每月都能有余錢。而且手腳勤快,做事又干凈利落,人又聰明,就會有親戚投靠于她,在那廠里,也有著一畝三分之地。家里家外都有收入,日子也就越過越好?,F(xiàn)在的母親沒有年輕時,一絲影子都沒有,歲月和父親帶給她的只有油黃的皮膚、層層疊疊的魚尾紋、下里巴人的性格。
爺爺是從政的,他作為為人民服務(wù)的共產(chǎn)黨黨員,他內(nèi)心是驕傲、自豪的。不過從政自然就需要檢點,哪怕職位很低,當(dāng)時是村高官,四十多歲的村高官,想要往前走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事實也是如此。他為人清流,別人求辦的事,不在黨的規(guī)定內(nèi),他是不會變通的,哪怕別人愿意付出一些代價,家里人也是如此。他自認(rèn)為他是受村里人尊敬的,用他的話說:“村里人,誰不說他好?”可不論是同村同學(xué)轉(zhuǎn)述的他們長輩的話,還是親耳聽到街坊鄰居的“擺龍門陣(聊天)”中,都是一些不好的言語,不中聽的,沒有叫好,多是叫罵的。多是些說他為人古板,不做實事,甚至中傷他為他小兒子(我幺爸:父親的弟弟,工作前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因此欠下外債)還了多少債。我知道是沒有的,從小到大他甚至都不愿意為我開什么方便之門,為自己家人做事都會先推辭。沒有額外的收入,靠工資,又沒有強壯的身體,只能種一畝三分地,卻要養(yǎng)活三個娃,自然也就沒錢,還欠外債,隨著時間的推移才將外債還清,如今也沒錢。整個村也就數(shù)爺爺家最窮,唯獨沒有樓房的。
父親繼承了爺爺?shù)纳眢w,瘦,特別瘦,看著都沒力,175的身高,90公斤的體重,不知年輕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父親從小就沒有幺爸受寵,據(jù)父親說,他很小就開始做農(nóng)活,割草、砍豬潲、插秧、犁田,在他16歲時,還給家里買了一個蜂窩煤灶,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他的詛咒,現(xiàn)在我家里還在用蜂窩煤灶。屬虎的他被像牛一樣使喚,做不好還會被打屁股。爺爺只打他屁股,不像他打我,從來不會分哪里,往往都是遍體鱗傷,換小刀就是凌遲處死。
他說,那時的他上完學(xué)回家,看著放在桌上的一湯盆稀飯(并沒有多少米),一口氣就能喝完,還意猶未盡,要用手指將飯粒舔干凈。
他說,他學(xué)習(xí)成績差,我想這也不能怪他,沒吃飽,怎么有心思學(xué)習(xí)?
他說,他在犁田時,婆婆卻炒蛋炒飯給幺爸吃,可幺爸成績也差啊?他倆都是未上完初中的人。
父親出身社會,聽他說路費都是借的。
他來到昆明后,窮困潦倒,先學(xué)的修表,那時在昆明郊區(qū)的他,怎么可能有客人來修表,能帶的起表的就沒幾人。有上頓沒下頓的他,又在村里關(guān)系好的鄰居,范婆婆家里學(xué)習(xí)修鞋外加修自行車,那時的范婆婆家和父親同在昆明,在昆明黃土坡,修理鋪子就在學(xué)校門口。范婆婆對父親應(yīng)該是蠻好的,所以父親一直銘記著范婆婆一家對他的照顧。父親修鞋,學(xué)出來后,黃土坡是不能待的。畢竟,誰都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父親是個感恩的人,就在青龍村扎了根。
那時,除了學(xué)生,沒有誰舍得在外修鞋,誰家不是縫縫補補又一年。那時,青龍村還是土磚、土瓦、土房。要來修鞋,也是自己縫補不上的,各種討價還價,能少則少。
父親不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人,他聽你說厭煩了,他就不做了。有時候他的話不會經(jīng)過大腦思考,直到如今,對客人說的話,有時候我都會覺得難聽?!邦櫩褪巧系邸边@句話在他這是不存在的。換成我,忍一次,也不會再來光顧第二次了。生意不好,沒有收入,家中時不時從四川打來電話,需要錢。怎么辦呢?只能借,借了之后慢慢還。父親飯都吃不飽,都會往家里寄錢。
父親和母親的認(rèn)識來源于一場親戚的做媒,具體情況已不是太清楚。
據(jù)我所知,農(nóng)村就習(xí)慣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雙方家長見了面,一個從政,一個當(dāng)過兵,八字不范沖,又有媒人撮合,這似乎是天作之合。
外婆將母親召喚回來,母親不回,外婆就說,“外公生病了!”母親孝道滿滿,趕緊從深圳請假回家。誰知道是為了她的婚姻大事。初見父親,母親是不滿意的,反對的。鄰里鄰?fù)馐裁醋钪匾棵孀?!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外公外婆心里不看好父親,也不好直說。農(nóng)村人的思想中,五大三粗、身體壯碩才是有出息、有福氣、有能力的人。才是每個家庭最想要的乘龍快婿。為什么豬八戒在高老莊能被高老爺子看好,同意將女兒下嫁于他,就是因為他能干。父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能有什么出息?可是,好女耐不住纏男,在父親有事沒事就往外公家跑,一副賢婿的模樣,對母親也應(yīng)該是極盡討好的。時間久了,也不可能拖著,兩家就商量著將婚事辦了,父親的態(tài)度是非常不錯的。態(tài)度歸態(tài)度,能力歸能力。外公怕母親吃苦,便要求修座房子。沒想到,這一修,修出了無數(shù)張欠條,也修出了一個騙局。
父親是真心想娶母親的,又沒錢,他沒有,家里也沒有,就算有也不一定會給。怎么辦呢?只能借,借遍了親戚朋友,湊得了伍萬元。伍萬元,在當(dāng)時的環(huán)境下,于小鎮(zhèn)上買一套三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的居所都可以綽綽有余。在父親借錢的這段時間里,外公可能是收到了一些坊間的風(fēng)聲,不同意這門婚事了。外公的反對,遭到了母親的拒絕,母親要嫁,“你說不嫁就不嫁?我偏要嫁!”。也許與父親對她的好有關(guān),也許只是單純的賭氣。母親根據(jù)坊間的傳言,多次詢問過父親,父親的回答是,“沒有的,不可信,家里還擺著電視機呢!”
在婚禮的前一天,母親反悔了,也許是她對外公的怒火消散了,也許是理智戰(zhàn)勝了沖動。可是,雙方都在籌辦婚禮了,這時候退婚,那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事。母親說,“你外公是這么跟我說的:事到臨頭,就算是泡屎,你也要給我吃進(jìn)去!”
婚禮如期進(jìn)行,母親是哭著進(jìn)的洞房。都說,“結(jié)婚是喜事,結(jié)婚的時候是不能哭的,不然就會哭一輩子!”這句話在母親的身上得到了應(yīng)驗。當(dāng)一個男人面對哭著嫁來的妻子時,再好的心情也沒有了,再加上流傳出來的外公和母親的爭吵。母親這一哭,哭走了父親的喜悅,哭走了父親寵她的心,。
婚后,第一個要賬的不是別人,是至親——婆婆爺爺。據(jù)母親說,“他們來要籌辦婚禮的錢,連一個蜂窩煤都是入了賬的?!备赣H在身邊,也沒有反對。欠賬的人,找上門來,母親發(fā)現(xiàn)父親欺騙了她。父親的欺騙、婆婆的計較、爺爺?shù)睦溲叟杂^。毀了母親的心,從此母親和父親形同陌路,同床異夢,婆媳關(guān)系也是水火不容。
就算這樣,母親也是沒想過離婚。面對巨額的欠款,父親跟著母親來到了深圳。深圳的炎熱,父親直呼受不住,想想昆明的四季如春,父親還是覺得昆明好。母親給了父親路費,兩人踏上了分居異地欠賬還錢的道路。
父親回到昆明,生意還是不溫不火。老家(四川),就打電話教唆父親,“兩人分居異地,你難道就不怕你媳婦跟別人跑了嗎?”母親算是小有姿色,父親心里肯定也是有所不安,要死要活的將母親叫來了昆明。
母親在服裝廠里上班,裁縫也學(xué)習(xí)過一段時間??p衣服、補鞋子一組合也算是夫妻檔。
起初母親剛來昆明是準(zhǔn)備做賢妻良母,做飯、洗衣、照顧父親。來到昆明后,發(fā)現(xiàn)父親每日的收入也就一、兩塊。兩個人過著啃一個饅頭的生活。我想那時的父親應(yīng)該是不會對母親動手的吧?
父親是固定在青龍村擺攤,母親來了之后,叫父親流動擺攤,慢慢的父親從三輪自行車,變成了三輪摩托車,如今變成了面包車,母親的功勞不可忽略。就算是流動擺攤,收入也不能支持一家人的溫飽,更不足以還錢。母親除了家務(wù)還去紙板廠里上班,計件的收入讓家里的收入微微轉(zhuǎn)好,生活狀況維持到我來到昆明。
我不知道是我來昆明之前,父親就對母親大乎其手,還是我來之后。
我來后,已有5歲。5歲,6歲是不大記得起了,可能是自我保護(hù)形成失憶。我記得我七八歲的時候,開始學(xué)做飯了,開始學(xué)習(xí)家務(wù)活了,開始犯錯了。事情越多,犯的錯就越多。父親不會和你說其他的,犯錯就面臨著挨打,從來不是嚇唬,一個眼神看過來,就是警告,下一秒就是動手。
永遠(yuǎn)不會忘記:
一次新蜂窩煤打碎,父親抄起火鉗就朝我身上招呼,母親來拉我,我被嚇傻了,母親就撲上來護(hù)著我。父親說,“你還要護(hù)著?那我連你一起打?!被疸Q伴隨著風(fēng)聲朝著我倆身上抽來,我在父親眼里看不到一絲的不忍,甚至我還看到了他眼里的笑。晚上我睡在母親旁邊,母親睡在父親旁邊,我發(fā)現(xiàn)母親的身體在顫抖,月光的照射下,我看到母親眼角的晶瑩。我想,那一定是因為白天的傷,母親給我搽藥后,我還是痛的睡不著,沒搽藥的她一定更痛吧?
一次元宵。過元宵,就要吃湯圓,吃湯圓就要往湯圓肚里包硬幣。皮薄、火大,硬幣就會漏出來。我挑的湯圓,在我碗里對我發(fā)出嘲笑,“我們都沒有哦!”,看著父親端著的碗里,有個湯圓里五角的硬幣漏出了黃黃的小角,就像是青樓女子對嫖客的誘惑,直接勾起男人的欲望。我就伸筷子去夾,父親反手就是一巴掌,把我扇了一圈,坐在水桶上,并將水桶坐壞了。碗中的湯圓自然是吃不了了,碗都碎了,只能便宜了野狗。我自然也是沒得吃了。
一次偷錢事件,因為一元硬幣。我在隔壁理發(fā)店玩耍,后來店長來我家,說我拿了她放在梳妝柜上的一元錢。我確實沒拿,父母不信,父母相信了店長,相信了婆婆,唯獨沒有相信我。他們就像抄家的官兵,將我的所有物品翻了個遍,還搜了身。不甘心的他們,領(lǐng)著我就開始單方面毆打,“說!拿沒拿?不交出來,揍死你!”東北有二人轉(zhuǎn),家中有兩人混合雙打。
父親、母親的吵架,如同一季又一季的高三學(xué)生,兩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打著打著,剛開始由不順眼,變成了錢。
在搬離小院后,租鋪面時期打的尤為嚴(yán)重,次數(shù)也最為頻繁。理由是極簡的,雙方都往家里寄錢。往家里寄錢呢?這是好事!孝敬老人嘛!可是呢?兩人瞞著對方。母親不喜歡爺爺婆婆,不愿意父親經(jīng)常向家里寄錢,該拿的時候拿點就好了。父親卻老聽爺爺婆婆的,爺爺婆婆就叫父親將錢抓在自己手上,不要給母親,不然跑了怎么辦?父親是不愿意母親拿錢回家,他總覺得他是一家之主,這個家得聽他的,他又聽爺爺婆婆的,母親不同意。
他倆的錢是各掙各的,父親是補鞋、修電飯煲、修自行車、修手表、配鑰匙。母親買了縫紉機后,就做補衣服、換拉鏈、拆褲腳邊。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生活費用是由母親負(fù)責(zé),租房水電費用是由父親負(fù)責(zé)。咋一看,夫妻和諧,實則不然,母親的收入沒漲多少,生活費越漲越高。
隨著國家生活水平的提升,物價和工資的上漲,家里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好,在一個地方待的越久,信任度越高,老顧客相對來說就越多。兩人掙的錢就開始上漲,寄錢回去的舉動就開始增加。兩人都開始因為任何舉動懷疑對方,哪怕是一次小小的原材料進(jìn)貨。
一次,我剛好在家,母親進(jìn)貨回來,正在使用縫紉機修補客人衣服,父親冷著臉過來,“你看這是什么?”我在旁邊看的很清楚,母親的匯款單。母親轉(zhuǎn)過身來,父親一巴掌甩在母親臉上,母親的半邊臉當(dāng)時就紫了。兩人扭打到一塊,父親又多打了好幾下。母親收拾好還是把客人的衣物做了。我不敢出聲,更不敢勸架!無聲的在一旁流淚。
母親塞給我一些錢,她又要離開。這期間她走了3次,這是第四次,我不知道她為什么還會回到地獄。不過,母親每走一次,我都是開心的,不會為他倆煩心,不用面臨緊張壓抑的氣氛,還能有錢用。我想,他倆離婚該有多好??!母親偶爾來探望我下,留些錢,我該是多幸福。孤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只要挺過年幼,就能一身輕松。
我和父親兩人相處,誰都不說話,我做家務(wù),他做生意,各自安好,都不怎么挨打,除非犯錯,要么就是看我不順眼。母親在,挨打的次數(shù)就比較多,各種理由,借口,甚至沒有道理。魯迅先生說,“我向來是不禪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中國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兇殘到這地步”。換我說,“我向來是不禪以最壞的惡意,來揣測父親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他打我是給母親看的”。
長大后,在外婆的嘴里得知,母親是因為我,他們勸回來的。理由是,孩子那么小,不想想自己也該想想孩子吧?我年齡稍長,又有了妹妹。母親是偉大的,為了我們,從天堂回到了地獄。
根據(jù)我多年的觀察,父親更容忍妹妹些,小時候也打,多是學(xué)習(xí)。有一次,一腳將妹妹踹在地上后,將手里的武器(水竹,連枝帶葉,父親特意去砍的,一砍就是好幾根。往往在家待不到半個月就得成一根根沒有枝葉的主枝,不到一個月父親又要去砍)一扔說,“我不管了,管你能讀多少,不能讀,給我打工去!”就沒有在因為學(xué)習(xí),打過妹妹。妹妹犯些錯,父親不是特別生氣,妹妹還會“頂個嘴(唱反調(diào))”父親也不會動手。換做是我,就是大耳巴子,像是我挑戰(zhàn)了他的地位,令其不可容忍。
這種生活維持到我14歲,回老家讀書。由于當(dāng)時的國家政策,不允許外地戶口在本地高考。鞭長莫及,打不到了,開心!
老天總是不會放過每個人的,婆婆將父母離婚過的證書拿給我看,原來還是離過,只有我不知道。
父母每次爭吵后,母親就會給我打電話,內(nèi)心是拒絕的,又不得不接。
開心變成了糟心,糟心變成了掛念。
兩省教材本就不一,說方言的老師同學(xué),對我具都陌生。欺生的事,在我身上和身旁開始上演,宿管一熄燈,惡魔開始登場,拳打腳踢在我們身上發(fā)泄他們的暴躁。
無心學(xué)習(xí)的我,母親向一個告狀的小孩,不斷增加我的“心里陰影面積”。她哭訴,父親又鬧小孩子氣,“不做了,我要去旅游!”;她哭訴父親又對她動手,又不開車去做生意。
兩個人,都像是長不大的孩子,沒有一個有縝密的心思和成熟的世界觀。
母親是柔弱的、堅強的、倔強的。父親是暴躁的、不精明的、沒有魄力的、不男人的。
打女人,他的形象無論多么的偉大、成功。何況他還不偉大、不成功。他的形象在我心里都是崩塌的。這不是一個爺們該做的事。
他對母親肆意妄為的動手,直到我高考落榜。
兩人對我的要求是二本以上。說實話,這個要求在我學(xué)業(yè)一帆風(fēng)順的情況下,是合理的、不高的。努力點還能向重本發(fā)出沖刺。之后的轉(zhuǎn)學(xué)、回省、自暴自棄的情況下,就不太現(xiàn)實。我的高考成績只能滿足我選擇較好的大專。
我提出過學(xué)習(xí)美術(shù),來拯救自己。至少學(xué)習(xí)美術(shù),他們的二本線是可以得到滿足。那時的我,讀書是為了他們。
學(xué)習(xí)美術(shù)的花銷就會很大,一次培訓(xùn)需要一萬多,雖然學(xué)習(xí)三年只有一次。
可還是遭到父母的反對,他們覺得沒用,你也不可能成為藝術(shù)家。他們不知道,如今社會,無數(shù)的設(shè)計都需要一定的美術(shù)功底。歸根結(jié)底是不愿意掏錢。
我高考后,在宿舍,哭著想要報考大專。他們說,“大專沒有用!還不如出來學(xué)一門手藝,開個店!可以用一生!”
我不想,也不喜歡。我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哪怕生活窘迫,我也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學(xué)業(yè)結(jié)束后,被母親帶回昆明,學(xué)習(xí)駕照。
三人在小房間里看著電視,就因為母親一句玩笑,父親就不中不輕的打了母親一耳光,觸動了我的逆鱗,我說,“你為什么打母親?”他說,“打就打了,有問題?”我說,“你不準(zhǔn)打母親?!眱扇司蛣悠鹗謥?,我只是鎖住他,并未動手。動手?百善孝為先,不允許我這么做。母親和妹妹也來拉架。他又趁機打了母親好幾下,母親的痛哭流涕和無助的呼喊,“你們別打了!”觸動我的內(nèi)心。母親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父子成仇。我喊道,“爸不打了,我放手!”他的雙手雙腳還在朝我們身上招呼,嘴里還叫著,“翅膀硬了,敢打老子!三娘母欺負(fù)我一個,早就知道你們是一條心!”這件事情之后,父親母親爭吵還是會有,不過,不在動手了。
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讓我明白,兩人的事,兩人一起做,將對方的感受放在心上,才是一個家庭。
夫妻同心,家庭才能和睦,只有家庭和睦,事業(yè)才會興旺。
我和她(Ronin丶瘋丫頭)便是如此。
我倆都知道,我們想要白頭偕老。
既然確認(rèn)了目標(biāo),那就需要真誠。我自己的事情直言不諱,她對我了解莫深。
果凍、阿超和我。都是高考落榜后出生社會。果凍,在XZ,有機會開一家火鍋店,便來和我們商量,合伙。
阿超贊成去看看,實地考察一下。我也表示同意。不過還是要考慮一下,和我“小媳婦”商量下。
這事,我并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父母。第一時間告訴的是她,具體情況講清楚之后,征求她的意見?!八f,你想去的話,咱爸媽同意,那就去看看??春迷谧鰶Q定?!蔽艺f,“我是想去的,我出身社會,一直在火鍋店里上班,經(jīng)歷了三個新店,也算是餐飲行業(yè)做了好幾年,想去試試,不論是為了現(xiàn)在還是將來,我不希望以后我們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不過我去了XZ,你呢?”她說,“我啊?你要去XZ的話,我跟你去XZ唄!”
雖然,最后遭到父母的反對,但我也沒有任何失望,有她那句話便夠了。
父母有著自己的主觀思想,她和父母不一樣的地方是,她是支持我的,以我為中心。
在乎對方和尊重對方,才是在愛情的跑道上,跑的更遠(yuǎn)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