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俠之問
鋤強扶弱平生意,哪管身后名與利。
為子寒窯復日日,為情苦守浪子回。
為義百死終不悔,為民捐軀誓死歸。
我到第三日傍晚才醒來,白云山莊的婢女服侍我起床后,莊主還親自送來了一碗醒酒湯,這白云山莊莊主雖然風流但是人還是比較溫柔細心的,待客極其周到,用完早餐后便帶我在他的花園中漫步,聊了很多春景之類。走著走著便聽到有稚子之聲,我這時才恍然大悟,怎么把小肉墩忘了。便尋著聲音找了去,看到他拿著一把小木劍有模有樣的刷著君子劍的招式。
“昨天一早得諸葛姑娘的指點,長青大俠和武當一眾弟子來到我這里打聽叔父醫(yī)圣的下落,順便帶了無憂公子過來,似是無憂給武當?shù)茏邮┒就{他們帶他來的,春滿樓三位姑娘因為北方洪澇瘟疫之事脫不開身,所以長青大俠便帶他過來了?!卑子駮蛭以V說著事情的經過。聽完后我心實在后悔,沒有做到好好教導的責任,欲向小胖墩兒致歉。
“無憂你怎么來了?”
小肉墩顯然生氣了,看到我收起小木劍,背向了我:“姐姐壞,丟下無憂自己跑來喝酒,又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我一定要向師父和爺爺告狀?!?p> 我笑笑走到他前面,蹲了下來道:“是姐姐的錯,姐姐不該只顧自己逍遙丟下無憂不管,姐姐以后再也不會丟下無憂了,無憂原諒姐姐可好?”
“姐姐每次都這樣說,每次道歉道得誠懇,但轉頭就忘!無憂不相信姐姐了?!?p> “那姐姐如何做才能讓無憂相信我這次是真心實意的有悔過呢?”
“其實要原諒姐姐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姐姐要滿足我一個愿望?!毙∪舛諆合肓艘粫f道。
“你說說看”
“可不可以不背書?”
“不可以,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每日要背一篇詩詞,月底檢查,君子一諾千金,你既已許諾,怎可輕易更改?”
“那可不可以讓莊主做我的先生?”
“不可以?!?p> 看他滿臉不悅,我便又繼續(xù)道:“至少現(xiàn)在還不可以,他教的你現(xiàn)在還不能學,等你長大了再學也不遲,好不好?”
“那可不可以和星辰師兄一起去北方?”
“星辰不在這里?”
這時在一旁看熱鬧的白莊主走過來開口道:“北方黃河一帶連降大雨,雨后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瘟疫爆發(fā),本來朝廷已經進行了相應的措施,瘟疫也得到了控制,但是不知為何已經被控制的瘟疫再次爆發(fā),蔓延之勢迅速,朝廷無力控制加上近期青兒姑娘探得有魔教之人易裝在災區(qū)活動,盟主便擔心魔教有什么企圖,所以發(fā)出江湖令,希望江湖的能人異士能夠前去支援,并派出本門弟子前去支援的同時查明魔教動向,今日一早醉俠、星辰兄和逍遙兄便一起跟著走了,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去尋叔父,一路便直逼洛陽災區(qū)?!?p> “前日長青師侄來春滿樓找青兒姐姐和紫兒姐姐,欲要尋找圣醫(yī)下落,青兒姐姐便讓他來這里尋找下落,我順便也跟來了,結果來了之后便看到姐姐你喝的酩酊大醉,真是有損仙子這個雅號?!毙∨侄赵谂赃呧洁熘?。
“順便?你給武當?shù)茏酉露荆步许槺???p> “那不過是用麻沸散麻痹了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失去了知覺,兩個時辰便會好的?!?p> “還有風長青何時成了你的師侄了?”我再次看向他。
“風師侄是師兄的師侄,那便也是我的師侄。這是星辰師兄同意的,風師侄他們也是在面前尊稱了一聲師叔呢!”
“你小小年紀倒挺會占別人便宜。”
“姐姐莫要轉了話題,可以去找星辰師兄嗎?”
“不可以,星辰他們去了很危險的地方,那個地方不適合小孩子待,你去不但幫不上忙,還容易成為他們的負擔,現(xiàn)在不適合無憂,等無憂長成像星辰師兄一般熱血男兒,肩上有了保家衛(wèi)國責任的時候才可以去?!?p> “那豈不是要等很久?”
“對呀,孩子有孩子的責任,大人有大人的責任,我們要想星辰師兄一樣,盡我們最大的努力完成我們該完成的就可以了?!睕]想到在無憂面前我還可以說出這么一個大道理,自己也不覺佩服自己了。
“那無憂現(xiàn)在的責任是背書?”
“無憂真聰明?!?p> “可姐姐答應了要滿足我一個愿望的,到頭來一個愿望都沒應!”
“姐姐只是讓你說說看,并沒有說一定會滿足的。”
“姐姐耍賴!”
“姐姐怎么會耍賴呢,無憂可以再換一個小孩子的愿望。”我拉著無憂到附近的涼亭中坐下,把他的桃木劍收起,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個白色紗巾,為無憂擦拭著他額頭上細汗,又細細的幫他整理著頭發(fā)和衣著。
無憂又想了好一會,突然從是桌上拿起自己的桃木劍說道:“星辰師兄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俠也,如今北方有難,他有義不容辭之責,我希望我以后也能向他一樣成為一個大俠,姐姐教我劍法可好?我想擁有像星辰師兄一樣的劍法,這樣我就可以和他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他的一番說辭著實驚了我,我便又問道:“無憂覺得大俠都是需要有絕頂?shù)奈涔Σ趴梢猿蔀榇髠b的?”
“除強扶弱,拔刀相助,不都是需要有絕頂?shù)奈涔Σ趴梢宰龅絾???p> “那我問你目前江湖上武功第一人是誰?”
“嗯……星辰師兄,醉俠前輩,逍遙兄弟,長青師侄,聲如紅鐘的王不癲,身矯如鶴的劉松鶴,沉默寡言的橙兒姐姐……”他掰著自己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數(shù)著自己認識的大俠們,數(shù)著數(shù)著便失望道:“應該是那個噬天君吧?”
“那無憂覺得他可是一個俠者?”我問無憂道。
“他是人人恐懼之人,春滿樓隔壁的蛋蛋說每次他不聽話他母親就會威脅他噬天君來抓小孩了,俠者應是人人敬仰之人,不應是人人懼怕之人?!?p> “無憂可還記得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出自何處?”
“無憂記得是出自離騷?!?p> “對的,這句話是說真正的俠者不是說你有多強?而是你是否能夠在紛擾的人世中找到你心中的信仰,并有九死不悔之志守候它?!?p> “那姐姐什么是心中的信仰?”
“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信仰,比如蛋蛋母親的信仰便是蛋蛋一生平安康樂,所以蛋蛋娘雖手無縛雞之力,卻能日復一日的五更起耕種深夜還在幫人縫補只為了能保蛋蛋溫飽,雖然她的信仰小的只是一生保護一人,但為了這個信仰而無怨無悔不圖回報者也是俠。再比如前些日子趙家娘子大雨中跪求那日日在春滿樓買醉的趙捕頭浪子回頭,她為了她丈夫和這小小城鎮(zhèn)的一方安寧,寧可暴雨中日日哭訴不顧生死終于感動了那個暴虐成性留戀煙花柳巷的浪子,豈非俠也?還有你的青兒姐姐,雖沒有半點內力,但為了江湖的安寧,不辭辛勞,夜以繼日的分析江湖局勢,調節(jié)各派紛爭,不也是俠嗎?”
“……”可能是我的胡言亂語刷新了無憂的認知,無憂沉默的看著我。
我又補充道:“俠者,首先要先找到自己要守候的信仰,這個信仰可以是自己想要保護的一個人,也可以是一個物件,甚至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念想決心,不管是什么這個信仰一定要是正確的,只有找到這個正確的目標了,并付出自己所有的努力去守護了,才會成為人人敬仰的大俠,但是如果你像噬天君一樣守候的是復仇的信念,并且不顧他人生死,只為自己痛快,便會成為人人憎惡的人了?!?p> “那無憂如何才能找到正確的信仰呢?”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不管是星辰的信仰,還是青兒姐姐的信仰,還是蛋蛋母親的信仰,亦或趙家娘子的信仰都不是無憂的信仰,無憂的信仰需要無憂自己來找,無憂需要好好在書中積累自己的見識,長大了自然就會找到了?!?p> “無憂雖然還是不甚懂,但是無憂知道該怎么做了?!?p> “無憂最乖了,這樣吧姐姐帶你去街上買糖葫蘆可好?”
“真的嗎?太好了那現(xiàn)在快走吧!”孩子的世界真的是沒有一個是糖葫蘆解決不了的。
我站了起來帶著小胖墩兒走到莊主面前,我看了一眼胖墩兒,胖墩兒馬上彎腰鞠躬向莊主行了一個禮:“白莊主?!?p> “無憂真是一個乖孩子,仙子真是一個好姐姐?!?p> “莊主謬贊了,古人有云不學禮無以立,他雖小但是最基本的禮儀還是要學的,大人教他什么他便學什么,也希望莊主在孩子面前能夠謹言慎行,莊主博聞多識,還請莊主在孩子面前多教一些圣人之言,而非醉臥女兒香等淫穢之語。”我還是忘記不了小胖墩兒當時在春滿樓里跟我說的話。
“仙子說的對,白某必定謹記,仙子方才的俠之言論果然是別出心裁,白某實在佩服。”
“……”我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剛才之言只是我胡鄒的,沒想到……唉~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要不明日白某帶仙子和無憂到山下轉轉?當是作為白某賠罪?!?p> “那太好了。山下集市必定有趣的很”無憂開心的道。
看到胖墩兒開心的樣子我便點頭同意了。
翌日,我們二人帶著無憂在集市上轉著,我的心卻有點不安起來,雖說熱血少年就應該在不平的世道間磨煉自己的意志,培養(yǎng)自己的正義感和是非觀,但心里還是不安的很。
突然無憂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叫道:“姐姐,那邊好熱鬧我們快去看看吧!”
我們望著人群看到大家圍著縣衙的公告在議論紛紛:“北方春澇,瘟疫橫行,現(xiàn)在有不少的難民逃到我們這里?!?p> “這次的瘟疫范圍之廣,前所未有,朝廷也派了不少良醫(yī)藥品救治隔離就是沒有一點效果,大家看不到希望便紛紛逃了出來?!?p> “可憐那些人,以為逃了出來就有了希望,但是哪個縣城敢收留他們?只能逗留在城外徘徊,害得我們也不敢輕易出城?!?p> “雖有好心人前去救助他們,但終也不是良久之策?!?p> “是啊,是啊,這城門天天關著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出不去,這以后我們可怎么活???”
……
白玉書看我們也有擔憂之色道:“我雖每日也會派人給城外的災民送糧食,但正如大家所說這也不是長久之計?!?p> 聽著他們說的甚是恐怖,我便也心有不安。小胖墩兒抬頭望著我道:“姐姐可是擔心師兄?姐姐可愿意帶無憂到城外看看?雖然姐姐說無憂還小,但姐姐也曾說過一個人有什么樣的能力便也要承擔什么樣的責任,在大是大非面前又怎么會在意男女年齡呢?”
白玉書顯然是有一些驚訝,這些話是從一個孩子的嘴里說出,我也不管太多便對白莊主說道:“莊主可有辦法讓我們出城一趟?”
看他猶豫了一會之后:“可以,但是必須要讓白某陪同,以確保姑娘的安全?!?p> 第二日白玉書順利將我們送出了城,前往城外隔離區(qū)。為了以防萬一小肉墩兒夸張的把我們里三層外三層的包成了粽子,一路上也在講授者他所謂的隔離知識。在到達隔離區(qū)看到那些病人后,便摘下了面紗和帽子,松了一口氣說道:“悶死了,總算可以透口氣了。姐姐不用怕這病不傳染,他們不是疫病而是中毒了?!?p> “可有辦法治療?!蔽伊ⅠR問道。
“癥狀相似卻不知道是什么毒,無從下手,或許姐姐可以帶無憂到災區(qū)看一下畢竟那里是毒源所在?!?p> “無憂小兄弟你到底是何人?”白玉書不可置信的問道。
“我?guī)煾甘菍iT研究毒的,雖然我的年齡小,經驗不足,但是是病是毒還是可以分的出來的?!?p> 我突然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更加擔心星辰了,他自小便身中奇毒,體質本就不好,若真如他們所說那么嚴重,怕是他此行異常兇險。“白莊主煩請立馬通知青兒姑娘這件事,務必讓她查出事情真相,我和無憂要立即趕往洛陽?!?p> “姑娘天色已晚,明日我為姑娘配千里馬一早出發(fā)如何?”
“有勞莊主!”天下人的安危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望他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