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虎，陳達腦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虎骨酒。
其次就是虎鞭酒。
據說虎骨酒能壯筋骨，強腰腳，祛風寒，有一段時間陳達被逼著，沒少喝。
至于虎鞭酒，某人說陳達不需要，所以他未曾喝過。
但此刻陳達不是要喝虎骨酒，而是需練一套伏虎拳，再練一身猛虎的身法。
“虎襲”身法創(chuàng)立者頗為有趣。
凡欲練此身法者，必先習得配套的伏虎拳。即先伏虎，再變虎。
陳達現(xiàn)在處在角峰一處平地處，四周是一片楓樹林。
楓葉黃了。
一塊巨巖坐落在平地一角。這塊巖石的高低差正好可以用于練習虎襲前兩式。
陳達佇立于平地中央，凝神調息。
昨晚他睡得很早，睡得很香。
夢中似聽聞有人悄聲細語，語音溫柔，語氣綿長。
但他沒有聽清那人說了些什么，更別提記住了內容。
只覺得那沙沙聲響環(huán)繞，就如這楓林之中葉隨風動。
風還不夠大。
所謂云從龍，風從虎。習練伏虎拳若要達成最佳效果，就需等得強風驟起，扶搖呼嘯。
于是，陳達決定先打一套粗淺的拳法熱身。
這套拳法傳自他的先師狄尚志，名為‘軍體拳’。
總共有三套，第一、二套各十六招，第三套有三十二招。
狄尚志傳拳的時候笑稱，別看拳法粗淺，其中蘊含的可是千萬軍人的意志。
先師曾是秦家軍的教頭，最后卻做了賊，還是個悍匪，是山寨的頭頭。
他為何不堂堂正正的當兵，而去與兵作對？
十二歲的陳達完全不在乎，他的眼里只有仇恨。
誰會與兵痞作對，誰能夠教他武功，他就會加入誰。
陳達出拳，長拳直直遞出。
這第一拳，他打的是一個土匪。
那個山寨里的都是賊。一個賊能夠做的，無非是舔著刀口，然后吃喝嫖賭。若是有個稚弱的少年出現(xiàn)在眼前，就是多了個樂子。
這個樂子必須不能吃飽，這個樂子必須不能安睡，這個樂子身上必須傷痕累累。
這樣，樂子才算是樂子。
或許這樣，自己的傷痛就可以轉移到樂子身上了吧。
若是樂子跪了，磕頭了，流淚了，會不會更有樂子？
陳達不知道，也沒有讓那些賊知道。
他只遞出拳。
拳沒出一半，就被一腳踢倒。
十二歲的手太短，夠不到復仇的門板。
但他不管，持之以恒的出拳。
待拳夠到那個賊的時候，又被旁邊伸出的腳踹飛。
這些賊倒是懂得分享。
陳達出腳，腳斜向上穩(wěn)穩(wěn)踢出。
這一腳，踢的是一群賊。
雙拳就已難敵四手，而一腳當然不敵一群賊人。
但是一年后，十三歲的陳達面前，就躺倒了一圈賊人。
于是走來一個強人，就是狄尚志。
陳達開始變換動作。
他勾背聳肩回轉身。
是躲避師父涂在他身上的神秘膏藥，奇癢無比。
他側身勾手似接物。
是接住師父拋來的一壇虎骨酒。
他左右騰挪遮又擋。
是閃躲格擋師父醉酒后亂扔的盤碗。
他倏忽縱躍俯擊地。
是接住師父剪徑后分來的錢袋。
他雙手回懷頓下挫。
是拍掉師父伸入懷中偷錢的手。
他揮掌前擊背振挺。
是與師父背靠背，四面環(huán)敵。
他伸臂懷抱復下勒。
是在師父背上抱緊脖頸，流血撐命。
他收拳直戳又一刺。
是擊中師父的胸膛，聽得開懷大笑。
他舞膀振臂托復舉。
是接住師父贈予的長刀。
他彈腿掠前斜掌出。
是架開襲向師父的暗劍。
他合手擰身復直擊。
是長刀刺穿師父寨中的奸細。
他架腕直舉又一振。
是舉起長刀，刀身映射出師父遠去的背影。
他縱躍回旋再縱躍。
是在趕一場永遠趕不上的戰(zhàn)斗，師父正浴血。
他兩肩下沉手輕收。
是闔上師父微睜的雙眼，卻見嘴角留笑。
拳，打完了。
疾風驟起，角山的楓葉終究是會落下的。
“方兄，開始吧?！?p> 方圓一聲輕嘆，陳達的腦中想起了伏虎拳的拳訣。
伏虎拳僅三式，分別對應虎襲身法的三式：一撲，一撩，一剪。
他觀望前方的勁風，與風中裹脅的楓葉。
楓葉黃似虎皮，任風卷成虎形，向著陳達撲了過來。
陳達感受著襲來的風，在風中尋得了那猛虎的心，于是伸手一掏。
風未止，但被風裹成虎形的楓葉轟然爆散。
第一式，已成。
陳達有些愕然，這似乎比想象的還要容易。
他看著滿地的楓葉，忽然明白了訣竅，于是他等。
等風扶搖而上，與第二招的拳意契合。
但是，等了許久，一直不見合意的風吹起。
滿地的落葉似被陳達剛才那一掏震懾住，任風如何吹拂，只貼地而行。
陳達心中略生焦躁，他可以等，但不喜歡再等。
若是風不遂我意，我何必遂它意？
陳達心中又生明悟。
他開始繞著場中積葉一圈圈快步騰挪。
楓葉似受到了挑釁，蠢蠢欲動，也開始隨著陳達的蹤跡緩緩繞起了圈。
勁風襲來，楓葉聚散成堆，似有抬頭之勢，只待那起勢一掌！
于是陳達出掌，掌風直擊楓葉堆下方一寸。
一只黃虎轟然暴起，直向陳達面門撲去，其勢迅若疾電，倏忽而至。
楓葉交疊合成牙狀，似猛虎爪牙，就要吞噬陳達頭顱。
陳達來不及變招，只得側身閃過。
楓葉成虎，來勢洶洶。卻在沖過陳達身后時，緩慢了速度，又化成片片黃葉，飄搖而下。
滿地又成狼藉，只余殘葉匍匐。
也罷，再來。
陳達又故招重試。
這次，他雙手交替，對著那虎頭當頭劈下。
一聲爆響，似猛虎斃命前的不甘嘶吼。楓葉于空中分落兩旁。
第二式，已成。
伏虎拳現(xiàn)在只余最后一式，但陳達卻犯了難。
若第三式對應虎襲的第三式，一剪。那么楓葉需憑風化為黃虎，然后再從黃虎中延展出一條由楓葉所化的“虎尾”，再讓“虎尾”借助風力襲向陳達。
這種精細的攻擊鏈，憑風和陳達的掌擊是絕對完成不了的。
這第三式怕是要等待其他時機才能習練了。
陳達腦中聆聽方圓傳誦的拳訣，心中略覺可惜。
驀然一陣怪風吹起，幾片落葉被卷到陳達頭頂上方，一人影突然閃爍顯現(xiàn)，竟似從楓葉中襲出！
陳達悚然一驚，下意識就對著那落下人影的腿部使出伏虎拳的第三式。
一爪抓去。
只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慘叫。
第三式，大成！
余瞧更讀
碼這章的時候，我哭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