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都是殺人刀

　　“陳師兄請在此稍后，師弟還有事務(wù)處理，先行告退?！?p>　　“多謝周師弟。”

　　一位名叫周然的外門弟子，帶領(lǐng)陳達到了第一峰下的演武場邊上，便告辭去了。

　　陳達鍛體六重開脈境，早已能習(xí)練內(nèi)勁，而能習(xí)練內(nèi)勁者皆被升為內(nèi)門弟子，所以周然雖大陳達兩歲且入門早，卻依然稱呼陳達為師兄。

　　一路上，這位師弟不但有問必答，還熱情告知陳達許多有關(guān)山門的奇聞軼事。

　　原來，疊刃峰屬于武林十三奇之一。這奇，一是奇在山峰景色奇幻多姿，一年有二十五種景象；二是山門掌門人不是一位，而是有五位。每位掌門各掌一峰，門派事務(wù)由五人共同商議定奪；三是五大掌門所擅之刀是五種不同的刀，刀長與掌門所掌的峰高相仿。如最低的“宮峰”，是由女掌門宮若熙所掌，她善使蝴蝶雙刀；

　　疊刃峰由五大掌門一同開山立派，已經(jīng)五十余年。五位掌門親如手足，互相扶持，砥礪前行，美名早已廣播于江湖。

　　方圓在陳達懷中一路聽來，不由大開眼界。他只有零星幾點有關(guān)世俗生活的記憶，對江湖門派卻是毫無印象。

　　此刻周然師弟離去，方圓透過衣袍破洞，觀察起四周來。

　　演武場處在山門大院上方幾十米處。從大院拾階而上，右拐是前往宮峰的階梯，左拐就可看到演武場所。

　　一片黃泥壓就的廣闊平地，三面環(huán)墻，靠墻立著幾座兵器架。

　　方圓對兵器無甚了解，于是詢問起陳達。

　　陳達此時也注意到這幾座兵器架，定睛一看。

　　只見幾座架上從左至右依次擺著蝴蝶雙刀、橫刀、樸刀、九環(huán)刀、苗刀、陌刀等等十幾種刀，整整齊齊擺滿了幾個架子，寒光四射，鋒芒逼人。卻只在靠墻角位置的架子上隨意放置了諸如劍、槍、叉之類的兵器，還都積了灰。

　　一塊發(fā)了霉的藤牌斜搭在生了銹的銅錘旁。

　　這等安排，像是故意做樣子，疊刃峰以此來表明重刀而輕其他。陳達不由暗暗好笑。

　　此時，從山下大院中陸續(xù)來了好些弟子并家屬仆役，山上也下來了許多門徒雜役，整個演武場逐漸熱鬧起來，到最后竟人聲鼎沸，摩肩擦踵。

　　一般來講，弟子入門后，將由其他師兄弟安排住宿，直接上山而不做停留。而現(xiàn)在，連山上弟子雜役都在此間集中，應(yīng)該是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果然，先前在大院里檢查根骨的老人踱了上來，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眼睛骨溜溜轉(zhuǎn)的大眼小童子，一個生著對招風耳，后腰挎刀的少年。

　　陳達從周師弟那得知，老人是掌第三峰“角峰”的掌門，名為林覺遠，他身后的小童叫孟萌。那這大耳少年又是誰呢？

　　只聽林覺遠朗聲道：“諸位，今日本門開山收徒，納得諸多少年英才，實乃本門之大幸。此刻召集諸位來此間，是老夫發(fā)覺這許多的英才中，有兩位少年身懷絕技。老夫任性，一時心癢，想請兩位試刀切磋，一展所學(xué)。”

　　演武場上層層圍著的許多人，一聽有人要比武切磋，不僅有熱鬧看，還是掌門看好的比試。個個都連聲叫好，鼓掌喝彩起來。

　　林覺遠捻著胡須，瞇眼笑道：“陳達，應(yīng)逍，你們兩個點到即止，同門之間萬萬不可傷了和氣?！?p>　　陳達一聽有架打，對手還是身懷絕技，不由眼神一亮。解下背后長刀，徑直走到了演武場中。

　　他見林覺遠身邊少年一臉錯愕，正悄聲與林覺遠交談著什么。待林覺遠笑著說了幾句話后，少年一臉懊喪的走到了場中。

　　這個少年，就是應(yīng)逍了。

　　圍觀眾人見入場的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眉眼都未脫稚嫩，不禁嘖嘖稱奇，議論紛紛。

　　“年紀這么輕就身懷絕技，你要向他們學(xué)習(xí)，更加努力才是?！?p>　　“你說哪個會贏，臉上有疤的還是招風耳的哪個？”

　　“我看是黑袍的那個會贏，他刀長，刀也奇怪?！?p>　　場外眾人正談?wù)撻g，卻見場中兩人都有了動作。

　　陳達插刀入地，打起了一套粗淺的拳法，竟是做起了熱身運動來。應(yīng)逍則是將腰后樸刀放置于架旁，另拿了一樸刀，隨后到角落架子旁拾起了那塊發(fā)了霉的藤牌。

　　他竟是左盾右刀的使法。

　　一人刀長直追身高，只在尖端一掌開刃；一人刀盾同使，竟似軍中刀盾兵一般，與江湖刀法大不相同。眾人心想果然是各有絕技，只覺今日比武大有新意，不約而同都屏息凝神，周遭突然靜了下來。

　　只見陳達突然虎踞，下盤放得很低。左手夾握刀背中部，任由刀柄落于右腳外側(cè)觸地，右手伸于左手上方幾寸。刀尖輕晃，盯住前方。

　　驀然，陳達向前疾跨幾步，襲到應(yīng)逍身前兩米處，上身不動，只刀尖向應(yīng)逍身體某處一比。與此同時，應(yīng)逍猛地后撤，也如陳達般深踞，移盾往陳達刀尖比來的方向一擋。

　　此后，圍觀眾人見到了一副奇異景象。場中兩人一直保持著深踞姿勢，不?？焖僮儞Q方位，竟如有人發(fā)號施令般，同時前襲，又同時后撤。但兩人始終相隔兩米多，手中兵器只是隔著空氣指指戳戳，遮遮擋擋。

　　圍觀眾人只覺場中兩人像似跳舞一般，同進同退。身體前俯后仰，左右微擺，武器只是比來比去，但臉上都是全神貫注的神情，顯得滑稽非常。

　　演武場中逐漸響起了嘻笑聲，嘻笑又化為大笑。

　　但是，陳達和應(yīng)逍還持續(xù)著同樣的動作，額頭還隱隱有汗水滲出。

　　林覺遠沒有笑，他全神貫注于場中比試，忽覺有人輕扯衣袖。

　　往下一看，是小童孟萌，正笑著問：“林爺爺，他們在干嘛呀？”

　　林覺遠俯下身，笑道：“他們呀，在模擬騎馬戰(zhàn)。勝敗只在一招間吶?！?p>　　孟萌呆呆的看著場中，嘟嘴道：“哪里像騎馬了，跳的好丑?！?p>　　林覺遠微微一笑，道：“快，試著用斗雞眼看他們?！?p>　　孟萌趕緊一使勁，移動眼球成斗雞眼，對著兩人。

　　剎那間，只覺兩人之間兩米間隔消隱于無形，雙方兵刃瞬間交擊。

　　視線模糊之時，兩人同襲同撤，似跨撥風駿馬，不斷沖鋒交鋒：長刀搠去時腰往左扭，避開了盾砸時長刀卻被樸刀架開；樸刀橫揮時盾斜下移，格開了刃尖時樸刀卻被側(cè)頭閃過。

　　兩人無數(shù)次的交鋒，每每都是勢均力敵，若是誰慢了一步，或錯了一招，就會被一擊必殺，斬于馬下！

　　孟萌哪曾見到如此慘烈廝殺，不禁“啊”的驚叫出聲，撤去了斗雞眼。

　　林覺遠見狀，呵呵大笑，捻著著胡子道：“兩人都是軍中刀法，都是殺人的刀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