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子道:“這孔彥舟如此十惡不赦,天理不容,趙構(gòu)卻毫不追究其罪,未幾,還升任他為沿江招討使,大伙兒說說是不是更憤人?”
群雄無不熱血賁張,眥目憤怒。氣得渾身顫抖,又恨不得將這孔彥舟揪來碎尸萬段。
劉詵道:“正是因為此,我家主公才起兵反宋。彼時金人屠潭州,孔彥舟軍隊又犯澧州、鼎州,危急之時,我家主公憤然率眾抵抗。宣稱‘法分貴賤貧富,非善法也。我行法,當?shù)荣F賤,均貧富’,并焚官府、城市、寺觀、神廟及豪右之家,殺官吏、儒生、僧道、巫醫(yī)、卜祝及有仇隙之人,將那些貪官污吏、地主豪紳的土地搶來分給百姓,對于執(zhí)耒之夫和漁樵之人,則加以保護。凡是參加義軍的,一律免除賦稅差科,不受官司法令的約束。一時鼎、澧、潭、岳、辰等州19縣民響應(yīng),百姓歸附如云。此外,由于朝廷和官府橫征暴斂,政賦繁重,百姓陷于水深火熱中,在江西、福建、荊湖各路還先后爆發(fā)了義兵。”
辛人展大喜道:“鐘寨主舉旗反宋,真是天下百姓之幸,咱們應(yīng)當也學(xué)鐘大俠這般解萬民于倒懸?!比盒圻B連點頭。
趙信也忍不住對孔彥舟憤恨不已,暗怒:“想我大宋江山一半也是壞在這些惡賊手里?!?p> 鐘相要殺趙信為師父報仇,呼呼兩刀砍過來,勢大力沉,趙、白二人舉劍封擋,白狐女使了一招“滄海明月”,趙信使了一招“望帝春心”,雙劍一上一下,互相照應(yīng),鐘相一凜,疾忙收招,
已看出二人劍法雖凌厲,然內(nèi)力平平,遂將內(nèi)力貫于刀上,也如孤杖閻、林靈素等人一般從中路破敵,每一刀劍相交,皆震得趙、白二人手腕生疼,虎口欲裂。
二人不敢直攖其鋒,鐘相刀勢越來越猛,趙、白二人被逼得喘不過氣來,神女劍法在他的雄厚掌力和狂風(fēng)驟雨般的刀法下,竟無法出招夾擊。
眾人見了鐘相的武功,均自暗驚,辛人展也收斂起笑意,慢慢沉下了臉。當年他上玉皇頂奪訣,乘烏云遮月時才敢和群雄一道躍上頂去搶訣,險些被方七佛抓住如扔貓狗一般扔下崖去,可說遭受奇恥大辱,經(jīng)過數(shù)年苦練后,劍法更加精進,只道已可和鐘相等人比肩,但現(xiàn)今看來,鐘相的武功也是精進了不少,他依然難分秋色。
鐘相步步進逼,要取二人性命,又揮刀架開二人之劍后,突然“呼”的一掌向二人擊去。這一掌好不凌厲,四周的群雄均被逼退了兩步,眼看二人要傷在鐘相掌下,忽一口巨鐘落下,“當”的一聲巨響正好將趙、白二人罩在了鐘里,鐘相這一掌打在巨鐘上,又發(fā)出了一聲洪響。
這一下變故突兀之極,群雄無不怔愕。這口大鐘是少林寺的晨鐘,少說也有三四百斤,能從鐘樓上扔下將人罩中,當真神力驚人,武功奇高。
眾人正驚詫間,只見一蒙面人已落在了巨鐘旁。鐘相道:“閣下是誰?為何要救這二人?”那蒙面人不出聲,鐘相便盤掌向他攻去。那蒙面人側(cè)身讓過,還了一招擊他肋下,欲將他逼開。鐘相反臂回擒,隨之抓他面幕,二人一時斗得甚是激烈。
青塵子、昆侖子、天通、天和、付人嬰、程人遠等七八人要殺趙、白二人,便去抬巨鐘。趙信和白狐女得巨鐘所罩,知有高人所救,一時又驚又喜,二人欲要躲在鐘里運氣休歇片刻,忽聽得腳步聲響,已知有人來撬抬巨鐘,當下待鐘沿略抬起,二人橫劍一掃,數(shù)個抬鐘之人即“哎喲”一聲驚呼,往后跌出,大鐘又“當”的罩下。各人往雙手看去時,發(fā)覺手指已被削去,忙各自哀號去撿拾斷指包扎。
青塵子,昆侖子等人大怒,不再讓人用手抬鐘,而是將劍刃插進鐘沿下,然后一齊運力,要將大鐘掀開。趙、白二人知無法再待在鐘里,為防敵人兵器來襲,又雙劍橫掃,從鐘里滾了出來。
青塵子等幾人驀見腳下劍光生花,驚呼一聲,掀丟開鐘,各自出劍向二人刺去。大鐘“當”的砸落在不遠處,趙、白二人在地上滾了幾滾,擋開來劍站了起身。
丐幫、少林等各路英雄遂紛紛向趙、白二人撲去,二人仗著身法神妙如同鬼魅,劍法也卓絕無方,群雄不少人紛紛中劍。辛人展和廣成子等人見狀,也各自拔出劍向趙、白二人攻去。若單打獨斗,趙信和白狐女均不是廣成子和辛人展的對手,然辛、廣二人雖然攻上,使的仍是各自的劍法,不及神女劍法精妙,而以雁蕩派和峨眉派兩大掌門的威名,合力斗兩個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小輩,實是大大有失身份。眾人飄飄忽忽斗了十余招后,辛人展也覺無顏斗下去,忽然對南海道:“南海大師,趙信在此,請你來為少林寺報仇?!?p> 南海渾身一震,叫了一聲:“在哪兒?”從殿脊上急躍而下,一把認出了趙信,舉起大鐵鏈便猛砸過來。二人足尖一點,落在了數(shù)尺開外,南海這一砸,竟將二人腳下原先站的青石板也砸斷了,端的威勢嚇人,人人失色。
大鐵鏈可遠擊,而神女劍法雖妙,也無法近得南海,趙、白二人等于只有挨打的份,一時無心戀戰(zhàn),轉(zhuǎn)身欲逃。青塵子等人又將之攔住,南海又狂呼著搶至猛打。二人雖舉劍擋住了大鐵鏈,然大鐵鏈可以曲折彎擊,二人登時被擊中肩頭和后心,倒在地上,十多般兵器立時齊向二人砍刺至,人人皆要手刃趙信而后快。
眼看二人要被眾人亂刀劍分尸,那黑衣人逼開鐘相,又將大鐘擲了過來罩住趙、白二人,眾人的兵器砍在鐘面上,叮叮當當作響,有的用力急了,收勢不住,刀劍或斷為兩截,或砍開了缺口,無不驚怒叫罵。
鐘相料不到此黑衣人武功尚在自己之上,暗驚:“此人是誰?莫非是蒲燕陽?”又以一記無相劫掌擊出,那黑衣人已搶到巨鐘旁,將巨鐘掀開,向鐘相擲去。鐘相正趕在他后面發(fā)掌,驀見巨鐘撞來,將那巨鐘一接一推,巨鐘反轉(zhuǎn)了方向,向那蒙面人撞去。
那蒙面人已抓住了趙、白二人背后衣衫,提著二人飛奔而去,但見巨鐘撞至,他伸足往后一踢,去勢立時更快,轉(zhuǎn)眼間已搶到了天王殿前。群雄大聲驚呼追趕,那人將趙、白二人一擲,二人身子在半空中一挺,靈靈巧巧的落到十余丈開外的地板上,忙向他作揖拜謝,道:“前輩救命之恩,我們沒齒不忘,敢問前輩高姓大名,容他日再報?!?p> 那人道:“你們快走罷。我要擋住他們?!甭曇羯跏巧n老。趙、白二人只得轉(zhuǎn)身飛奔離去,“歸去來兮”輕功一時無人能及。但二人奔下山一陣后,又為那蒙面人擔憂,趙信道:“師姐,那位前輩救了我們,只怕他難以逃得出寺去。我們還是回去看看罷,說不定能救他一救?!卑缀溃骸拔乙灿羞@般想法,別人有難而不去幫他,心里終究過意不去?!壁w信心下甚慰,道:“此去又重涉險地,若是再不能下山來了,師姐你后不后悔?”
白狐女道:“信兒你說什么話來?我便是死,也是渾然不懼的?!壁w信心里大熱,道:“嗯,那我們?nèi)ゾ冗@位恩人?!倍擞智那恼凵纤氯ィ灰娙盒墼趪∧敲擅嫒硕?。
鐘相和辛人展、南海大師斗得尤其激烈,南海大師一邊斗還一邊大呼:“你這惡賊是誰?為何要救走那小賊?為何要救走那小賊?”少林弟子也奮力而上。那蒙面人出招只是點到為止,并不傷人性命,群雄均是奇怪:“此人是誰?他為何既救趙白二人又不傷我們?若他傷我們,只怕我們未必困得住他?!备魅松滤撎佣ィ蛋祵⑺闹車酶訃缹嵙?。
那人又將數(shù)名撲上前的少林弟子抓住擲出,并沒有傷他們性命,然后盤腿坐下,趙、白二人大驚:“恩公定是不敵圍攻了?!闭獡屔舷嗑?,那人忽然抓落了面罩。
眾人一下驚呆住了,繼而齊聲驚呼:“啊,南渡方丈,怎么會是你?”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小聲道:“原來是南渡方丈,怪不得有這么好的武功能在天下英雄面前將趙、白二人救了去?!庇猩倭值茏觿t暗暗自咎:“原來我們冒犯的是方丈?!毕氲骄垢蚁蚍秸蓜邮郑瑢嵤遣痪粗?,惴惴不安。
趙、白二人也呆住了:“南渡方丈?如何會是他?他為何要救我們?”只見他臉色焦黑憔悴,衣衫破敝,顴骨高聳,白須及胸,白眉長舞,手腳上并無鎖鏈,確是南渡方丈無疑,趙信逃離少林寺也只兩年時間,但南渡已如過了二十年一般,可見其在洞中之苦。
群雄皆不解南渡方丈為何要救趙信,滿臉詫色的向他瞧去。鐘相抱拳行了一禮,道:“方丈武功高強,鐘某甘敗下風(fēng)?!蹦隙珊鲜策€了一禮,道:“鐘施主武功,老衲也深為折服。”二人剛才相斗,群雄均已瞧出南渡的武功在鐘相之上。
南海清醒過來,面露喜色,拖著鐵鏈行了一禮道:“師兄你出洞便好啦,南海見過方丈師兄?!蹦隙傻溃骸拔衣犝f你在寺中鬧事,才出來看看,今已出洞,罪又加一等。”南海道:“是,南海又累了師兄了?!?p> 辛人展問道:“方丈,你為何救了趙信和那女子二人去?大師不知放了這趙、白二人,群雄的圖謀便落空了么?只怕他通知了官兵后,官兵調(diào)集兵馬過來圍剿,我們個個都人頭落地了?!?p> 南渡低下頭,道:“阿彌陀佛,老衲對不起天下英雄?!比珱]了當初和群雄相斗里的勃發(fā)奮勇之態(tài)。
忠烈?guī)熖蛣νǖ篱L遂將來這兒揭竿舉旗之事說了。南渡道:“眾位光駕敝寺,敝寺不勝榮光,但少林寺既做了錯事,自愿受罰,并不敢怨恁不滿?!北娙讼氩坏缴倭炙率芰舜说却笕韬?,仍不肯和群雄一道反宋,皆是一詫。
辛人展道:“方丈,若朝廷知道你出了洞來,只怕又要罪罰少林了,不如你反了罷?!蹦虾G逍押蟛胖盒凼莵砩套h造反的,喜道:“那好得很啊,方丈師兄,我們也一并反了罷?!?p> 南渡喧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此事少林寺萬不敢造次。”隨之對滿寺弟子大聲道:“合我本寺弟子,老衲雖已讓少林寺獲罪,但仍是本寺住持,老衲一日未死,大家就萬不可動造反之念,否則以逐出少林寺論處?!?p> 眾僧一聽,有的應(yīng)是,有的動了反念的,滿臉嗟愕之色,但誰也不敢有異議,紛紛從群雄中走出,站在南渡方丈身旁,以示和謀反諸人劃清界限。
辛人展黑沉著臉,并不作聲。南海攔在南渡跟前,道:“你們誰也不可加害方丈師兄。”辛人展道:“這般說來,是辛某和天下英雄看錯少林派了,我們是誓要反宋的了,少林派要助趙宋與我們?yōu)閿???p> 南海道:“老衲便先和辛掌門比劃比劃?!毕蛐寥苏箵淙?,他自看見南渡方丈現(xiàn)身后,瘋病竟似好了,不但不再語無論次,連武功也不再瘋了,一路大摔碑手和波羅密手使出,辛人展連連遇險,沉聲道:“南海大師,你再不住手,辛某可不顧及天下英雄和少林派的情誼了。”他左一句天下英雄,右一句天下英雄,儼然以天下英雄首領(lǐng)自居,但群雄人人均知南海發(fā)起瘋來無人能制,有好事者已然在心里叫好:“好啊,且看看是辛人展的武功厲害還是南海的厲害?!蹦虾H_更加疾如狂風(fēng)向辛人展攻去,若是不會武功者被他衣衫拳腳的掌風(fēng)帶中一點,只怕皆要禁受不起。
南渡道:“南海師弟不可造次?!边@一聲只是尋常呼喚,并不如何洪亮,但南海聽后,立時往后退躍三丈回到南渡身邊,垂手而立,道:“謹聽方丈法旨?!比盒垡娝畎敛挥?xùn),無人能制,便連朝廷的圣旨也不放在眼里,卻對這位方丈師兄奉若神明,不敢稍有違逆,均是詫異。
南渡道:“師弟,你不用保護師兄,師兄做了對不起少林寺和天下英雄之事,死有余辜。”南海連連搖手,變色道:“不,不,方丈你不該死,你要死師弟代你去死得了?!蹦隙蓞s已向通悟看去,道:“南山南石等幾位師弟呢?可一直在洞中么?”通悟垂下淚來,道:“除南恩、南誨、南智、南生、南虛、南山等六位師叔在后山洞中面壁外,另有八位師叔不愿受朝廷之罰,已自決圓寂西游了?!?p> 趙信和白狐女聽得南空等人均死了,吃了一驚,趙信心底一片自責:“看來自已當年這一去,當真極大的累了少林寺?!?p> 南渡失驚道:“幾位師弟都大去了么?”
南渡等眾僧當年被朝廷罰于后山面壁,不找到趙信不可出洞,因趙信從后山跳下后,人尸不見,朝廷料想多半是摔死后,被野獸叼去吃了,是以此罰實則是要將諸僧終生囚禁。南渡下令各僧不許反抗朝廷派來處罰的官兵,各僧只得魚貫而去后山石洞受罰。少林寺后有幾處面壁洞,僧人不能互同一洞室,諸僧分囚在各處,互不通音訊,是以南渡并不知一些僧人已震斷筋脈自絕于洞中。
通悟道:“是。”南渡一聲悲嘆:“是我害了他們?!闭f罷端端正正的坐好,閉上了眼睛。
眾人只道他還有話要說,但等人了好一陣后,再不聞聲響,
南海發(fā)覺方丈不說話了,轉(zhuǎn)過頭去,見方丈一動不動,雙目已閉上,猛地一驚,伸手去探他鼻息,登時大哭拜倒在地:“師兄,你怎地去了?少林寺還需要你主持呢?!蓖蝗簧碜右卉S而起,落下地時,頭下腳上,一頭撞在石板上,頭骨碎裂死在南渡方丈跟前。
這一下變故猝起,眾人均是始料不及,通悟等僧大驚不已,有的走到南渡方丈跟前試探鼻息,有的將南海扶起施救,但南海這一撞力道甚猛,足以開碑裂石,而他又不運功抵擋,腦瓜盡碎,焉能再救得?走去查看南渡方丈的僧人也已試出方丈已圓寂,兩拔僧人齊齊拜倒在地,悲哭出聲。
哭了一陣后,通悟、通相又將南海法體扶坐起,讓靠在方丈下首,二人對著兩位師輩的法身再拜后,不知如何處置法體,忙派兩名慧字輩弟子往后山去請示各位南字輩的師叔伯。一眾少林弟子則坐了起來,滿臉悲色,默喧佛號。那兩名弟子身法迅捷,在山道間奔馳,如兩只黃蝴蝶一般衣袖飄飄。
群雄有人小聲道:“方丈為什么要自絕經(jīng)脈而死?”另有人小聲應(yīng)他道:“他是一派掌門,幾位師弟自決而去,自然他有不可推卸之責,且他已違令出洞,被朝廷知道了,說不定還要連累了滿寺弟子?!薄斑@般說來,是我們害死了他么?”“胡說八道,怎么是我們害死了他?是趙信那臭小子害死了他?!蹦侨恕班拧钡囊宦朁c了點頭。
趙信惻然暗悲,對白狐女道:“方丈為救我們而死,少林寺縱有什么不對,我也不該再怪罪他們了。”
過不多時,那往后山去的兩名弟子悲號而回。眾人面面相覷,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通相忙問其因,一名弟子道:“眾位師叔祖聽得方丈已圓寂,也盡皆在洞中自絕經(jīng)脈死了?!?p> 群雄聞言,無不震駭:“眾位大師如何又自絕圓寂了?”眾人本想給少林寺報仇才來這兒召開武林大會的,哪想得到反因此而累了合寺高僧性命?趙信也想不到自己離寺一事竟給少林寺帶來了這等禍難,悲傷之余又增了幾份罪責。眾少林寺弟子則人人更加哀絕,悲喧佛號。
原來后山眾僧想到方丈和許多師兄弟已圓寂了,反不如就此解脫好,遂一齊自絕了。
天通道:“我等要為少林派眾僧報仇才是。”群雄道:“不錯,我等要為少林寺報仇。”舉旗之心更決。辛人展道:“好,那我們就選出一人來施令,眾位以為如何?”眾人點點頭,皆向鐘相看去,心想鐘相武功極高,有勇有謀,確是盟主的不二之選。
辛人展道:“鐘大俠的武功是極高的,不過辛某認為,還有一人更應(yīng)該被舉為盟主?!北娙说溃骸笆钦l?”辛人展道:“便是威震天下的一百零八好漢之一的童威童前輩?!?p> 此言一出,眾人均無異議,連聲道:“不錯,以童大哥在武林中的威望,有誰能及得上他?”鐘相睥睨群雄,誰也不服,一心要來爭盟主的,此時也只得點頭。
趙信瞬時明白岳飛當初讓他拜童威為師的另一層深意:“若我是他的弟子,童威多半不會附和眾賊造反了,且以童威的聲望,說不定還能讓他領(lǐng)眾賊去抗金?!鳖D時明白岳飛、韓世忠等人的良苦用心,更覺歉仄。
童威道:“童威謝過眾位的好意了,不過童某已風(fēng)燭殘年,且論武功更遠在眾位掌門之下,卻是不能當此大任的?!痹脐栕拥溃骸巴蟾?,你是當?shù)玫模粢晕涔Ω叩投酥?,那咱們也不用選了,此間的武功以方丈最高,方丈圓寂后以鐘大俠武功最高,直接讓他當盟主是了?!?p> 昆侖子道:“云陽子說的極是,一人武功再功,但德行有虧,難道咱們也能擁他為盟主么?”鐘相面色一變,他雖然德行不至有虧,但若不以武功高低定盟主,他便優(yōu)勢全無。
金琮道:“我家主公武功既高,又已起兵伐宋,且聲勢浩大,德行無虧,剛才還打退了女真人的黃龍府高手,如何不能為盟主?”
辛人展道:“除鐘大俠外,剛才離去的摩尼教、建州的范統(tǒng)領(lǐng)等一樣如鐘大俠一般攻下了許多城池,若依金兄所說,豈不是也要奉他們?yōu)槊酥??”群雄連聲稱是,金琮等人無言相駁,只得道:“那依辛掌門之言,該選誰是盟主好?”
童威道:“舉旗是大事,咱們?nèi)f不可傷了和氣。童某認為,咱們還是以功高推盟主為好?!北娙私杂X有理,齊聲道:“嗯,童前輩說的極是?!?p> 金琮又問道:“如何才算功高?”童威道:“有誰先擒殺得趙構(gòu)或先攻入京城的,算是功高。”
眾人又連連點頭:“原應(yīng)如此,到時誰的功勞大誰便是盟主。”金琮道:“趙宋的京城在哪兒?如今趙構(gòu)像個沒頭蒼蠅一般到處竄,一會兒跑到建康,一會兒跑到揚州,也不知哪兒是他的京城。至于汴京,已落入了金人的手中,他是打死也不敢去的了,難道咱們要去奪汴京不成?”
昆侖子道:“既然趙宋已無京城,那咱們就以擒殺得趙構(gòu)為功高?!?p> 鐘相大聲道:“好,咱們便依童大哥所言,以功高定盟主,到時誰也不可反悔。”說罷,領(lǐng)著帶來的百余人馬下寺去了。
趙信和白狐女看范鐵芙得忠烈?guī)熖q護,辛人展等人并沒有傷她,暗暗放下了心。又生怕群雄一擁而出少林寺后,發(fā)現(xiàn)了二人,在鐘相等人下寺后,也悄悄下了少林寺去。
二人四處尋找附近的官兵,欲讓他們圍攻少林寺,將群賊一舉剿滅,但尋了數(shù)天后,方圓兩百里的官府不是已逃,便是兵馬殘弱,自保猶嫌不足,如何有能力去剿賊?
趙信甚是郁悶,白狐女安慰于他。這一日,二人到了穎州府地界,忽然一陣馬蹄聲響,兩女被數(shù)十名官兵追趕,正氣喘吁吁人馬俱乏往二人逃來。趙信奇道:“這些官兵是何人的兵馬?追捉這兩女干什么?”
不多時,二馬來到了身前十丈余開外。兩女作主從打扮,皆長得甚美,和趙、白二人年紀相當,作仆女打扮的圓臉蛋,圓眼睛,穿著一件綠紗衣,挽著綠雕弓,那高挑些的則一襲紅衣,手上的雕弓也用紅絲絳纏繞,秀發(fā)如云,不知是誰家的千金。
不待趙、白二人開言,那綠衣女子已叫道:“請少俠救我們,他們是叛軍。”
趙信嚇了一跳,這時眾官兵已馳近,向二女放箭,二女登時中箭受傷。趙、白二人忙縱身去將來箭打落,喝道:“你們是哪位將軍的部下?”那些官兵并不答話,只策馬舞刀槍砍殺過來,那紅衣女子叫道:“他們是扈從統(tǒng)制苗傅和威州刺史劉正彥的部下,皇上已落到這兩個叛賊的手上了。他們一時還不敢殺皇上,生怕韓、岳將軍等人的兵馬趕過去敵不住,是以派這些人去聯(lián)絡(luò)各處反賊。”
趙、白二人大吃一驚,手起劍落,將這數(shù)十名官兵斬殺于劍下,然后道:“姑娘如何知皇上落到了叛賊手上?”那紅衣女子道:“皇上被金兵所追,顛沛流離,我爹便吩咐我化作宮女,暗中保護皇上?!壁w信道:“兩位姑娘又如何稱呼?”
那仆女道:“我叫小蕊,這是我家小姐姓張,名紅拂,我家老爺是張俊張元帥。”趙信聽得是張俊之女,向那紅衣女子抱拳行了一禮。小蕊問道:“公子和這位姐姐如何稱呼?”趙信道:“在下趙信,這位是在下的師姐,姓白?!倍牭盟翘?,怔愕了半天,急忙行禮拜見。
趙信忙道:“二位姑娘還沒告訴我皇上如何落到了叛賊手上呢?!?p> 張紅拂道:“皇上寵幸內(nèi)侍省押班康履等宦官,眾宦官驕奢作亂,不思抗金,引起許多人不滿,當中有一叫王淵之人,受皇上寵幸,因與宦官勾結(jié)而節(jié)節(jié)高升,當上御營都統(tǒng)制及樞密使。王淵聚斂錢財,在平定陳通時,濫殺百姓搜刮民脂民膏,金兵攻來時,皇上從應(yīng)天府逃到鎮(zhèn)江,他本人負責斷后,卻把戰(zhàn)船拿來運送自己的財寶,致使數(shù)萬官兵及戰(zhàn)馬無船運送失陷敵營,而行軍過程中,康履等宦官也作威作福,強占民宅?!?p> 趙信聽到這里,大怒,恨不得將康履和王淵等人凌遲處死。
張紅拂道:“扈從統(tǒng)制苗傅憤恨不平,眾將士也滿腹怨言,但最后皇上只免了王淵樞密使的職位,改任同簽書樞密院事,激起更多軍官及士大夫的不滿,豈知皇上又下詔,允許王淵掌管樞密院事務(wù)時,可不必呈書報奏皇帝。苗傅家族功勞甚大,不滿王淵的扶搖直上,威州刺史劉正彥雖是王淵提拔的,也不滿王淵征召他的兵士,加上兩人都不滿王淵和宦官的作威作福,而軍中大多是北方人,也厭惡宦官,苗傅遂與手下王鈞甫、張逵、馬柔吉率領(lǐng)的赤心軍假借臨安縣境有盜賊,讓王淵同意他出動人馬,將一支兵馬拉到了城北橋下埋伏。三月二十六日,是神宗先帝的忌日,百官行香祭祀,苗、劉二人等王淵退朝經(jīng)過時,將其拖下馬,宣稱他交結(jié)宦官謀反,劉正彥將其親手殺死,隨后包圍了康履的住處,大肆捕殺宦官,并掛著王淵的首級,率軍進圍皇宮,兵臨城下。守宮門的中軍統(tǒng)制吳湛引導(dǎo)苗傅的手下進城,高喊‘苗傅不負國,只為天下除害?!贾葜菘翟手@怕無法制止叛亂,帶著百官,忙請皇上到城樓上安定軍民,皇上登上城樓,憑欄問苗傅為何帶兵造反,苗傅仍行禮下拜,隨即指責皇上寵信宦官,臣僚結(jié)交宦官就可獲得高位,忠奸不辨,賞罰不明,汪伯彥、黃潛善昏庸誤國尚未流放,王淵遇敵時不思抵抗,因結(jié)交康履而得到了樞密的高位,自己立功不少,卻只在偏遠的郡縣擔任團練,并說已殺死了王淵和在外的宦官,讓皇上殺了康履、藍圭、曾擇三個最親近的宦官以謝三軍。
“皇上道:‘若宦官有錯可將他們流放海島,請將軍們趕快回營?!痛似较⒄?,但苗傅等人并未退去,苗傅道:‘今天之事都是臣一人所為,于其他人沒有關(guān)系,望陛下以天下蒼生為重,殺掉那些危害的宦官,如果不殺掉他們,臣等絕不會去?!?p> 趙信聽到這兒,點了點頭,覺得這苗、劉二人兵逼皇上雖然過分了些,但也是忠心為國,那些宦官實在可惡,死一百遍也不贖其罪。
“皇上道:‘將軍們忠義,朕豈有不知?朕現(xiàn)下就任命苗將軍為承宣使及御營都統(tǒng)制,劉將軍為觀察使及御營副都統(tǒng)制,其他軍士一律無罪?!绺荡舐暤溃骸绻贾幌肷?,只要連絡(luò)宦官就好了,何必來此?’皇上不明苗傅之意,詢問身邊近臣。浙西安撫司主管時希孟說災(zāi)禍是由宦官造成的,若不把宦官全殺了就無法平息,皇上仍不忍下手。軍器監(jiān)葉宗諤道:‘陛下何必珍惜康履?’皇上只好用竹籃將康履垂吊下城交給苗劉二人,二人立馬命人將之腰斬?!?p> 趙信暗叫了聲“好”。張紅拂繼續(xù)道:“苗劉二人又在城下高喊:‘陛下的帝位來路不正,以后如果兩位圣駕或太子歸來,將何以自處?’皇上派宰相朱勝非下城和苗、劉二人談判,苗傅等要隆祐太皇太后來垂簾聽政,皇上只好答應(yīng)。苗、劉二人隨之要皇上退位,策立三歲的皇太子為帝,皇上知道事已無法挽回,只好同意禪位,令兵部侍郎李邴起草詔書,派朱勝非下城宣讀詔書。宣詔完畢,苗、劉二人的軍馬喧鬧于市集,大叫‘天下太平了!’杭州知州恐怕軍馬乘勢屠殺百姓,出城慰撫。皇上隨之前往顯忠寺,隔天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大赦,尊遜位的皇上‘睿圣仁孝皇帝’,并將顯忠寺改為睿圣宮,只保留宦官十五人,其余都編遣解散。我們奉皇上之命暗中去找韓元帥等人的兵馬,不想遇到了苗傅派出了一隊人馬,他們想去找鐘相等人來商議事情,我們被發(fā)現(xiàn)后,便追殺而來了?!?p> 趙信和白狐女大驚不已,這苗、劉二人當初清君側(cè)殺宦官本是好事,但現(xiàn)下卻脅逼皇上退位,另立幼主,并想私通反賊,已是大逆不道的反叛了,這些追來的官兵雖已被殺死,難保苗、劉二人不另派出兵馬去通知鐘相等人,若是鐘相等人得知訊息搶先趕到杭州,必定殺了九皇叔。想到這兒,忙讓張紅拂和小蕊去通知韓世忠和其父張俊等大將,然后和白狐女加快腳步,日夜不停往杭州趕去。
第三日趙信和白狐女即趕到了杭州,進了城中,苗、劉二人的兵馬在城中四處橫沖直撞,吃喝玩樂,百姓遠遠避了開去。趙信皺了皺眉頭:“這等軍紀松馳,直與山匪無異,難怪乎杭州知州怕他們要屠城?!北荛_苗傅和劉正彥的耳目,往顯忠寺而來。
這顯忠寺在一座小石山上,有苗、劉二人的兵馬把守。趙信和白狐女展開輕功,穿過幾道畫廊后,終于見一人身形高大,手拿念珠,眉頭緊皺,坐于窗前抬頭凝思著什么。趙信認得是九皇叔趙構(gòu),一陣歡喜,忙躍進窗去,行禮拜道:“諶兒拜見皇上。”白狐女也拜倒在旁:“民女拜見皇上。”
趙構(gòu)聞知聲響,回轉(zhuǎn)過頭,端詳良久,怔忡不定,過了許久才心神激蕩,道:“你是侄兒么?”挽著趙信的手臂,道:“想不到幾年不見,侄兒已長這般大了??炜煺埰?,快快請起?!睂②w信挽起,一把擁住。
趙信也甚是激動,他自從北方逃回來后,便再沒有和親人團聚過,這九皇叔已是數(shù)年中身邊所見的最親之人,一時熱淚盈眶。
趙構(gòu)問道:“諶兒你從少林寺出來后到哪兒去了?”趙信遂將拜師之事說了。趙構(gòu)道:“怪不得九皇叔找不到諶兒,我道少林寺害了你,是以將他們治了罪?!?p> 趙信正想請求九皇叔能不治少林寺的罪,隨之想到少林寺的眾高僧已死,治不治罪并無區(qū)別,且通悟等低一輩僧人已參與了揭竿舉旗,同屬反賊,遂沒有請求,道:“信兒沒能在少林寺中好好出家代國修行,請皇上責罰?!庇侄紫ス蛳?。
趙構(gòu)一黯,將他挽起道:“此事也不能怪你。諶兒自稱‘信兒’?莫非另改了名字么?”
趙信一怔,知道說漏了嘴,但已收改不得,孫太傅當初的良苦用心自是不能說出來,當下道:“是,侄兒當初在江湖,生怕被張邦昌和女真人等找到,是以改了名字。”趙構(gòu)道:“原來侄兒是改了名字,所以九皇叔才找不到你。”隨之又黯然道:“九皇叔到現(xiàn)在仍然不能收復(fù)得中原寸土,且還被女真人和亂賊趕得如喪家之犬般,真是愧對列祖列宗了。”
趙信道:“此事也怪不得皇上,要怪便怪那些守城的眾將,大宋的江山就壞在了這些人的手上,他們個個聞得金兵到來即鼠竄而逃,忠義之心尚不如一草民百姓。”
趙構(gòu)面色一悲。趙信又道:“中原雖暫時失去了,但以后咱們再出兵將之奪回來便好了?!壁w構(gòu)這才點了點頭,面上悲色略減。
趙信當下向趙構(gòu)引見白狐女:“這位是信兒流落江湖時拜的師姐。姓白,叫白狐女?!卑缀m遠在僻域,亦知皇上是一國之君,平素如何威嚴,忙又恭謹行禮。趙構(gòu)點點頭,道:“白姑娘不必多禮。”略一頓,問道:“諶兒,你如何知我在此?”
趙信道:“苗傅和劉正彥兵變之事,侄兒已然知曉了。侄兒到這兒來,正是要救皇上的?!壁w構(gòu)面露尷尬之色,道:“諶兒,以后你仍叫我九皇叔罷,這皇位……這皇位和江山本該是你的……”
趙信明白他是竊位有愧之意,道:“不,江山是九皇叔一手保住的,彼時侄兒還小,孫太傅也有傷在身,不能保得侄兒坐穩(wěn)江山,幸得九皇叔力挽狂瀾,才保住了大宋的江山不被張邦昌和女真人奪去?!壁w構(gòu)哽咽道:“你能這般想,九皇叔心里好受許多了,不過,你還是叫我九皇叔罷。”
趙信知他仍心里有愧,遂不再堅持,道:“好。不知這苗、劉二人在逼九皇叔退位后又有何動靜?”
趙構(gòu)道:“我退居這兒后,苗傅擔心我多留內(nèi)侍,還派人前來探查,并貶宦官曾擇、藍圭到嶺南,派殺手在半路上追殺曾擇。隨后他們想要改元及遷都金陵,太皇太后和朱勝非擔心若兩件事都不答應(yīng)會惹惱苗傅,遂答應(yīng)改年號為‘明受’,遷都則以金陵靠近江北難以防御金兵為由婉拒。他們又企圖以所部士兵代替禁軍守衛(wèi)這里,甚至想邀我游覽南方,幸得朱丞相設(shè)法阻止了?!闭f到這兒,一臉忡色。
趙信道:“我去見見這兩個反賊?!壁w構(gòu)道:“諶兒有什么法子?”趙信搖了搖頭,道:“侄兒還想不到什么法子,見機行事罷?!壁w構(gòu)道:“這苗、劉二人是個武夫,學(xué)問不足,見識短淺……”趙信道:“嗯,侄兒且想辦法救皇叔出去,請皇叔在這兒靜候消息便是?!碑斚潞桶缀x開了顯忠寺,往行宮里去見苗傅和劉正彥。
白狐女忽然道:“信兒,我們說成是鐘相派來的使者不好么?”趙信大喜,道:“是啊,信兒怎么想不到?他們還沒有見過我們,正好可如此行事,還是師姐聰明些?!卑缀婕t道:“我什么也不懂,你不嫌我礙手礙腳便好。”趙信笑道:“怎么會呢?”
二人不多時來至苗傅和劉正彥的大殿前,向守衛(wèi)的兵馬稟報后,來至垂拱殿中,見一人豹眼圓睜,滿臉胡須,約略四十多歲,手中握著一把鋼刀,另一人清秀些,三十多歲,腰間握劍,殿前有許多兵馬守衛(wèi),知這二人心中驚慌,是以在殿中也要攜刀佩劍,遂行禮道:“在下是鐘寨主派來的,欲見苗劉兩位將軍,不知哪位是苗將軍,哪位是劉將軍?”
那握刀之人道:“在下便是苗傅,鐘寨主他可到了么?”趙信道:“他們被各路勤王的兵馬阻住了,不能趕來,是以派了我們兩個來向兩位將軍報訊。”二人大吃一驚,道:“勤王的有哪幾路兵馬?”趙信道:“有張浚、張俊、韓世忠、呂頤浩、劉光世?!?p> 二人聽得大宋的各路軍馬皆來了,大為驚恐,才驚覺已經(jīng)遭到討伐,忙派苗瑀和馬柔吉率赤心軍及王淵舊部駐扎臨平抵擋勤王軍。
趙信見苗、劉二人大驚失色,靈光一閃:“我正好再嚇嚇他們,救出九皇叔?!彼斓溃骸皟晌粚④?,看來事已急了,不如咱們先請趙構(gòu)復(fù)位,然后讓趙構(gòu)下旨,暫停勤王的各路兵馬來此,待得鐘寨主等人到來后,咱們再將趙構(gòu)控住?!?p> 二人一聽大喜,道:“小兄弟果然想的好法子,有趙構(gòu)的手諭,張俊、韓世忠等人便不能趕來了?!碑斚伦屘侍笙略t還政,然后率百官到顯忠寺中奏請趙構(gòu)復(fù)辟。
趙構(gòu)又驚又喜,到了垂拱殿中登了皇位,恢復(fù)年號建炎,并命苗傅為淮西制置使,劉正彥為淮西制置副使。見趙、白二人站在苗、劉身旁,卻不敢對趙、白二人多說什么,生怕苗、劉二人改變主意。
趙信知道九皇叔將苗、劉二人封為淮西制置正、副使是想將他們引出朝廷,果然苗、劉二人一聽這詔命,有些躊躇起來,深知離開朝廷之險。趙信低聲對二人道:“二位將軍留在杭州更加危險,張浚、韓世忠等人遲早是要來這兒見皇上的,若他們看見了兩位將軍,豈會不對兩位將軍橫加顏色?”
二人一想在理,張、韓等人手握重兵,二人勢單力薄,萬難與之作對,但臉上仍深有憂色,趙信猜知二人心理,又道:“兩位將軍若還不放心,不如向皇上請一道免死鐵券罷?!?p> 苗、劉二人大喜,道:“還是這位小兄弟有主意?!碑斚孪蜈w構(gòu)行了一禮,道:“請皇上賜予我們一面免死的鐵券,不予追究我們之罪?!壁w構(gòu)略一沉吟,知道兩人學(xué)識不豐,便點頭應(yīng)允,命內(nèi)侍奉上兩面鐵券,在鐵券上寫了“除大逆外,余皆不論”幾字,然后給了苗、劉二人。
二人拿在手中略瞧一眼,生怕張俊、韓世忠等各路兵馬先行趕到了,便道:“那卑職就先去淮西赴任了?!壁w構(gòu)點了點頭,苗、劉二人率精銳兩千人,拿著趙構(gòu)所敕鐵券急急馳出了杭州去。
待諸人出了城門后,趙信忙命關(guān)閉城門,這才松了一口氣:“這伙反賊終于被騙出城外了,但盼兩位張元帥和韓伯伯等人的兵馬快些趕來才好?!焙桶缀氐钊ヒ娳w構(gòu)。
趙構(gòu)眼眶一酸,向趙、白二人行下禮去,道:“若非諶兒你到來,九皇叔還被禁在顯忠寺里呢?!壁w信忙將他挽住,道:“九皇叔不必言謝,這是諶兒當為之事。”朱勝非、趙鼎、呂頤浩等眾臣也對趙信和白狐女一番贊譽不絕,朝廷上君臣大樂。
但不多時,御營軍統(tǒng)領(lǐng)進來道:“啟稟皇上,苗傅和劉正彥去而復(fù)回?!壁w構(gòu)等君臣一愣,趙構(gòu)道:“為何?”那統(tǒng)領(lǐng)道:“卑職不知,他們身邊還有一些武林中人。”眾人瞬即明白是反賊趕到了,人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幸得趙信先一步趕到,并騙了苗、劉二人出城,不然滿朝君臣可都危了。
原來苗傅和劉正彥領(lǐng)著兵士出城奔了一陣后,即遇著了一小隊兵馬,當中一人高聲道:“苗義弟,劉義弟,你們要往哪兒去?”
苗傅和劉正彥認得是鐘相,不由大詫,道:“義兄,你不是派了一男一女來見我們,說你們被張浚、韓世忠等幾路大軍阻住了么?”鐘相驚道:“并無此事,那男女是誰?”劉正彥道:“二人不過十余歲年紀……”將趙、白二人的相貌說了出來。
鐘相驚怒道:“那男的是趙信,他是前朝的太子趙諶,我在少林寺時差點殺了他,后被南渡方丈相救?!泵纭⒍嘶腥贿^來,不由大怒:“原來是這小子,他竟敢單槍匹馬到杭州來?!辩娤嗟溃骸跋氩坏阶屗麄冊谏倭炙轮刑用?,今日卻壞了我等大事?!?p> 苗傅長嘆一聲,道:“他說張浚和韓世忠等人的勤王兵馬已趕到了,我們情急之下,才讓趙構(gòu)復(fù)位了,趙構(gòu)封我們二人為淮西制置使,我們生怕張浚等人到來,是以剛趕出了杭州城……”二人悔恨之極。
鐘相道:“咱們趁張俊等人未到,快趕往杭州去,或許尚有挽回的余地?!北娙恕班拧绷艘宦暎娂娚像R掉轉(zhuǎn)馬頭趕回。
到得城下,城門緊閉,趙、白二人已立于城頭上,苗傅和劉正彥見狀大怒,趙信道:“你們兩位反賊聽好了,在下姓趙名諶,如何會是你的同伙?”苗劉二人氣得戟指怒罵。
鐘相當下命令兵馬攻城,夏誠、楊欽、劉詵、金琮、黃佐等一些武功高強之士欲要躍上城頭,趙信忙讓眾人放箭射住,但鐘相和眾人還是躍上了城頭,趙信看宋軍有些驚怯欲退,大聲道:“張浚、韓世忠等眾位元帥的兵馬轉(zhuǎn)眼便到了,這些反賊很快即被剿滅,保護皇上有功的,人人可得升賞?!彼诬娺@才穩(wěn)定下來,繼續(xù)和鐘相等人大斗。
鐘相撲向趙信和白狐女,二人展開神女劍法與之相斗,較之數(shù)日前,趙、白二人的內(nèi)力又增強了一些。神女劍法內(nèi)力自生,越運使內(nèi)力越強,鐘相也覺出了二人的劍法較之數(shù)日前更精妙凌厲,輕易不被他震開,尋思:“這二人不知練的是甚邪門武功,若假以時日,內(nèi)力必定大盛,到時要殺他們便不易了。”猛喝一聲,將雄渾之極的“無相劫掌”內(nèi)力運于刀法上,逼得二人再也無法抵擋,單刀砍在墻頭上,石碎四濺,火星亂冒。
轉(zhuǎn)眼間,守城的宋兵已被殺了千余人,夏誠、楊欽、劉詵、金琮、黃佐等向城門處撲去,又殺了百余人后,將城門打開,城外的兵馬一涌而入。守城的官兵只有數(shù)千人而己,趙信見無可抵擋,想到九皇叔安危,忙和白狐女轉(zhuǎn)身往行宮奔去。
行宮里已亂成了一片,趙、白二人連闖了數(shù)殿,也尋不到趙構(gòu)和眾臣,向?qū)m女或太監(jiān)打聽,也不知下落,二人又奔到顯忠寺去尋,一般無人,暗道:“難道皇上已從別的城門出了城去?”當下趕到了西門,果然見城門大開,數(shù)道車轍凌亂宛然。
二人尋了兩匹馬,縱騎疾追,追了二十多里后,即見前面一隊百姓倉惶而奔。二人馳過去,忽覺這隊百姓忙而不亂,且還有一輛大車可乘,趙信暗覺奇怪,便和白狐女策馬而回。那隊百姓看見趙、白二人掉轉(zhuǎn)馬頭馳回,嚇得大驚,正要抵擋,趙信躍身下馬,郎聲道:“車中可是大宋皇帝么?侄兒趙信拜見九皇叔?!?p> 沖上的兵馬這才打住,車隊停下,一人從車中揭簾走出,正是趙構(gòu),穿著土布青衣,作了普通百姓打扮。趙信和白狐女迎上去和趙信相見。趙構(gòu)愧然道:“九皇叔怕被眾賊發(fā)覺,故穿了百姓服飾,扮成城中大戶人家逃走了。不及告知你一聲,尚請諶兒莫怪?!?p> 趙信道:“反賊來勢甚大,侄兒如何會怪九皇叔?”話聲剛落,后面一陣馬蹄聲響,原來是鐘相等人發(fā)覺趙構(gòu)逃走后追了來。
趙信忙道:“請九皇叔和眾臣速去躲避罷,我和師姐抵擋他們一陣?!壁w構(gòu)道:“這如何當?shù)??若信兒有甚危險……”趙信想了想,道:“九皇叔放心好了,信兒不會有事的。”趙構(gòu)道:“那信兒可要小心些了?!彪S之欲言又止。
趙信見他神色有異,又問道:“莫非九皇叔尚有事么?”
趙構(gòu)猶豫再三,忽然向趙信跪倒放聲大哭,嚇得趙信也急忙跪下道:“九皇叔,有什么事站起來說,這是折煞侄兒了?!壁w構(gòu)泣道:“皇叔有一子,只有兩歲余,便是被苗、劉二賊擁為幼君的元懿太子旉兒,皇叔在被苗、劉二賊挾持前不知諶兒下落,是以已封旉兒為元懿太子,乃皇叔獨出,我適才愴惶而逃時,元懿太子和隆祐太皇太后尚在城中,侄兒能否前去將之救出?”
白狐女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城中必定已被反賊占領(lǐng),若信兒再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但趙信卻道:“皇上何不早說?事已急了,我引開眾反賊后,再前去救元懿和太皇太后他們,皇上須多加保重?!壁w構(gòu)哽咽道:“侄兒若能將元懿救出,皇叔愿和元懿退于山野,還位于侄兒?!?p> 趙信道:“九皇叔還對侄兒說這些干什么?縱是拼著一死,侄兒也要去救皇弟出來的?!壁w構(gòu)當下從車中取了龍袍給趙信,趙信哪里敢接?趙構(gòu)道:“你不是要掩護九皇叔逃走么?你便披上九皇叔的這件衣衫罷。”趙信明白他話中之意,這才肯接,兩內(nèi)侍扶趙構(gòu)上了馬車,君臣一行人馬又往南繼續(xù)逃去了。
不多時,鐘相和夏誠、楊佐等人領(lǐng)著兵馬追至。趙信急忙披上趙構(gòu)的衣衫往西而奔,白狐女也穿了一件宋軍的服飾,二人縱馬而逃,活脫一將軍護衛(wèi)著趙構(gòu)逃跑一般。鐘相等人瞧見了,果然疾追而來。
趙、白二人身輕如燕,座下坐騎又極是神駿,鐘相等人越追越遠,二人剛要略松一口氣,忽見辛人展、昆侖子、天通、天和等人的身影一閃,大吃一驚:“辛人展等眾賊也得知了九皇叔在此,追到了這兒么?”
群雄瞧見了二人,高聲呼喝追趕:“趙構(gòu)在這兒啦,大伙兒快來堵截追捉,擒殺得趙構(gòu)者為盟主?!睌?shù)百人登時四散追趕,有的策馬,無馬的展開輕功而奔。
趙、白二人嚇得又疾逃而去,趙信道:“師姐,咱們先引他們在杭州城外兜一個大圈子,不讓這些反賊進城,然后再回城救元懿太子等人?!卑缀溃骸靶艃赫f的甚是,咱們只要不被這許多人圍追堵截住,要脫身也不難?!?p> 二人領(lǐng)著各路群雄繞著杭州城外山嶺奔了數(shù)十里后,這才甩脫眾人,往杭州城直沖而去。
城里仍在大戰(zhàn)。群雄多半已在城外追尋趙構(gòu)了,留在城中和官兵相斗的是苗、劉二賊的兵馬。二人脫下身上冒充的服飾,然后往后殿中去見隆祐太皇太后和潘貴妃等人。群雄未殺到后殿,是以后殿中尚不算大亂。
二人尋著了隆祐太皇太后,忙行禮拜見道:“曾孫趙諶拜見太皇太后?!?p> 原來隆祐太皇太后是他曾祖哲宗皇帝的皇后,因被哲宗皇帝所廢,居于瑤華宮中。后瑤華宮失火,移居延寧宮,延寧宮又失火,于是出宮居住在相國寺前的民宅里,靖康驚變時,竟由此得以幸運的躲過一劫不被掠去。張邦昌稱楚帝時,迎她入居延福宮,上尊號為宋太皇太后,后張邦昌逼于百官壓力,又請她垂簾聽政。趙構(gòu)于建康即位后,隆祐太皇太后撤簾不再聽政,趙構(gòu)將她迎往建康,然后隨著一路來到杭州。這次苗、劉兵變,隆祐太皇太后沉毅勇敢,沒讓苗、劉二人遷都成功,于朝廷功不可沒。
隆祐太皇太后大喜道:“諶兒,當真是你么?”忙一把將他扶起,白狐女也跟著站起。隆祐太皇太后神情激動,道:“太奶奶只道再也看不到你了,不想孫太傅竟能助你逃回來,這些年你過得可好么?”
趙信也按捺不住內(nèi)心之喜,道:“諶兒這些年經(jīng)歷了很多事,真是一言難盡?!甭〉v太皇太后嘆了一口氣,道:“嗯,這些年咱們大宋禍難連連,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大宋自太祖創(chuàng)業(yè)以來,一直欲養(yǎng)息天下,但卻飽歷憂患,老天爺對我大宋何其不公?難道是我大宋天道有虧么?”隨之向白狐女看去,豈知一看之下,大驚失色,脫口道:“李師師?”在場眾人也各吃了一驚,李師師是先帝徽宗的寵妃,除太皇太后一人見過外,余人均只是聞其名而已,知她色藝無雙,趙信如何能和太上皇的寵姬在一起?
白狐女雖不知發(fā)生了甚事,然見各人吃驚的神情,已知變故是因己而起,忙向趙信瞧去。趙信道:“太皇太后,這是曾孫兒落難江湖時所拜的師姐,叫白狐女,并非李師師?!?p> 但隆裕太皇太后兀自不信,道:“這明明是那妖狐李師師,你如何撒謊騙太奶奶?”趙信道:“曾孫兒并沒有騙太奶奶,曾孫兒的師姐一直偏居在西域雪峰,并未下絕峰一步,李師師前不久曾孫兒倒是在首陽山中見過了,不過她好像已出家為尼?!卑缀活w心直往下沉,生怕太皇太后要將二人隔開,也忙道:“是啊,我們見她時,她尚戴著面幕,我并不得瞧清那個李師師相貌,我和信兒是同門關(guān)系?!?p> 太皇太后暗道:“難道她當真不是李師師?”又定睛向白狐女瞧去,過得一陣,方看出眼前這女子清純脫俗,如芙蓉出水,多了幾分縹緲之氣,而李師師則多了幾分脂粉鉛華。一清虛如出水芙蓉,一驚艷如花叢菊蘭,二者氣質(zhì)迥然不同,這才略舒了一口氣,道:“嗯,是我老眼昏花,錯怪你了?!毙睦镆巡淮笙矚g。
隆祐太皇太后又道:“你九皇叔這些年一直占了你的皇位,你怒恨他么?”趙信道:“曾孫兒年紀尚幼,當時若由曾孫兒當皇帝,也是什么也不懂的,九皇叔能替曾孫兒操勞分擔,那是最好不過了?!甭〉v太皇太后道:“你能這般想,真是太好了。”
忽然,里間傳出一嬰兒的哭聲,一侍女走出,向側(cè)旁坐著的一女子道:“啟稟貴妃娘娘,小太子醒了?!蹦桥幽樕衔⑽⒆兩?,隨之道:“宛兒,你叫奶娘抱出來?!蹦墙型饍旱氖膛雰?nèi),不多時奶娘將一小嬰兒抱出,遞給了那女子。
那女子抱著小嬰兒,臉帶惶色,走到趙信跟前,欠身行了一禮,道:“潘貴妃見過太子,這只是我和你九皇叔生的皇兒,太子切莫多心?!?p> 隆祐太皇太后也道:“這是你九皇叔的孩子,你代國出家時一直失了音訊,故你九皇叔數(shù)月前剛立了這孩子為太子。不過諶兒你放心,當年先帝曾立下《金匱之盟》,皇位傳大不傳小,將來你九皇叔歸位的,仍會是你,而非元懿。”
趙信尋思:“太皇太后說的也有幾分在理。這孩子不過三歲,當是我在神女峰時所生,那時我并無音訊,九皇叔只道我已不在,才立了元懿為太子,卻也不能怪他?!彼斓溃骸疤侍蠛唾F妃娘娘放心,小太子之事我已知曉,我不會怪責這孩子的。”潘貴妃甚喜,抱著那小孩子不住道謝。
趙信當下將此行的目的說出,眾人得知皇上無恙,甚是高興。忽然一宋將面色煞白的趕來報道:“太皇太后,王妃,不好了,有一股反賊殺到了。”隆裕太皇太后和潘貴妃立馬變色。
趙信和白狐女趕到殿外躍上殿頂一看,果然大隊群雄闖至。二人下殿對一眾侍衛(wèi)大聲道:“請眾位將軍快去備車輛,然后護太皇太后和貴妃從東門出城?!?p> 話音剛落,一群人已從殿頂破頂而下,趙信見來人并不是鐘相、辛人展等人,只是六合派、八卦門、巫山、南劍幫等,略略松了一口氣。原來辛人展等人在城外展開輕功追趙構(gòu)而去,這些人武功泛泛,落在了后面,自知追趙構(gòu)無望,遂闖進了皇宮,發(fā)現(xiàn)趙構(gòu)的宮眷尚在后宮里,大喜。
趙信和白狐女趕上前去將眾人擋住,二人展開神女劍法,劍起處先是刺倒了巫山派使斧頭的一對孿生兄弟,繼而又刺傷了南劍幫幫主。殿里的護衛(wèi)兵士也和來人大戰(zhàn)在一起。各人不能沖過來。
忽有人叫了一聲“趙大哥”,卻是范鐵芙來至。趙信一喜道:“范姑娘,他們沒在少林寺為難你么?”手上不停,仍向六合門掌門霍遷和八卦門掌門羅棋山攻去。范鐵芙道:“沒有?!?p> 那日趙、白二人得南渡方丈救脫后,昆侖子欲要傷她性命,忠烈?guī)熖钪c王安中的交情,道:“她只是曾和趙信在一起罷了,如何便傷了她性命?當初少林寺眾僧均和趙信在一起,是不是眾僧也要該殺?”辛人展這才道:“嗯,若她日后壞了我們的大事再殺不遲?!鼻喑亲訉Ψ惰F芙喝道:“若讓我們查知你和朝廷有什么瓜葛,定當取了你性命。”一掌將她擊退,范鐵芙得以下了少林寺。
趙信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去犯險。差點害了你性命?!狈惰F芙道:“趙大哥你還說這些干什么?”巫山和南劍派諸人認出了范鐵芙,罵道:“好啊,原來你真的幫著姓趙這小子?!睋湎蛄朔惰F芙。
巫山派掌門巫去云矮矮胖胖,使一把大劍,劍刃為鋸齒狀,嗷嗷怪叫,他見二人劍法厲害,專取范鐵芙,范鐵芙一不留神,被他大鋸劍拉傷了肩頭,鮮血迸濺。南劍派南劍宮主一身是劍,除左右手各執(zhí)一把外,背后和腰間尚插著數(shù)把劍叉,若是單打獨斗,只怕趙、白二人皆非其敵手,但神女劍法神妙之極,就連林靈素也抵擋不住,南劍宮主自然也抵擋不住,一下被趙、白二人雙劍聯(lián)手絞去了他左右雙劍。他頭一低,將背上之劍射出,轉(zhuǎn)身欲逃,趙信劍尖一點,已將那劍拔轉(zhuǎn)向他后心射去。那劍插進了南劍宮主的后心,南劍宮主倒地而死。
同來的六合派和八卦門掌門等人大驚,霍遷回頭大叫道:“趙信這小賊和趙構(gòu)的兒子在這兒了,快去叫鐘寨主和辛掌門等人?!笔嗝吓珊桶素蚤T弟子轉(zhuǎn)身疾奔了去。趙信無法搶去殺得眾人,大駭,幸而四輛馬車已然來至,趙信和白狐女一陣快劍,將六合派和八卦門兩掌門逼得越墻逃走,然后忙護著太皇太后和潘貴妃等人上了當中兩頂馬車,其他有輩份的嬪女上了另兩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