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抱著楚玉回酒樓時,陸知安已經(jīng)帶了陸懷安離開,池映易不了解內(nèi)情,并沒有立時讓人通知他,第二日上了衙方才知道昨日之事。
陸知安讓人下去后坐在桌后思考,這事是意外還是楚玉有心為之?
若是意外,剛好那么巧遇到魏國大長公主的馬車?那可是除了楊太后之外,整個大宋最尊崇的女人,她的說話,官家也要聽進去幾分的。
若不是意外……楚玉又是如何得知大長公主的?又是怎么不顧自己的安危,設計出這么一出看不出破綻的“意外”的?
雖則魏國大長公主因著前些年的事情賢名在外,可她畢竟是皇室成員,稍有不慎,楚玉那便是砍頭的大罪!
陸知安忽然有一瞬間的自我懷疑,自己當初一意孤行把楚玉帶到京城是好是壞。
楚玉一晚上沒睡好,若有似無的疼痛纏繞著她,讓她一直似睡非醒的。
等不知哪座寺廟的晨鐘敲響,她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夏日天長,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楚玉想翻身起來,剛動了個頭,又趴下了。
她全身似乎是被人拆了重新組裝一般地痛,昨日里并不覺得難受的地方一并的向她抗.議。
正咬牙準備起身,門從外邊被打開,唐英端了一盆水進來,見她醒了便把水放在桌子上:“我剛?cè)N房拿的熱水,給你擦一下身。”
楚玉有些躊躇,她并沒有在別人面前脫.衣服的習慣,可是昨天出了不少的汗,又粘了灰,還有一股子的藥味,確實不舒服,便也不矯情,在唐英的幫助下略微擦了一下四肢,又重新上了藥。
唐英端了水去倒,須臾又端了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有一碗粥一碗藥。楚玉想用左手去接勺子,唐英躲開,于是她被迫接受了投食。
等一系列收拾好了,楚玉問唐英:“我什么時候能走動?”
“明天應當就可以下床了,那些藥都是上好的,你也不過是些擦傷,腳踝已經(jīng)消腫了,只有些青紫,最嚴重的就是手上的骨傷,要好生將養(yǎng)著。”
楚玉撇撇嘴:“躺著沒事做好無聊。”
唐英根本就不管她:“等下我讓朧月進來,我先回去拿些東西?!眲倻蕚潆x開又轉(zhuǎn)頭盯著她:“若是你不安分,我就把你捆了!”
楚玉立刻做發(fā)誓狀,乖巧地道:“我現(xiàn)在哪里也去不了了,肯定會很乖很乖的!”等唐英關門走了才把手放下。
池映易帶了秀秀進來,見楚玉正躺在床上哼著歌,旁邊朧月在繡手帕,便問了一句唐英。
“她說我現(xiàn)下不宜挪動,讓我這幾天住這里,她回去拿衣物了?!背衽み^頭:“我感覺要生銹了,救救可憐的孩子吧!”
池映易被她夸張的口吻逗笑了,坐在她旁邊:“昨日怎么回事,折騰成那個樣子,可把我嚇壞了。”
楚玉扭動了一下.身子:“前些日子聽人說那邊有一家店的吃食特別好,昨日休息的時候一下子想了起來,嘴饞得不行,便帶了唐娘子過去,誰料到剛好沖撞了大長公主,幸好她是個和善人,并沒有與我為難。”
“就這樣?”
“當然就是這樣的?!背窈芷婀值乜粗骸安蝗荒兀坎贿^我這貪嘴的毛病得改了,還好這次是有驚無險。不過啊,人生在世吃喝二字,想改,怕是難咯!”
池映易看了看她的傷口,又閑聊了幾句方才出去了。
等出了院子,池映易轉(zhuǎn)身看著楚玉關上的房門,問秀秀:“你覺得她有隱瞞著什么?”
秀秀搖頭:“楚娘子行事一向是別出心裁,若說為了一些吃食惹了這么些麻煩,我倒也覺得像是她平日里的作風?!?p> 池映易抿了抿嘴,又再看了里面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又過了兩天,在楚玉強烈的要求下,唐英才把她放下床。她扭扭胳膊扭扭腰,感覺不要太舒服。
“你手上的傷還沒好!”
楚玉看著面無表情的唐英,眨眨眼睛:“話說這幾天怎么沒見著小雪?”
唐英看著她,只輕輕地說了一句:“幼稚!”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楚玉對著背影努努鼻子,還是跟了上去。
已經(jīng)過了飧食的時間,大堂里只零星坐了幾個人,楚玉得了唐英的允許,坐在角落里正啃著點心,忽然從外面涌進來一群人。
約么十來個身體健壯的年輕人,穿著仆從的服飾,當中一位穿著錦衣束著發(fā)的男子,手里搖著一把折扇,正四下打量著,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管事的本在柜臺后方,見了這陣仗,忙走出來對那人行禮道:“這位爺是想吃些什么?”
那人瞥了管事一眼:“聽說你們這里有一位叫楚玉的娘子?”
楚玉正往嘴巴里塞東西,聞言放下筷子往那人望去,長得倒還行,就是身板弱了點。
管事的偷偷向楚玉這邊望過來,又趕緊撤回了眼神:“不知這位爺找楚娘子可有什么事情?”
那人把扇子一收,戳著管事的胸口:“她膽子不是挺大的?怎么現(xiàn)在躲著不肯出來了?”
管事被他戳了個趔趄,忙穩(wěn)了身形:“這位爺,可不知哪里有得罪爺?shù)牡胤??小的駑鈍,還望爺提點一番?!?p> 那人自顧往大堂中央一站,用手一揮:“砸!”
“住手!”楚玉見勢不妙,忙咽了嘴巴里的東西出聲喝止。
那公子哥看了過來,楚玉擦擦嘴直接起身走到他面前:“我便是楚玉,不知這位爺怎么稱呼?”
一旁的管事忙給旁邊跑堂的打眼色,讓他去叫人。
唐新文對著楚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她還上著夾板的手,從鼻子里嗤笑一聲:“你便是楚玉?”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知爺有何指教?”楚玉見他年紀不大,穿著錦衣,怕不是一個二世祖吧?她一向安分守己,沒惹著什么人啊!
“前日里你撞了大長公主的車架,你可知罪?!”
楚玉瞇著眼睛,這人是替大長公主問罪的?前些天不過來,過了這么些日子才來?他是誰?李端懿三兄弟,難道是最小的那個?
來得好,她正愁沒法子黏上去呢,現(xiàn)成的樓梯搭上了,她不順桿爬都對不起自己受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