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只是兩個月而已。
等他回來,陪在他身側(cè)的那個女人,依舊只有自己。
只是,她眼前突然閃過那個眼神清澈笑容清甜的小助理,心中開始莫名緊張起來,會不會……?
不——她搖頭,那只是一個小助理而已。
壓下隱隱的不安,白露深吸了一口氣,她是個識大體的女人,苦澀和嫉妒只是瞬息而過,在連奕之面前,她總是溫柔而又體貼的。
這廂在告別,而另一邊,秦早早站在洗手臺前洗手,透過鏡子,她竟然又看到了在電梯里遇到的高挑美人。
她剛好補完妝,嘴唇紅艷,很是性感。
秦早早朝她矜持的點了點頭,對方對她微微笑了一下。
她兩一起出了洗手間,秦早早走向自己的位置,卻見美人突然越過他,嘟著紅唇喚道:“沈墨!”
沈墨?
秦早早僵住,只覺得心臟猛地一抽,胸口仿佛被堵了什么東西,沉甸甸的,壓得心肺又疼又澀,一時百種滋味都上心頭。
她深深吸了口氣,卻沒有絲毫清醒,反而更是頭暈?zāi)垦#路鸫竽X被狠狠擊打了一棍,耳邊嗡嗡響個不?!?p> 她看見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天知道她有多想逃離消失,但雙腿僵地厲害,只眼睜睜地看著沈墨走到紅唇美人身邊,看著女人親密挽住他的胳膊軟語撒嬌,看著他摟著女人越走越遠,直至消失。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從頭至尾沒有看她一眼。
秦早早扯了扯僵掉的嘴角,正要繼續(xù)往前走,眼前多了一雙皮鞋,她往上看去,是連奕之。
秦早早一時緊張,不知該說什么,那雙濕潤明亮的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連奕之。
連奕之心里哼一聲。
剛剛還不見人影,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是來找自己的。
“在等我?”
秦早早:“是……”
“走吧,回去?!?p> 秦早早趕緊跟上,破天荒的沒問白露那兩人沒開車,是有人來接還是怎么回去。連奕之抿了下唇角,走在了秦早早的前面。
偌大的停車場,連奕之剛接了一個電話,他近期投資的那筆風(fēng)險最大的項目不但在三個月內(nèi)收回成本,利潤還翻了兩番,導(dǎo)致此時的心情頗為不錯。
他偏頭瞥了眼小助理一臉絞盡腦汁冥思苦想的模樣,心下有幾分好笑,這女人活得可真累,又在想些什么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
連奕之走到車前,看著小助理吹破可彈的肌膚,眉眼精致的臉蛋,不盈一握的纖細小腰,還有那雙假裝淡定的瀲滟烏眸。
他心情舒暢,難得好心提醒道:“今晚回去好好休息,周一隨我去橫店,可不像在家中那么輕松,到時候可別怨我不憐香惜玉……”
“哧~”
連奕之說到一半的話突然被打斷,雖然音量極其細微,但是那聲嗤笑里的嘲弄卻是分外明顯。
秦早早大腦空白,她真的快要崩潰了,她太熟悉這種嘲笑聲了,除了沈墨還能有誰。
此刻連奕之也停下手中動作,眸光一下子變得冷厲無比,很明顯,矜貴傲慢的大神也聽到了這道嗤笑。
“呵!”
緊接又一聲呵笑響起,比之方才那道還要重些,相比前者單純的譏諷,后者更是意味深長,里頭有輕蔑不屑,還帶著藐視鄙夷……最后化成一道冰冷刺骨的輕嗤。
發(fā)聲之人,正是連奕之。
連奕之斯條慢理的打開車門,而停車場的空氣似乎在兩道聲音后凝固住了,溫度瞬間降低二十度,整個氣氛詭異得要命。
秦早早也被前后兩道聲音,刺激地手腳發(fā)冷。
她知道沈墨就隔著一輛車,站在她身后,她卻沒有勇氣轉(zhuǎn)過頭看一眼。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可每次面對沈墨,她卻……原來,那些情深刻骨,百轉(zhuǎn)千回,到最后,終究被命運踏過,被時間掩埋。
秦早早杏眸瀅瀅,萬分可憐的望向連奕之………………
連奕之心下不悅,他倒要瞧瞧哪家小子那么狂妄,結(jié)果還沒有轉(zhuǎn)過身,便對上了一雙水霧蒙蒙的杏眸,還真是一雙引人憐惜的眼睛啊……
黛眉微微緊蹙,雙眸水汽氤氳,濕漉漉的,仿佛馬上就要落下淚來,烏黑明亮的眼瞳里映著一個沉著臉的男人,正是自己。
小助理這樣楚楚可憐地望著自己做什么?難不成還怕他打起來么?
連奕之好笑地瞥了秦早早一眼,接著神色淡漠地勾了勾薄唇,也不再去看身后的人,只淡淡道:“秦助理,走吧,回去好好休息?!?p> 真是有夠紳士的,連奕之幾乎被自己折服了。
秦早早連連點頭,內(nèi)心十分感激連奕之替她解圍,語氣難免帶了幾分殷勤:“恩,咱們回去。以后我要是有哪兒做的不好,還請大神告訴我,我一定及時改正……”
連奕之微頷首:“嗯?!?p> 這小助理雖說職業(yè)能力一般,很多事情辦得一團糟,不過好在性格不錯,嗯哼~連奕之滿意的瞟了她一眼。
“哎,車鑰匙找到了么?”一道女聲,是那個紅唇美人,她挽著男人的手臂,聲線嬌柔好聽,“會不會落在餐廳???咱們回去找找……”
被親昵挽著的男人并未說話,眼尾涼涼的余光落在了眼前那對男女身上,面色極其冷漠。
他倒是想看她要和他上哪兒,什么工作居然要同吃同住,還一起來這種情侶餐廳,還是說……沈墨蹙眉冷視那一對男女,他明明可以走另一條更為寬闊的路,卻傾斜著到秦早早那里了。
就在沈墨要和她真正“擦肩”而過的時候,秦早早的肩膀多了一只修長有力的手。
“過來些?!蹦腥寺曇舻统链判?,放在秦早早肩膀的手帶了幾分力道,秦早早整個人被帶得轉(zhuǎn)了個90度大彎,與連奕之面對面了。
秦早早突如其來的大轉(zhuǎn)身,徹徹底底避開了與沈墨的擦肩,可她的鼻子不小心撞上了連奕之的胸膛,又硬,又痛。
連奕之的手放在秦早早肩膀未曾離去,他打開副駕駛座車門,扶秦早早坐好。
他狹長的眸子掃了眼遠去的男人,對方也恰逢轉(zhuǎn)過頭看了過來……是他?那個所謂的三表弟?
連奕之斂眸,倒是意外。
沈墨也略帶驚訝的瞇眼,然后摟著懷里女人離去。
連奕之嗤笑一聲,心里更加不屑。
同樣是男人,他對沈墨的神情最清楚不過,羨慕?嫉妒?呵~嫉妒他的小助理比他懷里的情人要漂亮?
思至此,連奕之的不爽立馬一掃而空,他垂眸望著懷里忐忑不安的女人,變得格外溫柔:“是撞疼了?”
秦早早摸了摸鼻子:“……還好?!?p> “疼要與我說?!边B奕之望著秦早早快要流淚的云煙杏眸,“嗯?”
這聲“嗯”可真好聽……聽到的人都酥了半邊。
秦早早受不了這樣的連奕之,連連搖頭:“我真沒事?!?p> “沒事就好?!边B奕之紳士地松開放在秦早早肩膀的手,望著她的神情頗為愉悅,笑意綿延直進眼底…………
悶熱的夏夜。
沈墨心煩意亂,猛地加大油門,清涼的風(fēng)立即襲面而來,劃破燥熱的空氣。
只見一輛囂張的敞篷法拉利,一路狂奔而過。
B市夜景是出了名的興盛,高樓林立,萬千燈火交相輝映,旖旎靡麗,繁花似錦。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墨才放慢車速,緩緩馳行。
忽地,一雙柔軟無骨的手搭在他的右臂上,隨即臉頰被女人輕輕吻了一下。
“很多時候,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留住你的心?!?p> 沈墨現(xiàn)在沒心思和女人玩矯情,女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紅唇動了動,嘟嘴問他:“為什么不開心?和我在一起不好么?”
沈墨緩緩踩下剎車,車廂里的空間很大,女人一撲身,便軟軟抱住了他的腰。
沈墨扯開懷里的女人,“到了,你下車吧,我有事先走了。”
“不要走!”女人緊緊拉著他的手,定定的望著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道:“沈墨,你不會是看上連奕之的助理了吧?”
沈墨卻突然笑了,彎起的笑眸盯著女人故意瞪大的雙眼。
女人也跟著笑了,重重的親了他一口,才又趴進他的懷里,說道:“你呀,不知道娛樂圈的那些彎彎繞繞,所謂的‘私人助理’啊,都是與明星住一塊的……她們那種人,恨不得早點霸上一個有錢人當小三,沒一個干凈的,明面上看起來體面,私底下不知道做什么活呢。沒準兒,咱們剛遇上的那個就是。”
沈墨聽不下去了,冷冷推開她。
他知道連奕之從小在英國留學(xué),兩人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會在老宅見上一面,雖是表兄弟,關(guān)系卻比陌生人還要淡漠。聽說他一直在外獨居,所以……秦早早也是住在連奕之那邊,孤男寡女?還是說……
沈墨心里煩躁,他趕女人下車,一踩油門,疾駛而去。
……
夜更深了。
但作為世界聞名的不夜城,B市的喧嘩熱鬧顯然比起白天更為輝煌。
繁華夜色中,時速超過一百二十飚在馬路上,夜晚的冷風(fēng)呼呼地從窗外涌進來,他感到一種刺骨的清醒。
他不知怎么的就來到了秦早早家樓下,小區(qū)里只寥寥點了幾盞路燈,因為不怎么亮,所以淡淡照在心事上也不會太難受。
根本不用數(shù),沈墨一眼就找到十六樓那家熟悉的窗戶。
……竟然亮著燈。
難道……連奕之只是把她送回家,兩人并未住一起?
一定是這樣。
他心口松了松,一個人坐在車里,望著亮著燈的落地窗發(fā)呆。
手機一個勁的嗡嗡震動,他看了一眼屏幕,接通后立馬傳來女人嬌柔的抱怨聲:“你跑哪去了?不是說今晚陪我么?”
沈墨想也不想直接掛了電話,按下關(guān)機鍵,他誰也不想聯(lián)系。
他看著那透過明黃色燈光的落地窗,幻想著秦早早會在里面做什么。
是不是抱著一堆零食,歪著腦袋懶懶的躺在沙發(fā)上?
看到電視上白癡吵鬧的綜藝節(jié)目,也會樂不可支。
他居然懷念起這種平淡卻帶著溫馨的日子。
……叩叩叩……
沈墨伸手輕輕敲門。
等了足足五分鐘,棕紅色的大門依舊紋絲不動。
他猛然回神,奇怪自己怎么會站在這兒。
難道只是習(xí)慣?
他心里悶得厲害,想掉頭離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像是有千斤重,根本就移不動。
…………叩叩叩…………
他加重力量,冷如冰的黑眸帶了幾絲急促。
沈墨覺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
為什么要回來找她?
他可是費了幾個月的時間才甩了秦早早這個粘皮糖兒。
他思緒亂飛,怔怔地待了很久,卻依舊沒人開門。
沈墨蹙眉,最終僵硬著身子離開。
卻不知在自己下樓后,一個胖胖的中年女人打開門嘟嚷道:“誰啊,大半夜的人家都睡著了還一直敲門?!?p> 沈墨下樓,斜斜倚在車頭,點上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
渺渺煙霧頓時彌漫開來,悠悠揚揚消失在黑夜中。
沈墨從兜里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撥打了秦早早的手機。
女人的手機沒有鈴聲,只是單調(diào)的“嘟——嘟——”音,過了會,一個清軟干凈的聲線順著手機傳了過來:“您好,我是秦早早,請問您是……”
沈墨怔了半晌,對面又傳來女人熟悉的聲音:“您好,請問您在聽嗎?”
他鬼使神差的掛了電話,丟了煙頭,用腳狠狠一擰。
沈墨躺回駕駛座上發(fā)呆,手機屏幕黑下去又悠悠跳出兩朵黏在一起的并蒂蓮,格外粉嫩討喜……
這是當初他們一起去江南旅游時拍的,秦早早非要把照片設(shè)成他的屏保,還一直傻傻嚷著沈墨沈墨,咱兩也要像這兩朵蓮花一樣永不分離……他戳了戳那朵并蒂蓮,忍不住抿唇笑了下,轉(zhuǎn)頭便看到了自己的人影了落在了車窗上……他看到了一個幼稚到無可救藥的自己。
“冰水,冰水,秦助理,你聽不見嗎!”
“來了,來了……”秦早早匆匆看了眼被掛斷的電話,好奇誰那么晚了找她還不說話,八成是撥錯了。
她手腳利落的拿出冰塊,倒在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里,腳步飛快上了二樓。
……真無語,男人一到家就恢復(fù)原形使著勁兒折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