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奇多的仇人幾乎已經(jīng)用嘴碰到酒杯了,萊柏和奇多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抬了抬。
一點!
只需要再來一點就成功了!
卻見他的鼻子突然聳了聳,眼睛霎時間瞇了起來,又將手里的酒杯放了下來。
“這酒都臭了,大家別喝了,你把桶放下,去后面再端些菜來。”
奇多的仇人并沒有當場發(fā)作,而是攔住了要喝酒的眾人,這一欄,很多人也都聞到了刺鼻的味道,紛紛放下了酒杯,雖然沒有大喊大叫出來,但是也引起了眾人的議論,齊齊將目光投向了那個服務生,表面上和顏悅色,但是服務生還沒意識到自己死期將至。
看到這里,萊柏就知道今天已經(jīng)失敗了,再看奇多,此時的奇多已經(jīng)氣得嘴唇顫抖,雙眼睜的滾圓,竟然找了一個地方放下酒桶,把手摸向自己的腰間,作勢就要往仇人的方向走。
找死。
莫說你奇多連氣力之海都沒開,就算是自己到了近前,都不可能靠一把小刀刺殺這個人,一念至此,萊柏起身幾步就到了奇多身后。
奇多前腳還沒落下去,就突然感覺有人在背后捏住了自己的后脖頸,力量之大令人無法抗拒,尤其是其中的兩根手指,簡直如同一對鋼鉗一樣鉗尖深深按進了肉里。
奇多認識這人,太認識了,給過自己錢,跟自己聊過天,經(jīng)常出入銀魚公會,和西卡兄弟很熟識,但是此時此刻奇多惡狠狠等著萊柏,面容幾乎已經(jīng)扭曲了,手里的家伙就要拉出來直接沖萊柏腰上來一刀!但是猛然間,沒等發(fā)作的奇多就感覺自己頭越來越沉。
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上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自己的頸部不再是疼痛,而是冰涼的感覺,腳下隱隱約約有一點力氣,勉強支撐著地面,不由自主的被萊柏“拎著”向人群外走去。
萊柏掐住奇多的后脖頸,用袖子蓋住一點那位置,右手扶著他的肩膀,好似拎著一個巨型的提線木偶,但是在周圍的人看來,就好像是萊柏這大哥扶著自己爛醉如泥的弟弟往外走一樣,和周圍的場景毫無違和感。
一路就這樣提著到了后面的一個小巷,直接右手又在奇多的耳朵下面狠狠一按,奇多當場昏迷了過去,背上身,萊柏就開始向城外方向移動。
奇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身在城外緊鄰城墻的一個小村落,遠處有樹林,進處有籬笆,略有些破敗的石磚屋,寬敞的小院,其實院不院的無所謂了,這房子周圍孤零零的,離著最近的村莊內(nèi)的其他房子都有三四百米。
??!~~
奇多突然慘叫一聲從地上坐了起來,猛的一轉(zhuǎn)頭,正看見萊柏剛從房前的臺階上站起來,奇多簡直是二目帶火,血灌瞳仁,抽手就從腰間拔出了短刀,一個蠻牛沖撞就朝萊柏撞了過去,手中的短刀直刺萊柏的腰腹。
萊柏也對得起他,左手反手一巴掌直接扇在奇多的手上,短刀應聲而非,兩手順勢掐住撞進自己懷里的奇多的肩膀。
咔吧!
奇多右手臂剛舉起來想要抓萊柏一下,肩膀處一聲悶響,奇多瞬間就感覺整條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不死心的奇多左手也猛地一抓。
咔吧!
左手也軟了。
啪!
萊柏一巴掌反手抽在奇多的臉上,直接扇的奇多側(cè)轉(zhuǎn)了一圈栽倒在地,雙臂被摘,奇多連翻都翻不起來,劇烈的扭動了幾下身體,硬是用頭頂著地面把自己頂了起來改趴為跪。
“這一巴掌,我替你哥哥打你,為你的懦弱和逃避!”
萊柏的話簡直像巨雷一樣炸響在奇多的耳邊。
懦弱?逃避?
隱忍五年之久,一心只為了自己的父母兄長報仇,卻換來這四個字,奇多感覺到自己受到了成長以來最大的侮辱和委屈,眼淚幾乎是從眼眶里噴涌而出,幾乎要透不過氣來——盡管萊柏說的沒錯!
聰明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萊柏救了自己,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毒酒沒有奏效,真憑借自己一介凡人,一把凡鐵,就能致一個鮮花九階騎士于死地嗎?
但是自己的確真的累了,這一次不管成與不成,自己都可能活不成了,因為自己不想活了,背負著一個根本無法復仇的仇恨,那種無力感帶來的愧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每一天晚上,父母和哥哥的笑臉都會出現(xiàn),每一天都會。
“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了,這是最后一次?!?p> 奇多胸口劇烈震顫著,俊美的面容扭曲成了一團,眼淚如開閘洪水般濕透前襟。
鮮花九階都沒辦法殺死,人家馬上進入百花一階,已經(jīng)完全沒有機會了。
萊柏深吸一口氣,走到奇多面前蹲下身,單手掐住他的肩膀。
咔吧,咔吧。
將其兩個肩膀的脫臼復原,萊柏伸手用力摸了摸奇多的頭頂,這一個肢體接觸讓奇多徹底釋放了,一頭扎進萊柏懷中失聲痛哭。
好半晌,萊柏才把他推開,正視著他。
“你還想報仇嗎?”
哭罷多時的奇多用一雙雪亮而迷茫的眼睛回敬著萊柏,狠狠點了點頭。
“你肯為了報仇吃苦嗎?很苦很苦的苦。”
很苦很苦的苦?這世上還有比自己的自責更苦的東西嗎?奇多沒吃過。
“肯!”
“好,從今天開始,我教你,我養(yǎng)你,直到你手刃仇人的那一天!”
奇多看著萊柏,身體再次抽搐著哭了起來,他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萊柏到底是誰,又到底和自己的哥哥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會替哥哥打自己,這一切他都不敢問,只知道自己欠萊柏太多。
萊柏一把沒抓住,奇多已經(jīng)匍匐在地沖著萊柏用力的磕了一個頭。
萊柏只得微微一側(cè)身,象征性的躲了這一拜,當然奇多是沒看到。
這一個頭不能受。
萊柏雖然想要教他,但奇多毒酒嫁禍另一個服務生這一舉動實在狠毒,雖是為了復仇,萊柏理解,但也已經(jīng)是圖造殺孽,那服務生恐怕已經(jīng)死了,也許上有父母下無兄弟,無來由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萊柏雖然不是什么俠肝義膽,但也是三觀頗正的良好青年。
這種時候,萊柏作為半個佛門弟子,豈能受一個兇手一拜,還是過陣子再說吧。
等這殺孽稀釋一下……
“行了,不要亂行禮,我知道你沒有地方住,以后這所宅院就是咱們的了,你就住這,我會再找人收拾收拾的,我在城里有自己的事情,會不定期的來,下一次我見到你,你就要準備好吃苦了?!?p> 萊柏把奇多拽了起來,用手摸了摸他的后腦勺,奇多是個俊俏的小孩,又聰明,萊柏很喜歡他,這個宅院幾乎花光了萊柏的積蓄,一共八個晶幣,這也就是村莊的這么一片地,在靠近城墻一點這個價格都買不了了。
奇多乖巧的點了點頭,使勁用袖子抹了抹淚水,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這磚房,這比自己睡的什么街邊門洞要強得多了,起碼能遮風擋雨,就算個家。
“喏,這是兩個金幣,省著點花。”
萊柏塞給他兩個金幣,手指頭在他眼前點了點以示告誡。
到了這時候,奇多已經(jīng)沒辦法再跟萊柏客氣了,萊柏說什么就聽什么,接過金幣點了點頭,腦子里已經(jīng)琢磨著怎么著去挖野菜抓野兔了,這倆金幣,另有他用……
“我走了?!?p> 天色漸暗,萊柏必須盡快趕回子爵府,又交代了幾句,就直接向城里走去。
走出老遠,萊柏回頭還能看到奇多呆呆的站在籬笆邊目送著自己,只得長長的暗嘆了一聲。
“真的只有這一個發(fā)掘他潛力的方法嗎?”萊柏看著系統(tǒng)面板上給出的最新的教育方案,只是想一想都覺得一陣陣的心悸。
“是?!?p> “可是,這也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