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法醫(yī),你不是休息嗎?”
一樓大廳文員眼露驚訝之色,農旎身材高挑,高領毛衣外直接罩著合身白大褂。既滿足了制服控,也滿足了顏值控。
“有點事。”農旎壓低墨綠鴨舌帽,他就是討厭人類自來熟式嘮嗑,好像跟誰都認識似的。
陳雯父母久居外地,對他近來情況知道的也不多,兩位都是純樸農民,靠販賣蔬菜把兒子供讀大學已經不容易。
近三年陳雯每月固定給家里打錢,卻一次都沒有回家過。村子里的人都罵他忘恩負義,可是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難處。
今年他終于答應回家過年,還要帶著他的對象。老兩口正準備拿存款翻新舊房子,誰曾知忽然接到警察局和學校的電話。
說兒子死了…
陳母頭發(fā)花白,布滿曬斑的臉上只有呆滯,雙眼更是腫成核桃大小,提到兒子淚水奪眶而出。
“我就一個兒子,以后可要怎么辦啊!雯雯,你死的好慘?!笨尢鞊尩?,姜茶他們不能聽懂的外地話。
原本還頗為冷靜的陳父抑不住心中的傷痛,他抬手捂住雙眼,可豆大般的淚珠依舊順著男人剛毅下顎滑落。
“叔叔,阿姨,節(jié)哀順變。”姜茶給他們遞了杯滾熱茶水,忽然想起爺爺去世時,她不經意看到二叔躲在廂房內號啕大哭的樣子。
那位堅強如鋼的姜家家主緊緊抱住她的腰,啜泣著說:“阿茶,我現在理解你的心情,我以后再也沒有父親可叫了?!?p> 懵懂的年紀里,她為這句話動容,高高在上的姜二白其實也是個有血有肉的平凡男人。
“我們警方一定會盡快找到殺害陳雯的殺人兇手?!彼孚w崇南打著官腔,亦或是真心話。
陳書記不允許她參與案件,可沒說不許旁聽??紤]到農旎在家快發(fā)霉,更別提“融入社會”,她這位契主很是擔憂。
“姜法醫(yī),你怎么也來了?”林祝明朗嗓音自玻璃門外傳來,手上捧著從學校檔案室調查來的兩疊資料,“麻煩幫我開個門?!?p> 門朝外大敞,農旎眉頭緊蹙的杵在門框處,幽深眸子定在姜茶身上,透光能發(fā)現他長嘆了口氣。
“謝謝?!绷肿6Y貌道謝,身子微側先行步入溫暖無比的辦公室。
暖氣開的很足,他凍僵的嘴唇緩緩恢復原先淡粉色。又揚手解掉系在脖頸上的淡粉色大圍巾,那是圣誕節(jié)時初戀女友送的禮物。
“警察同志,我們老倆口沒什么文化?!标惛缚刂谱∏榫w,滿是繭子的大手覆在姜茶柔嫩手背上,“如果有案件有任何發(fā)現,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們?!?p> 陳母激動鞠躬,“找到兇手前,我們都會住在隔壁賓館。”
“叔叔阿姨,你們放心。我們會盡快抓到兇手的?!壁w崇南上前替她解圍。民事調解中,尤其是與文化不高的人相處切不可以絕對答應受害者方,否則會引火燒身。
農旎冷眼看著一切,他同意趙崇南的做法。姜茶過于單純,陳雯家屬確實可憐,可是他們大鬧解剖室的事情著實讓人同情不了。
電梯間內,文員們都在討論法醫(yī)被家屬打的事情。
“姜法醫(yī),你和姜茶送他們出警局吧!”兩個男人眼神交匯,彼此想法瞬間相通。以姜茶性格,她肯定要送老兩口,短短幾十米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變故。
“好?!彪y得爽快,連沉迷在數據中的林祝都不禁抬頭看。
姜茶揚眉,她看見農旎頸部肌肉繃緊。隊長賣什么葫蘆她不知,但是農旎愿意陪她確實奇怪。
“林祝,你的圍巾借我?!币幌氲酵饷娴谋煅┑兀蛔杂X地打了個寒顫,還是保暖些比較好。
數據控頷首同意。
甜蜜淡粉色,青春戀愛的味道。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頗有我家傻兒初長成的感覺。圍巾繞脖子三圈,還剩長長一截垂在胸前。
回神,農旎已經領著步履蹣跚的老兩口進了電梯間。他不說話時,身體周遭會筑起一道不易靠近的氣場。陳雯父母雖然對穿白大褂的法醫(yī)懷恨在心,可是又忌憚不茍言笑的他。
當姜茶闖入電梯間時,便看到大行李箱被放在電梯中央,兩人瑟縮在農旎的對角線位置上。
“電梯門已關?!?p> 她本打算依著老兩口再說幾句安慰話時,可脖間一緊,勒得上氣不接下氣。妖神竟扯著圍巾將她生生拽向冰冷電梯壁旁,而他高大身子恰好擋在行李箱前。
“你有…”
正欲控告謀殺,可一觸到農旎寫滿憤怒的眸子,她只感覺喉嚨里的話被堵了回去。溫文爾雅慣了的臉龐,燃起火來格外地可怖。
“姜小姐,麻煩你們了。”陳父欲言又止,語氣也客氣了幾分。
警衛(wèi)室前,幾人揮手道別。雪花飄飄灑灑,環(huán)衛(wèi)工新鏟出的道路不出片刻便被淹沒。平常巷子里熱鬧的集市今日收攤格外早,天氣預報員稱五點后有場暴雪。
農旎裹緊外套,手揣兜里,冷血動物的冬天本該只有冬眠這項任務。他咬著口腔內側,感覺苦苦甜甜的疼痛感延至耳際。
“農旎,等等?!鄙砗笠挛锉恍∈譅恐?,茶眸彌漫著怯懦,紅唇緊抿,片刻終究緩緩張開,“你剛剛在生氣什么?”
農旎一愣,意識到剛剛在電梯間他的表情過于真實,或許嚇到了單純小姑娘。與當時初見他殺人堰之的表情一模一樣。
“你想知道嗎?”
農旎的表情早就恢復如初。死寂般波瀾不驚,他的臉上最常出現的表情。
“當然想。”可姜茶還是從他晦暗不明的幽深瞳孔里發(fā)現了隱匿的憤怒,她向來坦誠。
“那,你就猜猜看。”他戲謔地抿嘴笑,音調故意拖得很長。
束在腦后的長發(fā)被寒風吹得胡亂飛舞,昨夜梳發(fā)的小手溫暖又體貼,縱使在夢里也感受的很深切。
“我怎么知道。”噘嘴嘟囔,林祝的溫暖圍巾替她御了寒。
男人都愛拐彎抹角而且別扭,姜茶這么想著。早上五叔也是,九笙拿來的冬衣絕對不穿。
耳邊傳來粘稠積雪踩在腳下的蓬松咯吱聲,一只冰涼手掌覆在她染紅暈的臉頰上,“臭丫頭,下次不要隨便借別人貼身衣物?!?p> “啊喂!大佬,你什么年代的?!编托Γ佳畚?,霧化氣息噴灑在他鎖骨處,得瑟地繼續(xù)說道:“對對,你不是我們現代人?!?p> “我就是怕冷,所以借小林祝的圍巾,不是什么貼身衣物?!彼塘送炭谒?,嫌棄的撥開任意蹂躪她臉的大手,眼神幽怨。
“林祝也不行?!彼⌒?,對柔嫩觸感格外滿意,她比第一次見面要胖了些,臉色也紅潤許多。
“哼!我還以為怎么了呢?那么兇的看著我?!苯桴谀_,小手捏向他白里透紅的雙頰,皮膚觸感比想象中細膩柔滑。
“下次再兇我,下月就不給零花錢,知道嗎?”
“嚯!你們兩個在哪兒撒狗糧呢?我眼睛快要被閃瞎了,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碧旖蛐「缑娌桓纳陌抵S,風雪中站姿依舊筆挺。熱騰騰的狗糧果然足夠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