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累了
“什么意思？”秋收好奇地問道。
繪千世夾了一片銀鱈魚沾了沾醬油，全無所謂地說道：“沒別的，就是跟他套套近乎唄。否則到時候我找上他，還不顯得意圖非常明顯？”
就像秋收作為常年在舊城刷積分榜的人，找到繪千世并不會讓人懷疑有其他意圖。
“你找他是為了調(diào)查黑市的事兒？”秋收問道。
“那當然，不是你讓我做的么？”繪千世反問道。
秋收扶額：“不是，你放著你上家兒不找，去找別人的上家兒，不是舍本逐末么？”
誰知繪千世卻說道：“我上家兒看我被無關的人注意到，早斷了這條線兒了。干他們這行兒的，又不只有這一個放出消息的途徑。”
所謂“無關的人”自然是指不打算買貨卻跟繪千世混在一起的秋收等人了。再加上繪千世本身是死魂靈，大概黑市商家也覺得有風險，萬一官方調(diào)查下來，繪千世的事兒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他們。
“那你去找那個海的漩渦能行？”秋收有些懷疑，“黑市商家知道你是死魂靈，這倒沒什么。但要是在普通玩家之間傳出來，那可就不太妙了……要不這事兒你別管了，你去彼得堡幫多波莎吧?！?p> “別介啊，老大，我又不懂俄語……”繪千世連忙說道，“不過我也有點兒好奇，咱為啥要管黑市的事兒？”他壓低聲音問道，“別瞞著兄弟成不，老大你是道兒上的？還是條子？”
秋收被他緊張兮兮的樣子逗笑了：“跟那沒關系，我就是高興。我樂意?！?p> “這誰能信？”繪千世不禁皺眉，“不是我說，老大你對類腦體世界黑暗的一面也太關心了?！?p> 的確如此。祁旻琢磨了一下兒，她的確對于類腦體世界藏污納垢的地方有不同尋常的關注。但這是什么導致的呢？或者說，為什么類腦體這個明明有管理員的虛擬世界，還會出現(xiàn)游蕩著的不為人知的死魂靈和明目張膽用積分榜打廣告的黑市商家？
黑暗的一面無法被徹底消除，但在一個秩序良好的地方，黑市和半死不活的人是不應該出現(xiàn)在普通人眼前的。根源問題還是在于監(jiān)管不力，然而現(xiàn)在的類腦體公司管理部已經(jīng)壓力頗大，已有管理員團隊已經(jīng)罷工過一次，而再擴招也保證不了管理質(zhì)量，反而可能留下更多空隙。
說到底她現(xiàn)在所關注的，反而是她工作上的失誤。如果不是研發(fā)部讓類腦體擴張得太快，大概也不會出現(xiàn)管理跟不上的現(xiàn)狀。
可是研發(fā)部能慢下來么？——資本是不可能停下的。
黑市、死魂靈、監(jiān)控助手，還有別的什么……都是表面問題。根源還是在于管理跟不上擴張的速度。然而從另一個方面，與類腦體公司合作的其他行業(yè)大佬們，反而還在催促研發(fā)部加班加點完成合作項目……不得不說，從這個角度看，資本的社會性和私有性的確有著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
不想思考。
“唉，你慢慢兒搞吧，注意安全?！鼻锸罩皇侨绱藢L千世說道。
興許是她表現(xiàn)出的厭倦太過明顯，就連繪千世這樣的廢宅都看出來秋收心情不好：“咋了老大？”
“沒事兒，就是加了一周班兒……累了?！鼻锸照Z氣平和地說道。
繪千世心里不由得嘀咕，難道秋收還真是警察？他跟BJ區(qū)灰色地帶的人還算有點兒往來，也聽說了這次BJ區(qū)的項目不只是為了上線物理規(guī)律系統(tǒng)，其維護背后另有隱情——好像是與什么管理員罷工有關。
管理員就相當于是類腦體世界的監(jiān)督執(zhí)法部門，也就是類腦體里的警察。警察罷工，這得有多大的影響？要知道現(xiàn)實世界公職人員是不允許罷工的。
“老大，你累了就歇著吧?！崩L千世有些諂媚地說道，“你想去哪兒玩兒什么，今兒個我都包了。”
他在現(xiàn)實世界空有一堆錢，雖然總量不算太多，但奈何只能在類腦體里用，物價砍了一多半兒，也就顯得多起來。
然而秋收并不想在類腦體世界花天酒地：“玩兒什么？我就想把舊城的名次刷回來?！?p> “那好，”繪千世立刻說，“兄弟幫你?！?p> 幫他收尸也沒有貪他的財物，這人情多半兒是還不上了。繪千世也不知道秋收是哪條道兒上的，但這位的確是個好人。
——
祁旻正在類腦體里浪的時候，安東已經(jīng)送了閨女去上學，順帶買了做午飯的食材回來。
他回家之后沒有急著做飯，只是把食材都收拾好了。剛想回屋補個覺，又想起來祁旻還在那兒睡著，怕把她吵醒了，于是就到客廳打開了電視。
他以為朱劭瓊女士和祁志光先生出門去玩兒了——老兩口兒退休生活十分豐富，要么就逛類腦體，要么就早上出門玩兒一整天才回來。然而事實上朱劭瓊女士和祁志光先生還在回家的路上。
他們的確原本是打算去世紀壇看個美術(shù)展的，然而在公交車上卻遇到了之前的鄰居，林英女士和李廷耀先生。
因為退休前祁志光先生跟李廷耀先生在同一個單位，而家里又是鄰居還挺熟的，這次碰上了自然要聊很久。祁志光先生想起來單位工會用來發(fā)年貨的兌換券，由于兩家原先住得近，工會的人就把李廷耀先生的也給他了，卻一直沒找到機會轉(zhuǎn)交給老哥們兒。這次正好碰上了，老兩口兒提出請老鄰居到新家做客，順便把兌換券給他們。
退休之后干什么都不著急，老兩口兒本來就是坐地鐵來世紀壇的，現(xiàn)在也跟老鄰居夫婦坐地鐵回去。在地鐵上，李廷耀先生免不了問祁志光先生：“怎么著，你們現(xiàn)在都不開車了？”
“進市區(qū)不怎么開了，停車麻煩。”祁志光先生解釋道，“現(xiàn)在地鐵也方便。”
“那是你們新買那房子位置好啊?！绷钟⑴扛袊@道。
肯定的，因為離地鐵站近，祁旻買的那別墅還挺貴——雖然跟市區(qū)的恐怖房價肯定沒法比。
但是朱劭瓊女士還是謙虛地說道：“馬馬虎虎吧。”
不是她老兩口兒攢錢買的，這房子全靠自己家閨女突然撞大運，這說來開始有點兒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