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影慢慢將臉轉(zhuǎn)過來,冷峻的目光越過含羞帶怯的姑娘們,投向梅樹聲:“愣著干嘛,截圖……快把我英俊的臉記下來,將來畫他幾千幾萬張,想來閨閣中的姑娘們,應(yīng)該都很愿意買?!?p> “把我的純真還給我!”梅樹聲悲憤,“我剛才是被母豬親了才會覺得你還挺有氣質(zhì)?!?p> 沙影大笑:“你怎么覺得不重要,付錢的人覺得值得花錢買我就行了?!?p> 氣氛有些古怪,梅樹聲陷入沉思,表情復(fù)雜的看著他:“我以為你是賣藝不賣身的?!?p> “年輕人,我認為你需要重新定義一下‘賣身’,身是什么,是一個人擁有的時間,還是一個人擁有的身體使用權(quán),還是組織身體的脂肪、闌尾還有像你并不需要的大腦本身呢?”
梅樹聲被沉思徹底淹沒,他非常認真的在思考沙影剛剛提出的觀點。
“本來腦子就不太好使,眼看著就要被你弄瘋了?!痹颇÷曕止尽?p> “你怎么能這樣小看人家?自古藝術(shù)哲學(xué)不分家,他一個搞美術(shù)的,順便搞搞哲學(xué),不是很好嗎?”沙影覺得梅樹聲一個人說不定就可以搞一次文藝復(fù)興。
云墨困惑的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細胳膊細腿的梅樹聲:“他?哲學(xué)?會被人打死的?!?p> “唉?為什么?”
“哲學(xué)不是一種摔跤術(shù)嗎?”
沙影微微瞇起眼:“你怎么知道的?”
“聽別人說的,據(jù)說是船隊上的人聽海外異客這么說過。嗨,都是人傳人,誰知道?!?p> 沙影的臉上保持著平靜,心里已經(jīng)是激情澎湃,這個用詞,說明在海的那一端,一定能夠通向差不多與自己生活時間相似的時間節(jié)點,他暗暗想:
“也許傳送地點是傳說中的瑪雅金字塔,說不定是失落的古國亞特蘭蒂斯,又或者是《山海經(jīng)》作者到過的地方。那些只在歷史上留下傳奇的東西,也許真的存在,只是在自己所居住的那個世界已經(jīng)消失殆盡。
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到那個地方去看看,在這個沒有空調(diào)沒有WIFI的時代,想吃個荔枝都得進宮為妃。
唉……要是有荔枝的話,女裝一下混進宮也沒什么不可以。
要是真的到了時空隧道,結(jié)果穿越回家,發(fā)現(xiàn)是在高考考場應(yīng)該怎么辦?臥槽,題都忘光了,我要不要從現(xiàn)在開始重新刷題?要是再高考一次,我肯定不選醫(yī)學(xué)院了,真是專業(yè)選得好,年年像高考。哎?不對,我都已經(jīng)學(xué)過一遍了,沒道理不如別人,嘿,我還可以感受一下當學(xué)霸的感覺……”
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達峽谷的出口,勝利在望,眾人加快腳步通過。
此時韋雩不知什么時候也到了隊伍的最尾,與沙影并肩而行,她似乎有話想說,幾經(jīng)糾結(jié)又沒有說出口,沙影看著她的樣子都快急死了。
“你到底想說什么啊,如果不說我怎么知道呢?”沙影急切的催促。
“我,我一直想跟你說……也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韋雩紅著臉,再一次的欲言又止。
“想清楚再說吧,如果覺得不知當講不當講,就千萬不要講?!鄙秤白顭┻@種把話說一半的,也不知道是想把難題拋給誰。
“那我可說了,你別生氣?!表f雩笑嘻嘻的說。
“啊,說吧?!?p> 韋雩靠近他,忽然手中亮出一把包著白布的測試用劍,扎在沙影的心窩上。
“我是測試的關(guān)卡之一?!?p> 沙影低頭看了看扎在自己心口上那一道顯眼的白痕。
“不好意思啊。收錢辦事?!表f雩聳聳肩,連個“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懶得裝。
沙影輕輕嘆了一口氣:“收了多少錢?有黃金萬兩嗎?”
“呃,請你對自己的身價有一個理性的認識。給了一百兩,這個價格我已經(jīng)很滿意了。”
韋雩彈了彈木劍:“干咱們這行的人都是這樣,無情無義不要臉,這是你教我的,還記得嗎?”
記得個鬼?。。?!
沙影只想仰天長嘯:“尼瑪,我以前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坑爹啊……哦不,坑自己啊?!?p> “就算我死了,我心里,還是惦記著你?!鄙秤伴L長嘆了口氣,“無論過去,我做了什么,都是因為我在意你?!?p> “???”韋雩震驚的看著他,又將手中的木劍舉在眼前,仔細看:“這劍上難道有毒?碰一下衣服就能發(fā)瘋?”
“你知道嗎,一個男人在訥于言辭的時候,就會用各種可笑的方式吸引心愛的女孩子的注意。我過去……”沙影又嘆了一口氣。
韋雩懷疑的看著他:“包括搶我的生意,奪我的客戶,害我收不到錢,每次從中作梗完了,還要專門寫一萬字來嘲笑我?”
“那是希望你能給我回信?!鄙秤俺脸恋目粗?,眼中似有柔情無限。
韋雩愣了一愣:“連個地址都沒有,讓我回哪兒?”
“沒有看見就算了。”沙影故作很受傷的樣子,輕輕取過那把測試用的木劍,“也許我們之間注定有緣無份吧?!?p> 緊接著他反手一劍,正正刺在韋雩的眉心上,一點白痕無比顯眼的留在那里,好像壽昌公主曾經(jīng)的梅花妝。
韋雩又好氣又好笑:“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扎我有什么用,你已經(jīng)是死人了?。∷廊俗龅娜魏涡袨槎际菦]有用的!”
此時,已經(jīng)走出峽谷,出谷的考生都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眼睜睜的見證了這莫名其妙的反殺一幕。
包括監(jiān)考官周皓靈。
“你們……這是……”梅樹聲懵逼。
白墨心摸著下巴:“難道是逼X不成,所以惱羞成怒,動手殺了姑娘?”
“你腦子都裝著什么黃色廢料!”沙影指指韋雩:“她是監(jiān)考官在我們中間埋伏下的奸細,捅了我一刀?!?p> “你已經(jīng)死了?!敝莛╈`緩緩開口。
沙影胸口的那道白痕,清晰可見,正正的插在心口上。
“是啊,這要是再不死,就沒天理了?!庇腥说吐暩胶椭?p> 梅樹聲大聲:“不一定!有人的心臟就長在右邊的,扎在這里不會死!”
周皓靈冷冷道:“難道,你是說,他就是那萬中無一的右心者?好事全讓他碰上了,他難道有主角光環(huán)?”
“沒有光環(huán)?!鄙秤袄侠蠈崒嵉幕卮?。
周皓靈轉(zhuǎn)身對等著的其他考生說:“剩下的人……”
“等一下?!鄙秤袄事暯械?。
周皓靈再轉(zhuǎn)過身的時候,沙影已經(jīng)將外衣脫下。
“脫衣服耍流氓對我來說也是沒有用的。”周皓靈冷笑道,“在軍營里隨便就能看見幾百個不穿上衣的男人,個個都比你身材好的多?!?p> 沙影無奈,不是說古代女人都很害羞很內(nèi)斂的嗎?這個非主流古代的女人怎么作風如此大膽。
“你仔細瞧瞧?!鄙秤爸钢约旱男乜凇?p> “嗯,粉紅色,不錯,然后呢?”
“他的胸口,有一道傷疤?!倍艜鴱┚従徴f道。
周皓靈上前仔細觀看,才發(fā)現(xiàn),確實有一道微微突起的傷痕,已經(jīng)與膚色相同,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
沙影又轉(zhuǎn)過身,背后相同位置,也有一道相同寬度的傷痕:“一劍刺穿。”
他又舉起衣服,亮出白色的痕跡。
兩相對比,位置一模一樣,甚至這道傷口的傷,還要再寬一些。
“我曾經(jīng)在這個位置受過同樣的傷,沒有死,沒有殘,還站在這里,應(yīng)該有點說服力吧?”沙影淡淡一笑。
周皓靈扯扯嘴角,她的確沒有什么理由將沙影淘汰。
她想了半天,終于想出一個理由:“可是,那你也已經(jīng)重傷,后面的路,必須有人抬著你走,否則,還是不算通過。”
“有這件衣服在,我可以自己走。”沙影得意的揮了揮手中的衣服。
“相信以郡主的實力,應(yīng)該能認得出來,這件衣服,是用什么做的吧?”
蒼色的衣衫,在陽光下,隱隱閃著光澤。
“霓光錦衣?!!”
傳說中采自極北之地的綠色霓光下的冰海之中,有一種奇異貝類會在水中吐出足絲。
比蠶絲更輕,比鋼鐵還要韌,即使是不畏嚴寒的當?shù)厝?,下海打撈一百次,也只能取得一小把,能制成這樣一件衣衫,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
整個大雍,只有鎮(zhèn)北王有一件,而他送給了心愛的女兒做為嫁妝。
鎮(zhèn)北王家的新婚郡馬,正是杜書彥。
周皓靈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看著杜書彥,杜書彥轉(zhuǎn)頭看著云墨。
云墨低頭看螞蟻打架,嘴里嘀咕著:“天太黑了,我看不見嘛,怎么能怪我。”
“居然真的拿了你媳婦兒的嫁妝做衣服,真不要臉?。?!”周皓靈爆發(fā)了。
沙影眨眨眼睛,女人的關(guān)注點真奇怪。
不過也沒什么錯。
大雍女子的嫁妝,本來就不是給夫家用的,就算將來改嫁,這嫁妝也可以原封不動的帶走,要是哪家男人用了媳婦的嫁妝,會被當成笑柄,只有家族江河日下,實在撐不下去了才會這樣做。
杜書彥并不以為意:“這是夫人送給我的生辰賀禮?!?p> 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是她親手做的。”
沙影默默扭過頭:“我是來考試的,不是來被塞狗糧的?!?p> 有霓光錦衣在,對沙影傷勢的判斷,只能再次調(diào)低。
于是,現(xiàn)在沙影被判定為輕傷,可以自己走路。
韋雩向被判定為“陣亡”的人群走去,被沙影攔?。骸叭ツ??”
“我已經(jīng)死了?!?p> “沒有啊,你只是額頭被我擦破了一點皮而已。”
“啥???”韋雩震驚了,還可以這么操作的嗎?
出手的人都這么說了,判定者也沒有什么立場說不是。
反正都已經(jīng)放了一個,不在乎再放第二個。
周皓靈破罐子破摔般的無奈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xù)往前到小樓里找魏瀾,自己悄然離開了。
“你明知道我是奸細,還放我?有什么企圖?”韋雩百思不得其解。
沙影笑道:“那你明知刺在這里,我是死不了的,你還刺?有什么企圖?”
昨夜,沙影為了救人,曾當著韋雩的面脫下衣服,韋雩離的很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他身上的傷疤。
不偏不倚又捅在這個位置,就是為了完成任務(wù),又不會對沙影有真正的影響。現(xiàn)在的殺手啊,真是職業(yè)道德淪喪,素質(zhì)低下,人性敗壞……
“云墨也是你買通的?”沙影不相信一個跟在杜書彥身旁這么久的書童會拿錯衣服。
韋雩搖搖頭:“那你可想太多了,我買不起他。你還沒說,為什么要放我一馬?難道……”
說到一半,她自己都覺得不可能,江湖傳言:沙影是個無能的太監(jiān),當年被稱為青樓第一名花的西域奸細,不著寸縷的跪在他面前求他饒命,他說殺就殺,就像殺一頭豬一樣,內(nèi)心毫無波動。
韋雩懷疑的看著他:“到底有什么企圖?”
“你的雇主接下來肯定還有活要找你。有財一起發(fā)?”沙影雙眼放光的搓著手。
韋雩感嘆人心不古:“說好的節(jié)操呢?”
“我一殺手,要什么節(jié)操?”沙影對自我的認識十分到位。
韋雩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的看著他:“你什么時候當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