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施家
這男孩子看到是魏蔓沖他走過來,還頗為不可置信的四處看了看,直到魏蔓停在他身前,才終于敢確定下來眼前這人,確實是沖他來的。
他摸了摸后腦勺,壓下了滿腔疑惑:“魏蔓,你來找我?”
這也不怪他奇怪,實在是魏慢小姑娘自從被魏大為詭異目光嚇到之后,對男性就有點抵觸,成日灰頭土臉,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活的活像只下水道的臭老鼠,哪里陰暗哪里鉆。
魏蔓笑了下:“是來找你。”
施云驚了一下,這應該是他記憶里很少見的魏蔓的笑,依稀跟兩年前的記憶相重疊。他這才意識到真是好久沒看到過魏蔓笑了。
眼看著眼前高個男孩明顯的怔愣了一下,魏蔓悄悄松了口氣,今天被老先生打擊過大,說實在她對自己的魅力沒底了,如今看到施云的表現(xiàn),她才稍微安心了。
施云慢半拍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tài),掩飾般的咳嗽了一聲,問道:“你找我什么事?”
魏蔓又笑了下,朝前方抬了下下巴:“你要下地吧?不著急,我們邊走邊說?!?p> 一路走到田地旁,魏蔓一邊有技巧的套話,一邊溫柔的奉承,就這么短短幾分鐘,已經把施云搞得悄悄紅了臉,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魏蔓看著施云浮上紅云而尤不自知的臉,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青春期小男孩還是太單純了。
同時,學堂的情況魏蔓也搞的七七八八了,這一屆七八個小男孩,本來最有希望學習最好的是施云的大哥施嶺。
施嶺是施富貴的第一個兒子,也就是昨天魏大為魏妮夫婦說的施家老大,這個施嶺的身世說來還有點傳奇,他父親施富貴那是土生土長的大堰村人,沒什么可說的,但他母親,聽說是某一日暈倒在施富貴門前的不知哪里來的女人,細皮嫩肉的,一看就來歷不凡。
這施富貴也挺有心眼,將女人帶了回去,盡心盡力的醫(yī)治,將以前單身娶媳婦攢的錢幾乎花光了,女人的病情一直不見好,但也沒有惡化下去,于是就這么在大堰村上住了起來。
后來,也不知道施富貴使了什么招,照魏蔓想這樣的女人是決計不會跟施富貴這種普通農夫結婚的,但事實上這女人真跟施富貴結了婚,并且生了施嶺。
從那以后,施富貴就發(fā)達了起來,小茅屋換了磚瓦房,家里鍋碗瓢盆一應俱全,能時不時吃上肉食,家里人衣著也看著光鮮,一下子成為了村里人羨慕的對象。
但據施云說,其實是拿女人拿隨身帶的鐲子耳墜去了一趟寧縣,當?shù)袅?,帶回來不少錢,施富貴才能改善的起生活。
但不久,那女人就因為生產時傷了根本,很快去世了。這施富貴有了錢,火速娶了年輕的新老婆,又很快生下了施云。
施嶺本來一直在學堂上學的,老先生也很喜歡他,但施富貴的小媳婦不知道說了什么,后來施嶺也就沒有上學了,天天幫施富貴下地干活。
跟施云分別后,魏蔓也恰好走到了田地邊上。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見一下施嶺的。
但當下她并沒有直接去見施嶺,雖然她記憶中是有施家田地的方位的,她先回了一趟屋子,拿了個竹筒,在井里打了一竹桶水,再拿了一頂草帽,在河邊好好的調整戴好之后,才繞過魏大為和魏妮勞作的那塊地,找施嶺去了。
今天這天,是真的曬,魏蔓慶幸自己戴了草帽,在村里樹多還不覺得,但一走到田地這邊,毫無遮擋,太陽就充分展示了它的毒辣,魏蔓的皮膚已有高原紅,毛孔粗大等問題,防曬就成了重中之重,更何況,寬檐的草帽還能有效彌補她顱頂過低的問題,悄悄改善她的顏值。
但其實這些也不是她戴草帽的根本目的。
她隔著老遠看到屬于施富貴的田地里,有三個人在勞作,施富貴、施嶺和剛剛加入的施云都在,小媳婦倒是在田間休息,她倒是挺被施富貴寵的,魏蔓剛從自家田地繞過來,遠看了一眼,魏妮都還頂著大太陽在地里干活呢。
魏蔓沒急著湊上去,她等著施富貴和施云走到了田根,而施嶺還在這一頭的機會,才捧著竹桶悄悄走到了施嶺的身邊。
施嶺其實早發(fā)現(xiàn)了她,但他一直沒吱聲,就這么默默的看著小姑娘走到了他身邊。
他的個頭比弟弟還矮一點,但在整個大堰村仍算的上是高大了,娘親還在時,他的身高一直冠絕大堰村,娘親去世時,他才因為二娘的苛待而輸給了弟弟。
此時他低著頭,看著小姑娘的發(fā)旋兒離自己越來越近。心跳慢慢的加快了起來。
魏蔓的身世算得上和自己有點類似,都不是土生土長的大堰村人,兩人很小的時候有一段很愉快的記憶,一起在田埂上瘋跑,還下河捉過魚,娘親在世時,對大堰村別的毛頭小子都不假辭色,但卻對女孩子很溫和,大堰村女孩子本就少,能來找施嶺玩的就更少,唯魏蔓一個,娘親似是多給了很多憐愛似的,有時候溫和的連施嶺都覺得嫉妒。
但那只是小孩子的不服氣而已,施嶺長的很快,當他第一次早上被自己的身體變化驚醒時,他對魏蔓的感覺就突然變了。他有好幾天都不理魏蔓,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
等他終于想明白,其實他也沒想明白什么,反正就是覺得不見魏蔓不太好,于是就像往常一樣去找魏蔓玩,還特意帶了點野草莓給魏蔓賠禮道歉,但……魏蔓不見他了。
不僅不見他,人也變得灰頭土臉,沒以前開朗活潑,問起話來能不說就不說,路上堵著她,也能避就避,像只小灰老鼠。
施嶺那時候很驕傲的,雖然心里又急又氣,但他拉不下來面子,魏蔓不理他,他也不湊上去了,兩人竟誰也不理誰,見面都不打招呼,就這么持續(xù)了一年,施嶺娘親去世了。